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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崔阿伯傲然插口道:「我家小姐適才在上面觀看之時,還未待獨尊山莊撤退之前,已指出這個可能性了。」

  羅廷玉道:「端木小姐洞矚一切,在下十分佩服。只不知少林武當這兩大門派,如何能使人毫無所覺,派遣出如此浩大的人手?」

  端木芙道:「我相信是當淮陰韓家發出密函之時,這兩大門派便已動員人手,分批下山。其時全國武林都相當騷亂,道路上全是武林人物來往。因此之故,這兩派人馬才能使獨尊山莊全無所覺的到了江北地面。」

  人人都點頭稱是,端木小姐道:「假如嚴老莊主全心全意要我幫助他,我就會指出軟禁武當少林兩派的首腦人物,實在是不智之舉。但他既然利用我來穩住你,以便部署攻勢,我也就不說出來,讓他吃一個虧。」

  眾人都訝異地望著她,因為她這話已透露出她實在並非一定要幫助獨尊山莊不可。

  ▼第五十一章 芙蓉如面

  推山手關彤拱手道:「敢問小姐,武當掌門程真人和敝派的廣聞大師,會不會有危險?」

  大廳內寂然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端木芙身上。她卻毫不遲疑,立刻應聲說道:「關老師不要多慮,換作你我,也必定要利用這兩人的身份地位,迫那兩派從此退出這一場武林恩怨。誰也不願替敵人增強實力,對也不對?」

  推山手關彤心悅誠服,道謝過她的指教。

  端木芙站起身,道:「奴家身子薄弱,如今已疲倦得很,恕我失陪了。」

  眾人都起身相送,端木芙由楊師道親自帶去一座院落,這兒只有端木芙、崔阿伯和吉祥師徒居住。

  端木芙和崔阿伯共住一室,崔阿伯年紀甚老,無須忌諱,他也實在放心不下,是以睡在外間,他聽到內間的端木芙,一直沒有睡下,心中大感不安,起身問道:「小姐,還沒睡麼?」

  端木芙走出來,在床邊一張椅子上坐下,說道:「阿伯,我雖是博通天下各家派的武功,但遺憾的是,反而不知我家傳武功究是何門何派?你雖然見過,也無法說得出來,這真是十分傷腦筋的難題!」

  崔阿伯道:「此事又不是現在才發生的,你以前並不顯得十分憂慮,今晚何必因此而睡不著呢?快點睡吧,身體要緊。」

  端木芙道:「以前時機未至,所以不去多想,而現在情勢大變,教我怎能入睡?」

  端木芙頓了一下,又道:「你已是我家舊人之中僅存的一個,遠在我出生的二十年前,你就在我家裏,但你卻一點也不知道我家的武功,唉!」

  崔阿伯道:「老奴已經告訴過你,昔年我多蒙老主人,也就是你爺爺,從那鐵屋中救出,倖免了活活烤死之難,從此之後,我就投身你家中,一則養傷,二則服勞役以報恩。可是你恐怕想像不到,你家傳的武功,向例不讓任何外人得睹,習功練劍之時,都在密室中進行。老奴多少年都未見過一眼,如何會得知你家的秘傳武功,是怎樣的路數呢?」

  端木芙道:「假如不是這樣,今日我就可以把滿門血海的仇人找出來啦!」

  崔阿伯大吃一驚,道:「你已有了線索?」

  端木芙煩惱地嘆口氣,自言自語道:「奇怪?為何武庫中竟沒有我家的秘藝呢?」

  崔阿伯道:「那座武庫是你家所設,只看你家煉功之時,何等秘密,便可知道那武庫之內,沒有你端木世家的武功,實在不足為奇……」

  他停歇一下,又道:「那武庫之中,幾乎天下各派的神功秘藝,盡萃一室。老奴一直猜想不出你為何不揀一種最厲害的,用心修習?如若有成,咱們豈不是可以不須倚賴外力了?」

  端木芙道:「假如我修習了別一家的武功,將來萬一我得回本門武功,豈不是反而大大受礙,難有成就?」

  崔阿伯道:「話雖如此,但那是沒有法子之事,況且你能不能找回本門武功,尚是絕大的問題。」

  端木芙想了一想,才道:「阿伯,以你看來,羅公子可有法子在十招之內,勝過吉祥大師?」

  崔阿伯道:「羅公子的為人,穩重雄健,言不輕發。以老奴看來,那一定是十拿九穩之事。」

  端木芙道:「你猜得很對,不但是你,連秦仙子或疏勒國師,也都深信羅公子必有取勝之道,這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崔阿伯訝道:「誰的機會?聽你的口氣,好像只有你不認為羅公子一定可贏呢?」

