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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小荷花頹然垂下頭去:「也許我弟弟是命該如此,現在唯一的希望,只有見到霜龍公子再說了。」

  一直不曾開口的李百靈,這時卻望著小荷花說:「姑娘,那顆奈何丹我還不曾服用,為了救你弟弟,我願意送給你。東西在我房中,等你離開客棧回廬州時,再來拿去。」

  小關聞言大驚。一把拉住李百靈的手說:「這怎麼可以,小傢伙你也太慷慨了,救小荷花弟弟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你自己的命也不能不救,要知道那東西我是費了多大的力量才弄來的!」

  李百靈淡淡一笑:「你也不過是打賭贏來的,打睹是碰運氣,好像沒費多大氣力。」

  小關面孔漲紅,大聲道:「可是我敢打賭,除西域密宗紅教之外,中原武林絕對不會再找出第二顆奈何丹來!」

  李百靈卻又嫣然一笑:「你只知道打賭,我又何嘗不敢打賭。」

  「你賭什麼?」

  「我敢打賭即便不服奈何丹,也不可能就死。但荷花姑娘的弟弟,若沒有這穎奈何丹,卻難以活命。」

  「可是你要知道,若不服奈何丹,你最多只能再活三年。」

  李百靈神態異樣平靜,緩緩說道:「一個人活在世上,不在年歲大小,如果能再活三年,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小關還要再辯說下去,小荷花早已朝著李百靈盈盈拜了下去:「李仙子,我小荷花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不過,若您自己也非服用那穎奈何丹不可時,我小荷花說什麼也不能要的。」

  李百靈擺擺手道:「姑娘用不著行大禮,快起來,我既然答應了,說話豈能不算數。」

  小關莫可奈何地搖搖頭:「好吧,你不想活了,別人也沒辦法。」

  他再望望小荷花:「可是你別忘了玉屏風要給我們!」

  小荷花起身就要回自己房間:「我馬上就去拿來。」

  李百靈連忙制止:「不必拿,那東西我不要,那是血案中的贓物,將來落案時應當歸還失主才對。」

  小關卻雙手亂晃,叫道:「不行,非看不可,聽說那上面有九幅名家手繪的圖畫,上次在雷天眼真人的道觀偷看時隔得太遠,什麼也沒看見。將來東西歸了案,再想看就太難了、小荷花,快些回房拿過來給我看看!」

  小荷花臊得幾乎耳根都熱了:「我看關爺還是別看的好,那些畫,宮捕頭是辦案的,自然可以看,您小關爺也馬馬虎虎看得,但李仙子卻絕對看不得。」

  小關還是一味窮吼:「我一定要看,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卻見李百靈忽地黛眉一聳,滿面冰霜,兩道清澈如水的眼神,威儀逼人。叱道:「小關,看你神經大有問題,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坐不住就給我滾出去!」

  小關倒是乖乖的靜了下來。李百靈望著宮道和小荷花道:「此刻離正午,只怕不到一個時辰了,你們也該準備才行。」

  小關走到窗前,探頭向外面瞧瞧天色,卻忽然失聲尖叫了起來。李百靈、宮道、小荷花三人,全被他弄得吃了一驚。李百靈忙問:「小關,我看你真是得了急驚風、搖頭風,又是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小關回過頭來,一臉慌急神色:「我看到那個叫鰻魚精的小曼了,這女人壞透了,上次還騙過我東西,我一直想找她就是找不到,這次絕不能讓她跑掉!」

