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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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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度驚道:「二先生這話可是當真?」 宣隱道:「別害怕,你不是說那些孩子們乃是輪班放哨把風麼?柳兒先在暗中認清楚了人,又等到她單獨放哨之時,突然闖入,兩女碰頭,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直到葛翠翠無法支持之時,才由呂傑及時出現,把她們勸開。你要知道,柳兒得到家兄輸功送力之後,已是一流高手,葛翠翠當然不是她的敵手。」 他停歇一下,才又說道:「我教導柳兒如何應付,使葛翠翠自動地死了愛你之心,這道理在於她眼見藍明珠的侍女尚且如此了得,其主可想而知,首先就失去分庭抗禮的勇氣。其次,她見柳兒如此美貌,但柳兒居然也不獲你的青睞,未能被你收為媵妾,因而又想到藍明珠必是絕世佳人。有這兩大原因,她再任性強項,亦不能不生出自慚形穢之心。只要她生出自卑之感,就自然會假卓遼詞色,不須多久,他們之間的舊約,也就可以實現了。」這一著妙計,真是神來之筆,使人完全料想不到。 王元度既覺得驚訝,又萬分佩服和相信,於是又放下一件心事。 宣隱顯得興致勃勃,又道:「第五點,關於修羅門之事,我曾聽家兄講過,這一派無論是內功或外功,皆以無情為主,他傳授給管中流的無情刀法,事實上就是修羅門的秘藝。他大概不好意思說出口,這也是他何以命管中流改習劍法之故了。」他說到此處,突然停口,默然凝眸尋思,足足想了一頓飯之久,這才恍然哦了一聲,舉頭向架上的白鸚鵡說道:「我明白了,你也聽出破綻了沒有?」 那白鸚鵡學他的聲音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宣隱含有深意地笑一笑,道:「王元度,家兄早就決意讓你或管中流,兩人之中必死其一。」 王元度大驚道:「二先生這話怎說?」 宣隱故意透露出口風,但又不肯當真點破宣翔的陰謀毒計,當下微笑道:「這天機不可輕易洩漏,還是不告訴你的好。」 王元度低覺此事非同小可,連忙跪下求他指點。 宣隱想了一想,便道:「這道理簡單得很,那修羅門的高手極為厲害,家兄知道你們難以取勝,最多也不過能鬥個平手。因此之故,他只好利用你們之間的友情,試想當你見到管中流的屍體時,你會不會怒恨填膺地出擊仇敵?這一來,你的氣勢勝過敵人甚多,如是雙方功力相差有限,你憑仗這股氣勢,必可取勝。當然事實上不一定如此悲慘,因為管中流也許贏了,你就毋須出手了。」 王元度憂形於色道:「二先生務必想個計較才好。」 宣隱道:「我瞧管中流的相貌,決非夭折之人,因此你毋庸擔心。不過這並不是說你就可以不必力求精進,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王元度茫然點點頭,宣隱又道:「我原本懷疑魔教修羅門是否尚存於世上,如今方知竟然有這一門派。」 他這話其實是出於玄機,假如王元度不是心煩意亂的話,一定會聽出話外之音,從而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宣翔一手導演,製造出武林最凶險激烈的拼鬥,並且也是當代的慘劇。因為當王元度力拼之下,殺死對方,卻忽然發現對方竟然是管中流,並非什麼修羅高手,他豈能不抱恨終身? 宣隱知道他決不會了悟話中深意,當下道:「現在要說到第六點了。」他抬頭看看天色,又道:「已經是午膳時刻,我們用過中飯,再細談不遲。」 他命王元度寫好召柳兒到此的信,又用過午膳,這才回到那座幽雅的廳中,繼續他們的談話。 宣隱等他坐穩了,才道:「你聽我的指示,就立刻動身,前赴嶺南冥鼓宮,謁見長春女,以功力迫她答應兩件事。」 王元度囁嚅一下,但宣隱不讓他插口,繼續道:「第一件事,你強行索取她的駐顏靈藥,不論是丹丸或是汁露都行,只要是她仗以長駐青春的就是了。