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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羅廷玉拍拍寶刀道:「若要知道,須得出手問問我的夥伴。」

  張登勃然大怒,首先道:「好狂的小子……」

  邁步奔出,餘寇除了陳元、李肅二人負過傷,不肯輕舉妄動之外,方滔、岑放、黃奎都同時奔去。

  四大寇迫近了羅廷玉,亦沒有貿貿然出手攻擊,只因他們皆是身經百戰閱歷極豐之士。暗忖:「此人既然眼見了今日的場面,對他們視若無睹,定非等閒人物。再者,他不但敢得罪獨尊山莊,而獨尊山莊之人一見了他,登時張惶慌亂的情形,又可證實他來頭不小。」

  羅廷玉至此尚不掣出寶刀,冷冷道:「你們要一齊上,抑是單打獨鬥?」他並非誇口吹牛,胡亂嚇唬。事實上他的血戰刀法,擅長於衝鋒陷陣,不畏人多,對方雖然皆是高手,但人數多達四名。動手之際,便還不如孤身或是兩人聯手來得靈活。因此,他要不就與對方獨鬥,要不就激他們一齊出手,反而容易應付些。

  岑放勃然而怒,虯髯皆豎,連跨數步,迫近羅廷玉,獰聲道:「憑你一個小雜種,老子還宰不了你,快快取出兵刃!」罵聲中,「鏘」的掣出倭刀,寒芒四射。但見他雙手抱著刀把,「喳喳喳」連退三步,這三步大有奧妙。乃是激發自己氣勢的要著,只因東洋刀法,以兇猛毒辣著稱,雖然派別甚多,但大都是以一刀立分勝負為主。

  因是之故,東洋刀法向來以氣勢見長。兩雄相峙之際,若有一方膽氣略挫,登時就得濺血五步之內。

  中土武功博大精深,亦有專走這等路子的,但多半是內外兼修,既須氣勢,亦復能耐久戰。

  岑放多年來橫行海外,稱雄一方,刀下罕得有三合之將。這便是由於他的刀法路數特重氣勢。但凡能勝,總是一兩招之內傷敵於刀下。這刻他使出全身功夫,只瞧得餘寇以及獨尊山莊方面之人,無不大為震凜。

  卻見羅廷玉屹立不動,意態自若,真有淵渟嶽峙的氣度,一望而知,對方的凌厲氣勢,決計壓不倒他。莫說旁人,就連岑放亦有此感,是以氣勢大受影響,他自知如若相持下去,遲早要把這股氣勢失盡。當即暴喝一聲,揮刀攻去。

  眾人但聽他叱聲如雷,又見他刀光如電,當時不論哪一方之人,都忍不住替羅廷玉設想,要如何方能破岑放這一擊之威?但見羅廷玉身形忽動,快逾脫兔,竟然在刀鋒下閃過,站定在另一處方位上,冷冷的瞧著對手。

  而他自家的寶刀仍未出鞘,他動作瀟灑,意態高逸,但又隱隱流露出堅強莫匹的鬥志。這等性質不同的特點匯聚於一身,卻毫無不調和之感。

  岑放兇睛圓睜,呼叱如雷,揮刀迅劈,剎那間已劈了五刀之多。羅廷玉在刀光之中飄閃進退,靈逸之至。卻又教人捏一把汗,但覺這等刀口上的把戲,不宜玩得太久,否則一招失手,豈不是送了性命?

