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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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念之時,手中鋼棒已舉起作出砸掃之勢,反而他占了機先,破解了正信僧的氣勢。 只見他鋼棒落處,風聲勁厲,功深力強。那俊僕固然瞧得一怔、便是赫氏四魔,也無不為之膛目。 原來谷滄海這一棒,雖然是赫氏兄弟所傳的黑河十二棒的架式,但形似而神非,落勢微有變動。 這一棒竟把正信僧砸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能不退。 兩人旋即展開一場激鬥,谷滄海每一招皆是黑河十二棒的路數,但總是有少許不同。 赫氏四魔見他棒法雖然略略失真,可是,對付起這少林高手的戒刀,競是恰能生出克制之力,只打得正信僧無法逼前一步。 須知這闖關規矩,雖是不許傷及守關之人,但大凡修習武功之人,總會對危及已身的招數,本能地閃避或封架。 況且亦須防備萬一敵方膽敢毀禁犯規,真將守關之人擊斃。是以守關者多半不敢擠了命地進攻。 眨眼工夫,兩人又鬥了十七八招,谷滄海曉得不可拖延,免得生出波折,更不怠慢,颼颼連揮三棒,把對方半誘半逼的掉轉過來、隨即倒縱落台下。 依照正信自家所言,他已經闖過了這一關,那俊僕只好作此宣佈,並且把金牌交給赫大龍。 赫大龍露齒一笑,接過金牌,向這名俊僕道:「大名之中恐怕嵌有—個季字吧?」 那俊僕一征,點頭道:「小的名叫季金。」 赫大龍道:「好極了。」 這話可把那俊僕季金弄得一楞一楞的,全然不曉得這一句好極了是什麼意思。 不但俊僕季金一楞一楞放手,連赫大龍自己也覺得很驚訝狐疑,因為這句話是谷滄海教他說的。 谷滄海當時囑咐他說,假如季金報名之時,真的一如所料名字中有個季字,便報以一句好極了。 為什麼要這麼回答,赫大龍也不知道。那俊僕季金當然更如十丈金剛摸不著頭腦了。 赫氏兄弟隨即躍下擂臺,和谷滄海合在一起。 谷滄海劈頭第一句便道:「大哥快快向小弟作悄悄耳語狀。」 赫大龍不敢怠慢,立刻在他耳邊,裝出跟他俏語之態。剛剛弄過這手腳,只見一個人擠過來。 赫氏兄弟望去,敢情此人正是俊僕季金。 谷滄海道:「你有話跟我說吧!」 季金方自一怔,谷滄海又道:「這是我大哥的意思。」 季金又怔了一下,才堆起謙卑恭敬的笑容,說道:「小人特地前來叩問赫大爺一句話的。」 谷滄海道:「知道了,我大哥說,你們僕婢太狂傲,目無餘於,所以故意讓你們頭痛一下。你們的主人呢?」 這一句問話緊接著發出,大有突襲之意,季金不由自主地向左方望去。谷滄海眼利似刀,也跟著望去。 但見兩丈外有個青衫文士,恰好轉過身子,因此以谷滄海的眼力,也僅能依稀瞥見他的側影。 他的印象是這個青衫文士十分俊秀,年紀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歲,最深刻印象是此人鼻子高挺異常。 谷滄海也裝作沒有注意到、季金道:「敝上嚴禁小人宣洩他的蹤跡,這—點萬望柯三爺見諒。」 谷滄海道:「既然如此,咱們兄弟不去見他便是了。但貴主人的高姓大名,總可以告訴我們吧?」 季金遲疑了一下,才道:「敬上姓唐諱天君。」 谷滄海道:「貴上雖然在宇內聲名不顯,但咱兄弟卻敢信必是當世高人,俗語道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以諸位才能及自信觀之,可知貴上更應何等高明了。」 季金突然醒悟,討道:「我真太糊塗了,第一點,這柯繼明後面的話,不可能是赫大龍事先指點的。第二點,我是來問他的,並非被詢,何以反而讓他問出了主人的姓名呢?」 