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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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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伯駒迫不及待的問。金鏢客李來先是喟然一聲長嘆,半晌,才搖搖頭,顯得不勝感慨,道:「這真是從何說起,當年,我和世居襄陽的一位故友有個約會,本來,應該在辦完小女和令郎的婚事以後再去赴約。卻因那位故友當時已經病重,為了趕著和他見上最後一面,只得先行赴約,回程時路經大別山,竟然遇上了血屍老妖……」 朱伯駒截斷他的話問道:「是否就這樣被席荒擒進了古墓?」 李來無限感慨的,先長長的嘆了口氣,道:「若席荒和我明著對拼,即便當場橫屍濺血,也算甘心,他是設法讓我中了圈套,不費吹灰之力把我擄進了古墓。」 朱伯駒問道,「被掠入古墓之後,一定是囚禁在『奇冤獄』了?」 李來道:「我倒真希望他們送我到『奇冤獄』去,至少那裡還有些熟人,多個做伴兒的。說起來你也許不信,我至今還不知道『奇冤獄』在什麼地方。」 朱伯駒道:「親家翁五年來就一直耽在這裡?」 金鏢客李來抬手整整滿頭亂髮,又是黯然一嘆道:「不錯,自進入古墓之後,五年來從未見過天日。」 朱伯駒道:「席荒把親家翁囚在這裡,不知是什麼用心?」 李來道:「當初我被擄進古墓之後,本想只求一死,誰想在使我受盡酷刑之後,又罰苦役,而且這苦役一直做到現在。」 朱伯駒好奇地問道:「罰的什麼苦役?」 金鏢客李來一字一句的道:「日夜與死人為伍。」 朱伯駒的好奇變成了茫然,道:「這是什麼苦役?」 「若不詳細解釋,伯駒兄當然不會明白。」 李來吁了口氣:「原來血屍門有個規矩,人死之後,必須放在石棺三天,然後揹著送進血池。」 朱伯駒驚問:「什麼叫血池?」 李來搖頭苦笑道:「其實血池什麼樣子,我也不曾看到。」 朱伯駒道:「這樣說揹著屍體送到血池的事,不須親家翁做了?」 李來道:「我若不做這些事,那還算什麼苦役,屍體送到之後,一切便全要我負責,先是搬進石棺,在這三天裡,必須香火不斷。三天之後,再揹著屍體,走上好幾里路的穴道,然後把屍體放進血池入口,讓屍體慢慢滑下去。朱伯駒聽得一皺眉頭道:「血屍門對死人如此處理,實在聳人聽聞,既是親家翁親自把屍體送入血池,怎會不知道血池是什麼樣子?」 李來道:「我剛才說過,屍體進入血池,是在一個僅有尺許左右的洞孔滑下,而且那洞孔很長,望進去什麼也看不到。」 「這樣說那血池一定很大,不然怎能容得下那麼多屍體。」 「據我估計,不但很大,而且深不可測,因為屍體在滑過洞孔跌落血池之後,聽不到半點聲音。」 朱伯駒道:「血池裝了那麼多屍體,站在洞口,一定氣味難聞了?」 「這倒不會。」 李來低頭計算了一下:「我做這種苦役,已在四年以上,到現在經我揹著送到血池的,至少也有四五十個,每次到洞口,都不曾聞到異味,所以方纔我說洞口離血池,必定深不可測。」 朱伯駒望了那三具石棺一眼,道:「這些石棺就是血屍門停放死人用的?」 「這三具石棺,是停放血屍門身份地位較高的人用的;一般徒眾,是放在隔壁石室裡。」 季來抬手一指:「隔壁石室還有十幾具石棺。」 朱伯駒道:「血屍門究有多少徒眾,那用得了這多石棺?」 李來道:「也許這叫備而不用吧,不過這是指平時,若和外界發生拼戰,誰也保不住一次能死多少。至於血屍門的徒眾,到現在我仍弄不清楚究有多少人,據估計兩三千人總會有的,那麼備用石棺就多多益善了。」 朱伯駒道:「親家翁的食宿也在這裡?」 李來道:「吃的方面,每月有定量的柴米送來,只能說是餓不死而已。至於住麼?」 他指了指石棺:「這石棺就是我的床。」 石室內開始默然,兩人相對唏歔嘆息。 還是朱伯駒首先打開了沉寂:「親家翁,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江湖上傳言你已死在大別山區,連兄弟也信以為真。這次到大別山來,兄弟曾發誓要查出真兇,為你雪恥報仇,萬想不到,竟能在古墓和你重逢。」 李來也有著不堪回首的道:「江湖上傳言我已死在大別山,這謠言是血屍門散佈出去的。其實我現在過的這種生活,已是生不如死,讓江湖同道誤以為我死了,倒沒什麼不好,可惜的是你,不但沒能救得了我,反而自己也走上絕路。」 朱伯駒有些不解,道:「親家翁為什麼不設法逃走?」 「逃走?」李來苦笑:「若逃得走,我還會耽到現在?」 朱伯駒若有所悟道:「兄弟明白了,逃走當然是有困難,但總要想想辦法才是。」 「要想走出古墓,至少要通過好幾里路的地道,機關重重,戒備森嚴。再就是我的隨身兵刃,早已在被擄進洞時收走,赤手空拳,如何衝得出去?何況……」 「莫非還有別的原因?」 「不錯,在我被擄進古墓當時,席荒已為我強灌下毒藥,必須每半月服一次解藥,否則超過時間便要毒發身死。縱然我能僥倖衝出古墓,也活不過半個月。」 朱伯駒探手入懷,摸出一隻綠玉瓶,倒出黃豆大小的一粒朱紅色藥丸:「可是這種解藥?」 李來接過藥來,定睛細看了一陣,又湊上鼻子聞了一聞,臉色顯出驚喜:「就是這種解藥,你是那裡弄來的?」 「兄弟上次進入古墓,在藥室把各種各樣的毒藥和解藥,拿到不少,都帶回莊去。這次出來,身邊也放了一部份,幾天前在新鄭地界,曾救過一個叫小關的,親家翁快把這粒服下。」 李來找來一盃涼水,隨卻把一粒解藥服下。不大一會工夫,便喃喃自語道:「真是仙丹靈藥,果然舒服了許多。」 朱伯駒又倒出兩粒,讓他再行服下。李來連服三粒解藥,心胸舒暢,精神大振,忽然眉梢一揚,問道:「咱們老弟兄聊了半天,我竟忘記問我那丫頭靈兒嫁到府上後近況如何?那孩子自小嬌生慣養,後來又被送到隱湖秘屋,而我則經常在外東奔西走,無暇管教,在府上有什麼不到之處,伯駒兄可千萬多包涵。」 朱伯駒臉色驟現凝重,蹙眉深深一嘆:「這教兄弟真不知從何說起。」 他頓了一頓:「令嬡現在已不在玄劍莊了!」 「什麼?……」 像晴天裡陡然響起一聲焦雷,李來有些瞠目結舌:「伯駒兄,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我那丫頭?…」朱伯駒長長吁一口氣,道:「兄弟也有不是的地方,不該矇騙了令嬡。」 「這……」 季來久居古墓,反應自然不太靈光,他這……這不下去了。朱伯駒接著道:「親家翁你是知道,兄弟有兩個兒子,本來咱們講好令嬡是和麒兒成婚,誰知麒兒卻在外私訂終身,而對方又是南昌清風堡宋家的千金,兄弟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由次子麟兒迎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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