  眾人正轉念時,羅廷玉朗朗喝道:「惡寇你也嘗一嘗我寶刀滋味。」

  喝聲中寶刀電掣出鞘,風捲雷奔般出擊,登時血光濺現,慘叫聲起,那橫行一時的巨寇岑放向後便倒。左胸口出現一處刀傷,鮮血直冒。這一刀刺入心臟要害,任何人也沒有生理,雙方之人俱都一望而知。

  但聽怪叫連聲,四名勁裝大漢猛撲過來,刀劍分舉,齊向羅廷玉搶攻。

  這四寇皆是岑放手下得力大將。俱是兇悍無比之人,武功也甚是高強,足以稱雄一方。但他們運氣太壞了,恰好碰上羅廷玉這個敵人,不但刀法絕強,尤其擅於對付群攻。

  但見他血戰寶刀決蕩翻飛,每一刀出時皆如奔雷掣電,定斬一人於刀下。

  一眨眼間,四名兇悍無比,殺人無數的惡寇俱已屍橫就地。沒有一個倒地之後,還能哼唧呻吟的。換言之,羅廷玉的寶刀但凡斬倒一敵,定必當場氣絕身亡,連一個負傷而未死的都沒有。

  方滔等三大寇見他這般威勢,心膽俱寒,但在近百部屬眼前,又豈能膽寒得不戰而逃?

  沒奈何,只好各使心機,都虛聲怒喝,雙腳死也不往前移動。

  羅廷玉橫刀長笑,招手道:「來吧!你們殺人已多,今日何妨一嚐被殺的滋味?」

  他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豪氣雄風,使人印象特別深刻,也令人自然而然萌生不敢與他碰撞作對的想法。

  三大寇到底是雄霸多年的人物,膽氣極是豪強,還不曾被羅廷玉壓倒,齊齊擺動兵刃,邁步迫敵。三人齊出,形勢自又不同,雙方的人無一不是屏息噤聲,觀看這一幕定必是驚心動魄的大戰。

  羅廷玉一看三敵齊上,長嘯一聲,寶刀劃出重重刀影,先發制人的攻去,他一招之中,同時攻擊三敵。這等刀法,蓋世無雙。

  方滔、黃奎、張登三寇好不容易抵住他這一招,誰知第二招第三招源源攻到,招招皆是神奇莫測,極難拆解,無不大為凜駭失色。

  要知這三大寇雖然出手之時,深具戒心,但總倚仗己方人多,不信抵不住這個年輕之人。誰知他的刀法如此奇幻威猛,雄深雅健,時而激昂排宕,不可一世。時而野雲孤飛,走留無跡。

  總而言之,他們一陷入羅廷玉的寶刀潮影之中,霎時間竟已如陷深井,如墜激流,全然無法自主,更無法自拔。

  隔壁的蕭越寒連連偷覷,眼見羅廷玉如此了得,暗暗心驚,口中厲嘯一聲,陡然間功力增強了數倍。

  一輪猛攻,直把那何旭、凌子流這兩名高手殺得汗流浹背。何、凌二人已盡全力,兀自難當。

  那邊的方、黃、張三大寇亦是如此。雙方的人都不曉得瞧哪一邊的好,俱是憂喜各半。同時也沒有人敢先動手擾亂了局勢。

  只因雙方之人皆有同一想法,那就是各自希望己方之人勝者先勝,敗的遲敗。則先勝的一方,自然可以出手幫助己方陷入敗局之人。

  假如一旦弄成混戰之局,則勝者可能將失去取勝機會,而敗的還是照敗。這自然是以最不幸的情形來作假定。

  在這等生死存亡的關頭,誰也不敢假定己方已得到好運照顧,必須假定不幸降臨時的結局。以此之故,全場除了這七個人分兩堆廝拚之外,全無一人動彈哼聲。

  又過了片刻,羅廷玉長嘯一聲。寶刀連揮,一招殺死兩寇,只剩下一個方滔未死。他寶刀再揮,極為凌厲的向方滔劈去。方滔自知抵不住他這一刀之威,本能地舉刀招架,心中卻嘆一聲「罷了」!

  羅廷玉寶刀落處,「鏘」的一聲,竟把方滔那一口極為鋒快的倭刀斬斷,寶刀迅即劈落,到了他頭頂之處。突然一歪,斬在他左肩上,頓時鮮血噴濺,方滔連退了三步,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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