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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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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鞭在手 薛陵長嘆一聲,道:「瓊姊你對我們屢屢幫助,真比我們的親姊姊還好,教我們以後如何能夠報答你呢?」 紀香瓊笑道:「別這麼說,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很公平地處理,唯有感情,很難得到平衡。我們俱是性情中人,一切順其自然就是了,豈能斤斤計較?」 她心中也充滿了溫暖,因為薛、齊二人都拿她當作骨肉之親,在她淒涼的一生之中,這真是罕有的遭遇。自然還有一個人是她所不能忘懷的,那就是齊南山。在濟南潛匿的兩三年間,齊南山對待她簡直有如親生女兒,體貼關懷,無微不至。因此,她對齊茵當真有親姊妹般的感情。 此刻她像長姊般撫慰薛、齊二人,不過也不時想起了金明池,這個驕傲任性的當代高手,竟是那麼固執地憶念著齊茵,造成一個近乎無法解決的難題。因此,她最近心情實在很壞。 幸而她曾經受過嚴格的訓練,最能收藏起自己的情緒。因此薛、齊二人全都瞧不出她的心情,齊茵正要說出那封遺書,紀香瓊擺手阻止了她道:「我不但通通曉得,而且這一切都是我一手佈置的。金浮圖之鑰我已經收藏在別處,目前還不能洩露給你們曉得,因為如若被你們知道,徒然有害無益。等到時機適當之時,自有分曉。你們諒必也信得過我。」 薛、齊二人同聲道:「當然信得過瓊姊啦!」 齊茵接著問道:「這麼說來,我娘竟不是有那等遭遇了?」 紀香瓊沉重地道:「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只不過義父從不敢告訴你,亦不敢向外洩漏風聲。我安排了這個局面,為的是好讓義父能夠重新出頭露面,返回齊家莊,恢復以往的生活。」 齊茵高興的眼淚都掉下來,道:「這太好了,可憐爹爹遭遇奇冤大恨,還不敢出頭露面……」她霎時間記起了自幼以來父親的無限慈愛,一幕幕的往事掠過她心頭,使得她禁不住連連掉淚。 紀香瓊見她如此哀傷,只好設法使她轉移思路,當下說道:「義父目下若是返回齊家莊,你們即須舉行婚禮,以便藉此機會邀請宇內武林高手見面,達成重大的決定。等到你誅殺了朱公明和梁奉他們,而又與一眾高手開啟了金浮圖之後,齊家莊方可太平。」 薛陵初時點點頭,但旋即記起了崑崙派高手方錫,便說出要陪方錫去探洪爐祕區之事。 這麼一來,自然不能依照紀香瓊的計劃先舉行婚禮了。換言之,薛、齊二人的婚事仍然大有危機。因為這當中還有一個李三郎,假如薛陵知道內情的話,整個局面即將改觀。 紀香瓊可不敢透露出絲毫痕跡,微笑道:「既然你已答應過方錫同赴洪爐祕區,此事關係到天下劫運,十分重大,當然列為最要緊的任務。」 薛陵大感安慰,忖道:「瓊姊姊到底是個明理的巾幗奇人,碰上這等情義不能兩全之時,立時毅然有所抉擇。她知不知道我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萬孽法師乃是天下第一大惡人,神通廣大,假如我喪生於他手中,則阿茵豈不是變成寡婦了?既有這等危險,何必先舉行婚禮以致作繭自縛?再說那李三郎之事也須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地下室內已點上燈火。所以不知時間消逝。紀香瓊道:「我想先與方錫見面談談,始行決定這個計劃如何進行。」 薛、齊二人趕快起身,齊茵把四下收拾好,三人一道出去。 廳中一片黑暗,薛陵點上燈火,道:「不知不覺竟已天黑了,時間過得真快。」 紀香瓊聽了,頓時觸悟,道:「咱們快走,明池、阿平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故。」 薛陵、齊茵二人素知她料事如神,聞言不禁大吃一驚,齊茵道:「難道有金明池在一起,也會發生什麼事故不成?天下間除了兩三個人之外,誰還能奈何得他?」 紀香瓊道:「話雖如此,但世上之事變幻多端,難以盡測。總之,他們如若不是發生了事故,決計不會直到這刻還不回到此地的。」 她一面說著,一面奔出廳外。這齊家莊以往聲威赫赫,富饒興盛,全莊有數十戶之多,皆是齊南山的親人及手下,是以這一片莊舍佔地甚廣。紀香瓊前此曾到此莊查看過,是以熟諳全莊形勢。她道:「阿陵你負責後半截,我和茵妹到前面查看,查究無事可返此處會合。如不見另一方之人回來,便可過去尋覓。」 薛陵雄壯地應一聲,颯地縱上屋頂,迅快去了。 紀香瓊帶著齊茵也向前面奔去。她們經行之處,儘是一片荒涼黑暗,齊茵當然泛起無限感觸。她當真寧可犧牲自己的一切,換回本莊往日的興盛安樂。但她真的不曉得該怎樣做才能達到這個願望。 她們到了一座院落,紀香瓊便道:「我們在此處分開,你負責左邊,我往右走,先在此處會合,才一同折返與阿陵會合。」 齊茵點點頭,便向左邊奔去。所有的房舍她都是如此熟悉,簡直可以閉起眼睛就能飛奔無阻。 晃眼間,她奔出戶外,那是一片園林,佈置得十分幽雅,疏林花草,當然處處皆是,尚有假山流水,小橋亭閣之類,錯落地分佈在園中。 她奔上一座八角亭子,驀地停下腳步。因為此處視界廣闊,亭前就是一片如茵草地,有好些古木矗立,在夏天投下巨幅的蔭影。草地過去就是一道清溪,繞行於園內各處,溪上往往有拱形石橋,可以跨越溪水。 這些景致,在她真是熟得不能再熟,因為齊南山很喜歡在此處憩息,或是與莊中子弟對弈,或是與親友談笑。她總是跟隨著父親,因此這座亭子她已來過不知多少千百次了。 此刻雖是入黑之際,景色無法欣賞。但齊茵卻仍然好像瞧見昔日的情景,那種親切的可愛的氣氛,湧集在心頭,使她不禁停下腳步,淚水奪眶而出。 她當真情願用任何代價換回往日快樂的生活。但她卻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已經逝去的日子,不論是美麗抑或醜惡,都永不能回轉重現,只留下無限的回憶,令人不勝傷情。 即使是齊南山復出,返回此莊,所有人也都回到此地,恢復昔日規模。可是她業已長成,也有了心上人。她已不是她父親膝下的嬌痴女兒,而是要嫁作人婦,自己亦要成家立室,不能承歡父親色笑了。 這個覺醒,使她感到異常的悲哀,她深知父親心中只有她這個女兒,但她卻終要離開了老父,讓他獨自渡過餘生,非常寂寞地等待著死亡。這是何等悲慘之事?一切的應酬,一切的工作,都不能填補這個空虛。 她已忘了自己的任務,一味流淚沉思。 假如她不是被這種深沉的悲哀所淹沒的話,她一定能夠聽到不遠處的廝殺之聲。 那是在八角亭右那一排樹木後面的一片平坦草地上,四條人影,正兔起鶻落地激鬥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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