當下面色就顯得很不自在,道:「柯三爺誇獎了,只不知道這些話是你問的呢?抑是赫大龍預先擬定,只借你之口傳達此言?」 谷滄海心中一笑,討道:「你現在才醒悟,未免太遲了。」 口中應道:「後來的話當然是我問的,大哥哪能吩咐這麼多呢?你這話問得好奇怪。」 季金一想也是道理,即使對方是受赫大龍所教,但他如若不願承認,也可以說是自己的意思。 換言之,他這一問全無作用,可算是白問了。反而招惹對方一聲奇怪,實在很不划算。 他皺起雙眉,但覺這赫、柯數人,處處占了上風,實在不好應付,心想還是先稟告過主人,再作道理。 當下道:「爺們請吧,再過了第七關,就可以登堂入室,逐鹿那盟主寶座了。」 他鞠躬而退,態度很恭謹。 谷滄海也不再問,雖然有很多問題要想,但目下時機不對。 一則急於設法瞧瞧那唐天君的樣子二則如若陷入沉思之中,對方便可以一望而知他乃是主腦人,從而曉得他在耍花招,企圖混淆視聽e 要知谷滄海這種種手段,用意是使對方無法確認誰才是主腦人物,照這第六關的情形看來,赫大龍才是真正的主腦。 谷滄海又知道目下不可轉眼向那青衫文士望去,因為此人八成就是唐天君,即是這一次大會的最重要人物之一。 他現在必定暗暗查察已方數人的動靜,是以不論是露出沉思或向他查看之狀、都將被他窺察出端倪。 因此他忍抑瞭望去之念,一徑向第七關的擂臺瞧看,口中說道:「第七關恐怕很不易通過呢?」 赫大龍道:「你弄錯了,這一關咱們認為最容易過得。」 他微笑一笑,又說:「三賢莊的主人都在臺上,以他們的身份名望,決計不肯一齊出手,而且也不肯利用咱們不能殺死他的便宜以取勝,這麼一來,上臺去使的全是真功夫,這是最好不過之事。」 谷滄海此時、心中迅快想道:「那唐天君早先突然背轉了身子,使我沒有見到他的面目,相信不是巧合,而是他聽到了我的問話,曉得季金一定會向他投一瞥,所以趕緊轉身。假如我猜得不錯,則這唐天君的功力,定必深厚之極。因為在這等嘈雜之地,他居然聽得兩丈以外的低微話聲,談何容易?」 赫大龍已領頭向第七關的擂臺走去,但見臺上一角已坐著三個老者,在他們身後,另外有四個人侍立。 其中兩個是中年人,兩個是二十余歲的壯健少年,個個神情肅穆,雙眼神光充足,一望而知皆是內家高手無疑。 另一角上太師椅中,坐著的台主,乃是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美女,秀髮披垂,穿著一件紫衣。身上沒帶兵刃。 此女無論在臉蛋、皮膚甚至身材而言,都可以稱為絕色,遠遠一望,宛如畫中的仙女一般。 但她卻缺少那份天真和純潔,看上去總是帶點世故的味道,使人一望而知她足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谷滄海向赫氏兄弟道:「兄長們,看看這台主長得多好美啊!」 赫二虎道:「你眼界不夠廣,所以大驚小怪。」 谷滄海何等聰明,一聽而知他必是要說許靈珠比她美。 當下道:「二哥別開玩笑,像她這等美女,天下間難道還有可以比擬之人麼?」 赫二虎道:「當然有啦,像天下第一美人許靈珠,赤身教的花蕊夫人和她師妹癡情仙子,都比她只強不弱。」 谷滄海微微一笑,道:「二哥說的想必不會有錯,不過小弟仍要等瞧過那些女孩子們,才好評論高下。」 在他心中的確覺得這位比不上許靈珠的天生麗質,但比起花蕊夫人、癡情仙子他們,卻毫不相讓。 殊不知在成年之人眼中,那花蕊夫人和癡情仙子、除了面貌美麗之外,最動人心的還是她們驗蕩醉人的風情。 而這臺上的美女,卻是冰雪之姿,冰冷難犯。她的世故老練的氣質,也完全是為了防止別人侵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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