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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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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羽飛笑道:「原來諸位是……」 大力僧接口道:「江湖四異是沖江湖道義而來,小輩你不必廢話了,黑夜侵入內室,非奸即盜,你即使舌底翻花,也掩蓋不了你的罪行。」 趙羽飛笑道:「其實,你們是怕在下說出你們怕聽的話來,以免難堪。請教,諸位有何打算?」 逍遙道輕咬了兩聲,陰陰一笑道:「不論你是何來路,格殺勿論。」 趙羽飛道:「看來你們已無可理喻,今晚……」 招魂宋沉聲道:「今晚你已註定要下地獄。」 趙羽飛虎目怒睜,冷然道:「你們已逼得在下無路可走,休怪在下放肆了,你們是一擁齊上……」 大力僧冷笑一聲,搶著道:「小輩無禮,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晚輩,也敢用一擁齊上四字來侮辱四異,真是不知死活。」 趙羽飛臉色一沉,一字字沉聲道:「在下有同伴落在梅園吳家人的手中,不得不冒險前來救人,俗語說,救人如救火……」 鬼母乖戾地接口道:「那是你的事,你的難題與咱們無關。」 趙羽飛厲聲道:「你們已經妨礙了在下的救人大計,所以彼此已有了無可避免的利害衝突,彼此勢必生死相拼,誰是勝家,誰便可以留下來。」 大力僧掖起袍袂,大聲道:「你說得不錯,小輩,貧僧超度你這孽障,準備接招,貧僧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趙羽飛返至空微處,冷笑道:「大和尚,你的大力金剛掌為武林一絕,在下倒要不自量力,領教你的絕技大力金剛掌是否浪得虛名。」 大力僧移步欺進,雙掌一分,冷笑道:「小輩,進招吧,前三招是你的,貧僧保證你如願以償,讓你開開眼界。」 趙羽飛拉開馬步,笑道:「你年事已高,在下年輕力壯,為免被人譏笑在下欺老,因此在下絕不占你的便宜,讓招之事,在下心領了,彼此各不相讓,如何?」 大力僧怒火上沖,厲聲道:「小輩,你說貧僧年邁氣衰?」 趙羽飛道:「想不到大師火氣倒是夠旺的。」 大力僧哼了一聲道:「貧僧說過讓人三招就是三招。」 趙羽飛道:「你既執意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 大力僧叱道:「少廢話,進招。」 讓招,是絕不可乘機還手,而且不可避招,僅可憑真功夫化解,完全采的是純粹守勢。 趙羽飛徐徐逼進,半嘲弄地笑道:「大師以老賣老,會在陰溝裡翻船的,第一招。」 聲出掌進,斜身欺人,左掌一拂,右掌排空直人,向大力僧的左肋一掌拍出。 大力僧右掌護住上盤,左掌一沉,硬撥趙羽飛攻至肋下的右掌,封得緊密而且神態悠閒毫無火氣。 豈知趙羽飛存心要大力僧的好看,雙掌攻出皆是如虛似實的誘招,就在招式尚未完全發揮威力,雙方的掌行將接觸的刹那間,前面的右腳突然出其不意猛地一撥,口中同時發聲低叱:「第二招!」 鞋尖不輕不重地撥在大力僧的右膝內側,在接觸時真力驟發。 大力僧驟不及防,驚叫一聲,向右扭身便倒,一觸地面,猛地向後急旋翻,飛腳自保,事急食言反擊。 趙羽飛毫不客氣地跟上,一掌劈在大力僧的腰脊上,快如電光石火,而且力道兇猛絕倫,同時口中沉喝道:「第三招!」 大力僧的身軀翻轉半匝,脫不出險境,腰脊挨了一掌,重逾千鈞,再也支持不住了,只感到下身如遭電擊,眼中星斗滿天,向下一僕,爬伏在地吃力地掙扎難起。 