  端木芙緩緩道:「正是如此,假如我這一次的推測,並無錯誤的話,我是唯一可使羅廷玉失敗之人。」

  崔阿伯皺眉道:「就算羅公子不能在十招之內取勝,對他損害雖大,但對你卻不見得有何好處可得。」

  端木芙精神一振,道:「你錯了,我如果能夠使他失敗,而又事前在疏勒國師面前誇下海口,疏勒國師一定對我心悅誠服。然後我就可以指揮他,利用這一股力量,去做好多我設計已久的事了。」

  崔阿伯道:「疏勒國師也不是好相與的,你如果弄到結果要嫁給他,老奴那時就只好悲憤離開。」

  端木芙瞿然一驚,但旋即下了決心,道:「我想或者不至於那麼糟吧,但無論如何我得試一試。」

  崔阿伯長嘆一聲,曉得已無法勸阻,只好耽心地望住她。端木芙這時坐在椅上,突然閉目調息,運起內功。

  過了一頓飯工夫,她便睜開雙眼,雖然容光煥發,精神奕奕,但崔阿伯是大行家,卻搖搖頭,道:「小姐,你這麼聰慧之人,煉了十幾年內功,仍然只有這等程度,實在使老奴難以置信。」

  端木芙道:「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我離家之時,年紀太小,只學會了這初步功夫,雖然十幾年來沒有精進,但到底仍然是純正的家傳功夫,沒有夾雜一點點別家別派的功夫在內。」

  她歇一下,又道:「阿伯,你也不要看輕了我,現下我雖然全無寸進,但底子卻扎得極厚,絕不是你所能想像得到的。」

  她說話之時,探手入囊,取出一粒丹藥,投入口中。崔阿伯見了,大驚失色,道:「小姐,你要幹什麼?」

  端木芙吞了丹藥之後,又閉目調息,不回答崔阿伯的詢問。過了好一會,她才又睜開雙眼,道:「你不必大驚小怪,我自然有作用。」

  崔阿伯道:「這種大力丸雖然能使你突然精力充沛,氣力大於平時甚多,但卻最損害身體,減折壽命!這還罷了,問題卻在如今時在深夜,你服下丹藥,這一身精力向何處發洩?」

  自然她如是不設法發洩,受害更大。此所以崔阿伯為此震駭擔憂。

  端木芙道:「你設法替我找一把長劍來,我還得化裝一下,快點!」

  崔阿伯無可奈何,只好出去。他記得外面的一間書房中,壁上掛著一口劍,所以毫不困難就取回來了。回到房中,只見端木芙並沒有動手化裝,還是那副樣子。

  她把長劍斜背在背後,向崔阿伯道:「你瞧瞧看,我可有什麼地方與平時不同?」

  崔阿伯從頭到腳,細細瞧過,最後說道:「或者是我們太熟了,所以看不出有一點不同之處?」

  他忽然皺一下眉頭,又道:「你的眼神似是比平日充足些。但那是服藥之故。未足為奇。」

  端木芙道:「我想我一定可以成功。」

  崔阿伯滿面透出憂慮煩惱之色,道:「咱們要到哪兒去呢?」

  端木芙道:「只在這一座宅院之內,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要跟著我!不然的話,我的妙計就會破去。」

  崔阿伯差點跳起來,道:「什麼?我決不讓你離開我的雙眼。」

  端木芙按住他肩膊,柔聲道:「你坐下來,聽我說,我一定沒有危險。因為我是去對付羅廷玉而已!你想想看,他會殺死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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