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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


  ▼第七十章 且喜今朝燕雙飛

  齊茵乃是大行家,一聽之下,心中已隱隱明白,但她可想不出自己如不上台出手,有何妙法可幫助金明池?

  紀香瓊似是不大著急,又道:「他的本性,與無敵佛刀本是方柄圓鑿,大是有害,因此,當他露出了本性,也就是修養工夫的弱點顯現了出來。」

  齊茵比她著急百倍,忙道:「那麼我如何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紀香瓊道:「唯一之法,就是迫使對方也露出弱點。」

  如是別人這麼說,齊茵一定會罵一聲「廢話」,但對紀香瓊,她當然不會如此無禮。當下以哀求的口吻,道:「姊姊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紀香瓊只低低說了幾句話,齊茵頓時若有所悟,當即提聚功力,從丹田中逼出了話聲,朗朗道:「金明池,這姓宋的乃是萬惡派高手,你如能除去此人,勝過修積十萬功德。」

  這話聲清脆之極,雖然不甚高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敲在眾人耳鼓中,縱想不聽,也辦不到。但這番話的內容,卻不免使人感到可笑,因為眼下亦是金明池本身的榮辱生死關頭,他何嘗不想爭勝,把對方殺死?

  齊茵居然只停歇了一下,又道:「金明池,努力奮發呀!須知千萬人的性命,已握在你手中,如若誅戮此人,即可解救無數蒼生。」

  話聲過後,五招不到。金明池突然氣勢大盛,霎時間已搶制了主動之勢,登時使全場之人,都大感訝疑?

  自然誰也測不透齊茵這幾句看似是畫蛇添足的話,其實卻有如以刀劃地,分出了正邪的界限。

  金明池聞得齊茵之言,宛如聽到了晨鐘暮鼓,當頭棒喝,登時生出了大慈大悲之心,覺得非殺死這個惡人,不足以拯救眾生。早先他已落在下乘境界,心念之中,全無慈悲為人之意,是以『無敵佛刀』中的一個「佛」字,未能發揮妙用。這一念之轉,登時從為一己苦鬥而變成為世除害,以殺止殺,此一境界,比之方才自然有霄壤之別。因此霎時之間,已在氣勢上壓倒了對方。

  要知那宋終一開始之時,就從正途修習這『無敵神手』的絕藝,是以單就這門神功絕藝而言,他的功行仍然比進步後的金明池略勝一籌。但他乃是萬惡派中高手,滿胸戾氣,以及殘忍惡毒的性格,都足以妨礙他進窺最上乘境界。尤其在目下這等情勢中,正邪一分,他手中使出的絕藝,先天上就減弱了不少威力,此是冥冥中的生剋消長之理,人力難以改變。

  金明池突然間佔了上風,這轉變極為隱微難知,除了齊茵這等高手之外,絕大部份之人。還懵然未覺。

  紀香瓊要齊茵開口,就是借她深湛的功力,迫出聲音,使激戰之中的人,非聽見不可。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聲厲嘯響起,騰空搖曳而去,轉眼之間,這陣嘯聲已遠在數十丈外。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全場起了大大的騷動,人人都向嘯聲逝處張望,瞧瞧是何等樣的人物,武功也如此高明,去勢竟然迅比天際流星?

  就在全場騷動之時,台上的宋終也猛可斜斜竄出戰圈,饒他突圍得快,面上的蒙面黑巾,仍然被刀氣刮落。他一掠數丈,晃眼之間,已出了草坪,失去了蹤影。但在這一剎那間,紀香瓊、齊茵、方錫等人,已瞥見這宋終的真面目,人人都為之呆住。金明池當時也呆了一下,這才迅急跟蹤追撲,亦是頃刻之間,身形隱失不見。

  草坪上發出一片噪鬧議論之聲,人人都認為金明池孤身窮追強敵,未必太冒險了,殊為不智之舉。連慧海方丈、俞長春真人他們,亦生此想。

  慧海首先向齊茵道:「金施主形孤勢單,齊姑娘可有趕去瞧瞧之意?」

  俞長春真人也道:「貧道願附驥尾,以增聲勢。」

  齊茵沒有立刻回答,原來她乃是聆聽紀香瓊的傳聲指示。之後微微一笑,道:「諸位前輩即管放心,金兄決計不是貿然窮追強敵的。」

  直到此時,她才有機會向剛才那個華服少年望去。

  在今日的龐大場合中,穿著華衣美服,反而毫不顯眼,齊茵一眼望去,但見那兒有六七個衣飾華麗的年青人。

  這些年青人們,個個皆是名門出身,向來自負不凡,儀表不俗,因此當齊茵秋波在他們面上緩緩轉動之時,人人都受寵若驚,大生遐想。

  齊茵失望地收回目光,忽聽紀香瓊道:「妹子,你左側兩丈左右的那個白面書生。就是剛才那個注意我們之人,我認為你應當認得出他。」

  齊茵連忙如言望去,果然見到一個身穿華服的白面書生,容貌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紀香瓊又道:「以我的看法,此人有心找你搭訕,你如此這般,當可拿下此人。」

  此時總管一切的太極高手董翊林,已指揮健僕拆掉擂台,重整筵席,因此大家都挪開,讓出地方擺桌子。

  那白面書生果然擠到齊茵身邊,低聲道:「齊姑娘,在下於金浮圖下,曾拜晤過姑娘芳顏。」

  齊茵把面孔一揚,雙眼望天,瞧也不瞧他一眼。

  白面書生又道:「在下幸而得到金浮圖中一宗絕藝,因此之故,對剛才的一場激戰,頗有獨到之見,飲水思源,自應奉告姑娘。」

  假如齊茵沒有得到紀香瓊囑咐,一定忍不住想聽取此人的意見,然而這刻她仍然翻眼望天,理都不理。白面書生訝疑地望住她,連一旁的方錫亦感到不解,不過他已得齊茵暗囑,所以才詐作不知此事。

  白面書生想了一下,又道:「齊姑娘,在下可以指出萬惡派高手的破綻,假如下次金大俠有機會出手,依此方法,定可一舉制勝。」

  齊茵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白面書生弄得滿腹疑團,轉眼一瞧齊茵身側的方錫和白蛛女等人,但見他們都似是沒有聽見,也沒有跟齊茵走開。

  他有點不服氣地跺跺腳,也跟著走去,但見齊茵已折入屋內,到他追近之時,已不知她到何處去了。

  此時天色漸漸昏暗,屋內更是黑暗,白面書生四望一眼,突然縱起,迅即奔上屋脊末端,低頭四瞧。

  忽見左邊院中,一個房間突然亮起燈光,他更不遲疑,飄落院中,並且勇往直前地闖入房間。

  只見齊茵站在桌邊,把燈撥亮。他走過去,說道:「齊姑娘既是毫不關心金明池之事,那麼在下不妨透露薛陵的秘密與你知道……」

  齊茵聽到薛陵的名字,宛如觸電般大震一下,口中呻吟一聲,身軀無力地搖晃了幾下,忽然向後摔跌。

  那白面書生手臂一伸,竟攔腰抱住,並且把她抱在懷中,居然一點兒也不避男女之嫌。

  他一眼望去,但見齊茵面色蒼白之極,呈顯出一種扣人心弦的美麗,可見得薛陵這個名字,使她受到強烈無比的刺激。

  華服書生微微一笑,露出齊整潔白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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