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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郁雅駭然想道:「我前曾立誓,不能作出危害岳家堡的事,但現在我幫助何仲容,見諸行動,已違背了誓言,如何是好?」

  這時廣元廣智兩僧進來,分別稟告辦妥法諭之事。

  他們在門口時已聽到郁雅的話,廣智因奉師命,不得不把師兄廣濟解送陰魔洞中囚禁,但心中卻甚恨害他師兄的人,這時一聲狂笑,道:「師父,這位女檀越有意來尋你開心,太已不敬,弟子膽敢請命,儆戒她一番!」

  郁雅忙道:「大師切勿誤會,晚輩絕無如此存心!」說到這裏,忽然靈機一動,接著道:「晚輩實是被迫使然。」

  太初老僧緩緩道:「你說出個道理來,如能教老衲滿意,老衲便送你另一種解藥!」

  郁雅忙道:「晚輩因打不過那何仲容,被他擒住,迫令立誓這一路上要保護他。」

  廣智和尚冷笑道:「豈有此理,你連他都打不過,怎會要你保護?」

  女羅剎郁雅被這廣智和尚兩番搶白,實在不忿,但一來太初和尚一身武功,難以抗拒。二來又想得到解藥,因此只好忍氣吞聲。

  「師傅有所不知,江湖上的事情,有時並非武功高強便可以恣意縱橫!」

  太初和尚頷首道:「姑娘你可是四堡五寨的人?」

  郁雅應聲道:「大師說得正是。」

  太初道:「廣元把這返魂散給這位姑娘!」轉面又向郁雅道:「老衲的返魂散,雖不似本門解藥,立刻可以盡解攝魂香奇毒,但也能立即回醒,癱瘓一年之後,便可恢復常態。」

  郁雅面色微變,但有藥總比沒有的好,便不言語,廣智怒道:「師父,請看這個無禮的人,也不道謝一聲!像她這種吃裏扒外的人,根本不該理她!」

  女羅剎郁雅一向在黃河南北稱霸,今晚可說是平生最忍氣的一次,如今又聽廣智在囉嗦,不由得怒火沖天,殺機盈胸,面上卻反而嫣然一笑,道:「師傅你的話真不客氣,若不是衝著老禪師的面子,今晚你非吃點苦頭不可!」

  廣智嗔道:「你敢口發狂言,貧僧就試試你究有多大能為!」

  太初和尚皺著眉頭,並不說話。郁雅偷覷他一眼,暗忖不妙,便道:「動手試招,本是武林中平常事,師傅亦不必動氣……啊,廣元師傅把藥取來了!」

  太初老和尚宏聲大喝道:「郁姑娘先叫小徒吃點苦頭,此藥方能取去。如若能教老衲也吃苦頭,本門解藥雙手奉上!」

  郁雅心想還怕你的徒弟,她殺心越盛,笑容越美,盈盈道:「既然老禪師有命,不可違背,廣智師傅請準備!」

  那廣智和尚早年隨侍惡頭陀太初,縱橫湖海多年,武功不俗,又仗著惡頭陀太初一身少林嫡傳絕藝,無人敢惹,因而連帶也使得這廣智和尚性情桀傲。

  太初老和尚並不藏私,都把一身絕藝,傳授給廣濟、廣智、廣元三人,但這三個徒弟之中,只有一個廣元資質最好,人也謹厚用功,不似兩位師兄桀傲自大,貪酒好色。

  是以廣智和尚如今雖然已過四旬,功夫已練了二十多年,但太初老和尚心中有數,故此早先會暗皺眉頭。不過他自己也是嗔念難除,執意要女羅剎郁雅履行要給廣智吃點苦頭之言。

  女羅剎郁雅此時如再服軟認低,好言好語,太初和尚必定見機收蓬,不為已甚。但郁雅今晚為了何仲容而忍氣吞聲了好久,她最氣不過的又剛好是廣智和尚,此刻焉肯再軟語哀求!

  廣智和尚踏中宮,走洪門,一掌護胸,一掌迎面擊出。這一掌乃是少林嫡傳「小天星掌力」,勇不可當。

  女羅剎郁雅微哼一聲,身形略轉,玉掌橫掃敵臂,其快如風。廣智吃一驚,撤臂換招,郁雅順勢一托,玉掌正好托在廣智手肘上。廣智登時連退三步,方始拿樁站穩。

  太初老和尚心中大怒,暗怪廣智托大,而又不肯痛下苦功,以致這麼簡單的解法,也使不出來。

  郁雅一舉制了先機,趁對方心神微亂之際,使個身法搶上來,一雙玉掌變成慘綠色,疾拍如風。

  廣智本領雖不大,但見識卻多,一望而知對方練有「幽磷掌」的外門奇功,只要挨上一下,比刀劍加身還要危險和痛苦百倍,登時手忙腳亂,招架不迭,轉瞬間已被郁雅由大殿這邊牆根,迫到對面牆下。

  太初老和尚氣得面目失色,陡然喝道:「劣徒你辱我威名,都是平日懶慢之過,如若不死,回頭便到陰魔洞去陪你師兄!」

  廣智耳聽師父之言,心中大驚,招數一亂,郁雅的手掌已到了他胸口。

  他不但不曉招架,根本也來不及招架,雙目一瞪,只見女羅剎郁雅慘白面龐,煞氣四射,心頭一悸,垂手閉目待死。

  郁雅當然也聽到老和尚的話,心想這不是故意難為自己麼?今晚之事,已急轉直下,變為老和尚有了藉口可以動手而不給解藥!這一怒非同小可,玉掌起處,「霹啪」脆響一聲,竟然摑了廣智和尚一個大嘴巴!

  廣智和尚一陣頭暈眼花,心想已中了敵人的幽磷掌,不由得膽裂心寒,大叫道:「師父救我!」

  女羅剎郁雅柳腰一扭,退飛開兩丈,回眸凝瞧著老和尚道:「老禪師,你這個徒弟太窩囊啦!」

  太初老和尚仰天一聲厲笑,徐徐起身,道:「女檀越教訓得真好!」

  廣元和尚大叫一聲,躍到郁雅身前,左手攤托著解藥,右掌一招「排山運掌」,迎面攻去。這一掌出處,狂飊暴發,勢猛力沉,果是名家氣派。

  女羅剎郁雅心中微凜,暗忖這個和尚出手大不相同,看來已得太初和尚衣缽真傳。心中想著,身形已疾閃開去。

  廣元和尚朗聲道:「師父,待徒兒教訓她。」單用一隻右掌,施展出少林「達摩掌法」,如影隨形地跟著郁雅,一連劈了七八掌。他的掌力雄渾之極,一時間整座殿堂,風力迴旋捲刮。

  女羅剎郁雅不敢硬接,只好用盡身法,極力閃避,宛如隨風飄舞,好看之極。但其實兇險異常,只須稍形遲滯,便得死在當場。

  廣元劈了七八掌之後,突然躍開,只見他面色不變,呼吸如常,左掌上的解藥,紋風不動。

  「郁姑娘絕藝驚人,貧僧甚是佩服,待貧僧放下解藥,再決一死戰!」

  女羅剎郁雅見到他手中的解藥,恨不得立刻取得到手,好將何仲容救醒。聽他如此一說,俏眼微轉,有了計較。她傲然道:「姑娘不過見你僅用單手,故此讓你發掌而已,你最好取出兵器,還可多打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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