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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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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雲眼珠一轉道:「反正我會用盡我起來還可以,不論是明求暗偷,或者是強奪軟求,這些你就別管了。」 她點點頭道:「哼,好,這樣聽起來還可以,若果你還用對我的這種態度,那你就不必去了,珠娣……」 她此時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嚴厲冷酷,只聽她叫了一聲。 鄭珠娣忙忙應了,只聽她道:「你可肯為他作保?」 鄭珠娣毫不遲疑,答道:「珠娣願意以性命作保。」 江上雲間言大大感動起來,柔聲道:「不須你參與其中了,我自會盡力去做。」 石龍婆斬釘截鐵地下上結論道:「第一點,你如今立即出發北上,一刻也不能耽延。第二,若然得手歸來,珠娣便歸你所有,永為你妻。第三,倘使你空手而返,我也不責備你,只把人你之人處死。第四,此事限期半年之內完成,逾一月也不成。」 江上雲愣了半晌,如此規定雖是不大合人情,但於理卻不虧,有獎有罰,倒是公平。 可是他卻沒有絲毫要娶鄭珠娣為妻之意,認真考究起來,他對於鄭珠娣幽幽道:「唉,我原意為你而死,只要你盡心地做過,那樣,我雖然死了也沒有絲毫的後悔。」 喬佑大踏步過來,伸手道:「江兄義氣淩雲,小弟欽佩之極,況你此行一切順利,至於況家裡,小弟自當親自報訊……」 江上雲伸手相握,微微一笑,道:「喬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寒舍不足以容大駕,還是請珠娣姐去走一趟吧。」 喬情知他乃是因為他當日對朱玉華生了異心,故此拒絕他的好意,只好訕他一笑,退開一旁。 鄭珠梯道:「請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辦到……」 說著,他便徐徐站了起來,雖然還是全身發軟,但只要不用力走快,她依然可以支援的。 燈影一暗,倏然複明,石龍婆已屹立廳中,這等身手,江上雲自問差得甚遠,不覺對於那隱居天池的天狼龔其裡的武功重新估價。 石龍婆給他幾張銀票和一小包碎銀,以充路上盤纏,並且告訴他道:「當年曾和那上老頭子比劃過一次,因此我深悉此人除了武功極高之外,又特別精於陰陽五行各種陣法,即使詭奇如那東海金鐘的迷宮,他也是如視指掌,再也困他不住。」 一頓,又道:「先說他的武功,不論拳腳兵刃內功,無不佳絕,尤其是五十手天狼箭法,包羅萬象,奧妙無倫,那時候他功候尚淺,故此我還接得住。聽說他五十手天狼箭,暗合大衍之數,配合以太陽支行三百六十度,極是複雜,要是太陽宮正大光明,遂不免失諸呆板,故此他後來參合太陽星辰運行度,溶會變化,這才能有奇招險著。我剛才說他功候尚淺,便是指他當時尚未能完全參透天體運行變化,故而屢現破綻,但事隔二十年,自當刮目相看,你切切留心,奇招險著,自當隨機應變,不能拘泥,若遇他以太陽宮運行中天之勢,一箭壓下,則你無論如何,要設法躲開,切勿輕櫻其鋒。」 說到這裡,她稍為停挫。 江上雲連連頷首,心中暗想道:「爺爺雖然請曉各家之秘技,但人家一別五十年,若修精練,的確是又大有進步,聽起來二十年前的天狼龔其裡,已非五十年前的他可比,爺爺曾經講究過問破解之法,顯然已不適用,幸好我沒有托大不聽。