份量以她每年所服的總數便足夠,我猜一年之量,最多只是三粒藥丸而已,這一味靈藥的名稱及份量,你可先向阿閃打聽清楚。第二件事,當然是要她會見你的義父了。」 王元度嘆一口氣,道:「論起輩份,她是我的義母,如何能恃強行事?」 宣隱道:「這叫做事急馬行田,為了大局著想,小的地方不必拘泥。因為我深知除了此法之外,決計無法取得靈藥,同時亦無法使她答應與你義父會見。等到一切願望皆達到之後,卻很容易就使她宥恕你的不敬之罪。」 王元度不答應也不行,只聽宣隱又道:「事後求她寬恕不敬之罪的方法,便是找一樣寶物送給她,以贖前愆。」 他舉手制止王元度插嘴的念頭,接著說道:「她號稱長春女,深居於冥鼓宮中,多少年來勤修苦練,兼借靈藥之力,使青春永駐。由此可知,在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是『青春永駐,紅顏不謝』。那麼假如你仗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力,替她求取到一種她夢寐以求的駐顏靈藥,試想她還會記恨於心麼?」 王元度不用再想,已經連連點頭,道:「若然如此,她當然恕我不敬冒犯之罪了,只是這等天材地寶之物,何等珍貴,晚輩如何有把握找得到?」 宣隱道:「老夫知道有一處天險之地,出產五色靈芝,功能返老還童,珍貴無比。但這地方當然不易到得,況且又有異物守護,若然以你目下的武功,前往求取此寶,機會甚微。定須你服過長春女秘煉的長春丹之後,由此此丹中有一味藥物,能與昔日你所服過的蜂露相結合,發生奇怪作用,使你功力頓時增進,這還不說,最重要的是你其時已是寒暑不侵之軀,才能冒奇寒直達那萬仞峰頂,摘取五色靈芝。」 王元度堅決地道:「只要此舉能夠贖罪,任何艱險苦難,晚輩亦甘心一試。」 宣隱道:「你有此決心就行了,須知這五色靈芝雖說是天材地寶,貴重無比,但除了對拿來配合其他的藥物煉製駐顏之丹之外,別無他用。因是之故,這五色靈芝除了長春女十分寶貴之外,別人要來也沒有用。」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仔細聽著,我要你闖入冥鼓宮去,立時仗武功擊敗了長春女,你必須裝出凶悍之態,使她摸不著你的路數來歷。當你脅迫她答應送藥及晤見雲丘老人這兩個條件之時,記得必須心黑手辣地殺死一個人,以表示你的決心。」 王元度嘆口氣,道:「若然如此,晚輩便不必走這一趟了。」 宣隱道:「你聽我說,你要下手之人,必須是阿閃才行。因為在你敘述從前的詳情中,曾涉及管中流和阿閃已經成為真的夫妻之事,假如阿閃已有了身孕,但他們修習的武功路數,甚是古怪,最多再過一兩個月,阿閃亦終將被長春女發現此事,你猜阿閃會有什麼結果?哼!還不是只有一死麼?」 王元度心中雖然很替阿閃焦憂,但這是另一回事,當下道:「縱然阿閃姑娘不免一死,晚輩也不能傷她。」 宣隱道:「好吧!咱們暫時不談這一點,先說那長春女,她眼見你心狠手辣,果然動手殺人,一定乖乖地聽你的話。你得到那一服長春丹,可速速離開嶺南,最好回到日月塢才服用。」 王元度道:「晚輩決計不能傷及阿閃姑娘,看來這一趟竟是白費了二先生的精神啦!」 宣隱笑道:「老夫如若沒有解決之法,豈能當得智者之名?剛才我已想到了變通辦法,那就是由老夫動手,刺你一劍,劍尖務必入肉四寸以上,並且是胸口要害。只要你肯挨這一劍,一切都從此解決。」 王元度道:「假如二先生是暗示以一死求解脫,則又得恕晚輩拒絕此議。」 宣隱道:「以一死求解脫,只是消極行為,事實上的困難仍然存在,只不過你個人已管不了而已,這法子當然不好,但老夫刺了你這一劍之後,所有的難題都迎刃而解。只有藍明珠會不會變成寡婦,卻得瞧她的造化了。換言之,除了你和藍明珠受損之外,別的人通通因此而得益,天下武林,亦可因而得到幾年的太平。」 王元度不由得瞠目結舌,感到難以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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