  小關最後一個字尚未出口,人已奪門追了出去。

  宮道擔心他不能及時趕回援手,忙道:「若小關兄在中午之前回不來,緝捕霜龍公子之事,不知要怎麼辦?」

  李百靈道:「我想他應該趕得回來,萬一誤了,我也可以隨你們去一趟。」

  「勞動李仙子玉駕,在下實在於心不安,何況李仙子看來似乎玉體違和,萬一有個什麼差錯,教在下如何擔待得起。」

  「用不著顧慮那麼多。」

  李百靈吩咐:「你們準備好了,不妨先行出發,我再等小關一下,萬一他不來、我也一定獨自趕去。我有坐騎,即便走在你們後面,也能及時趕到。」

  小荷花打扮得珠繞玉圍。花枝招展,她本來就生得標緻,再加刻意修飾,越發顯得千嬌百媚,風姿綽約。女為悅已者容,此刻的小荷花,也的確是希望能憑借誘人的姿色,取悅於霜龍公子,因為她必須盡量討好對方,才能取得解藥。她不忍心接受李百靈的奈何丹。宮道為恐引起霜龍公子的疑心,和小荷花一出客棧就保持了相當的距離,等小荷花來到土地廟時,他早已隱身在數丈之外的一棵大樹之後。瞧著廟牆邊的陰影一分一毫的移動,小荷花的一顆心也跟著一上一下的跳個不停。霜龍公子這位曾是她一夕風流的恩客,如今在她心目中,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萬惡魔星。

  當廟牆邊的陰影完全不見,日正當中時,果然,霜龍公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小荷花身前。他看起來年在三十左右,濃眉大眼,唇紅齒白,面容十分俊俏,只是兩眼不時精芒閃爍。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陰森感覺。他身穿一件杏黃色閃閃發光的錦緞長抱,手持摺扇,站在小荷花面前,有如玉樹臨風,也可算得一對可人兒。小荷花定了定神,立刻風致嫣然地拋過一個秋波,響起銀鈴般的笑聲:「霜龍公子,好久不見,把人想都給想死啦,是不是有了新的,就又忘了舊的?」

  霜龍公子噘唇一笑:「小寶貝,你看起來好像比以前更美,只要有你陪過了,我還會再想誰?」

  霜龍公子原是風月場中的常客,見的胭脂陣仗多多;只是小荷花媚骨天生,再加上那天的曲意奉迎,自然的配合達到了欲仙欲死的境界,霜龍公子想小荷花倒是實話。

  小荷花道:「別講得那樣好聽,您不過當著我的面才這樣說的,您若真的想我,為什麼這麼多天都不來找我,害得人家幾乎要得相思病了;」霜龍公子一把將小荷花摟進懷裡,摸著她那雪白的粉嫩的小臉蛋,涎著臉說:「小寶貝,真有你的,說得本公子心火難熬……」

  小荷花推開霜龍公子,噘起櫻唇,帶著撒嬌的嗔道:「要來就不該隔這麼久才來,而且還約會在土地廟後面,多沒意思!」

  霜龍公子再把小荷花拉進懷中,瞇著眼嘿嘿笑了起來:「小寶貝,少灌迷湯,你肯就地開方便之門,那就不妨先到土地廟裡敘敘舊倩可好。」

  說著就動起手來,一手探胸,一手解小荷花的鈕扣。小荷花臊得臉蛋血紅,捏起粉拳,在霜龍公子胸前輕捶著道:「大公子,大少爺,這樣的急就章是沒有什麼味道的。」

  「用不著假正經,這裡四下無人,何況機會不再,只怕以後我很不容易再看到你了。」

  小荷花暗暗一驚,仰起臉來,凝視著對方的神色:「為什麼?」

  霜龍公子不經意地笑笑:「有人要我去吃牢飯關籠子。」

  小荷花故作一楞,眨著那對烏溜溜的大眼睛:「您是有錢有勢的大公子,既不作奸又不犯科,除了風流一點兒,那是什麼大毛病,誰敢抓您?」

  霜龍公子抬手摸摸嘴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嘿嘿,那些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的傢伙,想緝拿我歸案的王八蛋,我要把他們一個一個送上西天佛國去。」

  「龍公子,到底怎麼回事?」

  小荷花簡直是脫掉褲子坐板凳,裝做得有板有眼。「告訴你也無關痛癢,安慶府那平安老押店的血案是我幹的,十一條人命是我殺的,店裡的寶物是我拿的。」

  他說得乾脆痛快。小荷花手拍自己的心口,唱作俱佳地道:「不可能吧,您別開玩笑嚇我,像您這樣好人,怎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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