逍遙道吃了一驚,搶出相扶急問:「和尚,怎樣了?」 大力僧掙扎著站起,狼狽地喘息道:「道友,這小輩掌上的力道重有千鈞,勁道怪異,難以抗拒,小心應付,不要和他拼拳掌。」 招魂宋也大驚變色問:「老三,你的鐵布衫功夫也禁不起他一擊?」 大力僧由逍遙道扶著坐下,揉動著腰脊苦笑道:「小輩的奇異掌力可破內家氣功,著體時似乎氣散功消,用的好像是佛門降魔絕學大力金剛拿,但火候比我要深厚得多,不知他是怎樣練的?」 鬼婆婆晃身掠出,龍頭杖一搶,杖尾前伸擺出槍招之式,叱道:「老身要拆你的骨,準備受死。」 龍頭杖長約六尺,杖身是風磨銅所打造,沉重無比,可知老太婆的臂力必定極為驚人。杖尾可槍可棍,點打挑撥靈活萬分。杖首的龍頭,牙角崢嶸,大途徑尺,往身前一擱,任何兵刃也休想攻入。 鬼婆婆搶得了機先,杖已控制住無意拔刀相拼的趙羽飛,氣勢極為淩厲,仗尾任何時刻皆可吐出。 趙羽飛不為對方迫人的氣勢所動,徐徐提起右腳,慢慢向後退了半步,臉上突然湧現莫測高深的笑意,右手緩慢地搭向刀靶。 目下的情勢緊急,雙方已是生死對頭,不是較技印證,更不是點到即止便可收場的局面。 按理,老鬼婆是江湖前輩,這種先亮兵刃控制對方的迫人舉動有失身份,有違武林成規。 趙羽飛當然知道鬼婆的意圖,心中早有準備。 鬼婆如不是死要面子,恐怕早在掠出時就出手搶攻了,總算忍下了猝然襲擊的衝動。 這也暴露了鬼婆心中的懼念,對趙羽飛深懷戒心。 大力僧自恃了得,以老賣老吃了大苦頭,鬼婆心中有數,先搶得優勢再說。 趙羽飛也在打鬼婆的主意,他的行動已強烈地表明所采的對策,是先脫出以對方杖勢所控制的威力圈,找機會拔刀力擊回敬。 鬼婆心中有所顧忌,怎肯輕易放棄已經獲得的優勢?跟著前移,毫不放鬆,沉聲叱道:「小輩亮兵刃。」 只要趙羽飛的手一觸刀把,老鬼婆就可名正言順瘋狂進擊了。 趙羽飛早料到鬼婆心懷叵測,不會讓他有拔刀的機會,臉上笑意更濃了,道:「看樣子,你是不會等到在下撤出刀方動手搶攻了。」 鬼婆老臉的肌肉略一抽動,瞬即回復平靜,冷笑道:「小輩,你以為是比武場較技嗎?」 趙羽飛道:「當然不是。」 鬼婆毫不臉紅問道:「那麼,你還希望怎樣?」 趙羽飛道:「在下有權要求公平……」 鬼婆搶著道:「世間絕無公平二字。」 趙羽飛道:「老婆婆,在下十分遺憾,你毫無前輩的風範氣度,委實令人失望。」 鬼婆居然老臉微紅,哼了一聲道:「本來老身對人侵的人,可不擇手段將其置於死地,如此對付你,已經是極為客氣了。」 趙羽飛的手,突然從刀靶上移開道:「在下拒絕在威逼下亮兵刃……」 他不等話說完,扭頭便走,急急開溜。 鬼婆闖了一輩子江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竟然未能看出危機。 也許是趙羽飛使性撤走的神色,令鬼婆忽略了可能發生的變化。 也許是燈光不夠明亮,鬼婆未能看出趙羽飛眼神中流露的自信神情。 鬼婆怎肯讓他溜走?人杖俱進,快逾電光一閃,杖尾已挾雷霆之威,點向趙羽飛的脊心,控制住他整個背部,不管攻向任何部位,杖尾所中處足可洞穿身軀,鐵鑄銅澆的人,也禁不起這聲勢駭人的全力一擊。 趙羽飛明裡示怯,暗中已打定算計鬼婆的妙策,算定鬼婆必定乘機出手,因此當身形轉過的刹那間,故意以背相向,讓鬼婆放膽襲擊,而當鬼婆杖尾攻出暴露空門時,身形乘勢加快旋轉,跨步外移。 杖尾擦著左肋衣而過,他已右旋轉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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