不過,任她石龍婆乃是當今武林有數人物,卻也未知南江劍拐妙在能暗藏乾坤,縱然天狼箭有石破天驚之勢,要我強擋他三招,決無問題……」 石龍婆道:「還有一點便是天狼龔其裡結茅在天池北面,離湖約有半裡之遙,須得穿過一座山峽峽中石筍無數,都有丈許之高,把峽口那塊畝許大的地面幾乎完全塞住,天狼龔其裡利用地形,以那些石筍擺下述陣,當年本是個死陣,可是因我經過時,施展南離神功,硬生生毀折了二十餘根石筍,直闖進去,此後便變成能活動變移的陣法,我教你笨法子,便是當你陷身陣中覺得天昏地暗,方向已弄得迷湖之時,趕快閉眼定神,然後摸索前後左右找到石筍就拔倒,如今既都是活的,那就容易弄手腳了。」 江上雲暗中一笑,想道:「這辦法只有你練南離神功和以膂力稱雄天下的人才辦得到,我卻只須躍起空中,還怕瞧不見路麼?」 石龍婆接道:「過了山峽,便可瞧見一個清澈的小潭,他的茅屋就在潭後,潭中一塊青石突兀伸出水面,且上長著一株葉如松針,形似蘆葦的草,色作金黃,這便是佛門或修真之士以為至寶的心華草,你只須摘下一枝,我便夠用……」 江上雲微微頷首,並不發問。 石龍婆當真少見這等傲骨峰峰的人,暗中想道:「若不是非得你去取那心華草不可,自當讓珠娣心願得償,但為了紅紅著想,只好教珠娣傷心一陣了,唉,怪不得她會心折……」 江上雲終於走了。 到了翌晨,鄭珠娣渡江直趨江家老店。 時在清晨,店門還未曾開,她敲敲店門,一會兒店門呀地開了一扇,小三子慢性雙眼地咕嚷道:「還未曾做生意哩……」 她閃身進店,一陣香風,把小三子弄得更迷糊,她道:「我要見我裡的老爺子。」 小三子舉目一看,眼有人豔麗無比,尤其俏面上微帶病容,使人要添幾分憐惜之意,轉頭往內便跑。 鄭珠娣緊張地看看他走出後門,忽又匆匆跑出來,喘氣道:「小的真糊塗啦,老爹昨夜沒有回來,故此,連此李掌櫃也剛剛出門找尋去了,今天大概不做生意,姑娘明天再來吧。」 她搖搖頭道:「不成,我的事情非常的重要,而且時間也不多了,還有誰在裡面?孫伯南他在在麼?」 她雖然始終沒有瞧見孫伯南的蘆山真面目,但因當時已知他乃南江傳人,後來也聽江上雲說過是表哥。 原來她所焦急的,便是江上雲一旦走得太遠了,那時江老爹即使知道趕去,也恐追之不及。 想那天狼龔其裡是何等厲害,二十年之前已能贏得石龍婆一招。這二十年下來,更不知精進多少。 假使江老爹追上江上雲,便可強之返家,由他出頭向石龍婆問罪,可能連自己也包庇住不必在事後被婆婆處死。 這一點也正是石龍婆所怕發生的,是以隔了一夜才准她來報訊。 小三子道:「小的去瞧瞧……」 說完又一溜煙走了進去,隔了好一會兒,幾乎把鄭珠梯急得要死了,小三子才出來,道:「孫少爺也不在,都沒有人……」 鄭珠梯玉面變色,黯然一歎,想道:「難道是他命數該絕,偏偏都沒有人在家?」 卻聽小三子補充道:「小的只能走到外面那進院子,內裡一進小的不能進去……」 鄭珠娣聞言舉步便走,飄飄擦過小三子身畔。 小三子但嗅到一陣香風,便看見人家已走過了,當下攔阻不得,只好在那裡瞪眼發怔。 她走到內院,只見一個絕色麗珠在廊上椅欄望天,臉上微帶悉容,令人一見便心生不忍。 她忙問道:「是朱玉華姑娘麼?」 那位美人正是朱玉華。 她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聲音甚是陌生,卻是個女的,陣子一轉,陡覺眼前一亮,不禁詫想道:「我以為龍妹妹就夠美了,誰知還有這等美人兒……」 朱玉華答道:「是的,姑娘是誰啊?」 鄭珠梯忙道:「我姓鄭,名珠娣,家師祖乃是南疆石龍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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