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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展鵬飛問道:「是哪一點?」

  阿平道:「那就是我們此去武當,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如果我們失敗,五行派就陷於萬劫不復之境。因此,為了本派存亡盛衰,我們豈能不冷靜從事?」

  展鵬飛怔了一陣,才道:「你說得很是,我似乎太魯莽了。」

  這一夜他們早早尋了宿處,酣臥一夜,翌日上路,直到黃昏時節,忽見前面一條大河橫亙。他們趕到時,那渡船已撐出數丈。

  兩人只好下馬等待,順便休息一下。

  片刻間,陸續有些行人車馬來到,都擠集在岸邊,等候擺渡。

  突然有人驚叫一聲,向河水指點,道:「瞧,有人淹死啦……」

  只見隨水漂來一具屍體,服飾鮮明,作貴介公子打扮。

  這具屍體才流近,又有一具順流漂來,亦是服飾鮮明,卻是武士裝束。

  人叢起了一陣騷動,早已有人找到長竹,把屍首搭近岸邊,瞧瞧是不是已經死了。

  展鵬飛、阿平二人,也夾在人堆中觀看。

  他們一望而知這兩具屍體,都是被同樣一種陰毒功夫震斷心脈而死,故此印堂和頸項全都淤黑。

  阿平扯扯展鵬飛衣袖退到人堆邊緣。

  阿平低聲道:「大哥,這兩個人被邪教高手擊斃,你可瞧得出是哪一派的手法?」

  展鵬飛道:「師父從前說過,宇內武林中,邪派高手甚多,但以一谷二府三教最為著名,以我看來,這種陰毒手法,卻不是六大邪派的絕藝。」

  阿平道:「小弟也有同感!」

  展鵬飛道:「我們如果不是有急事在身,這種奇怪情形,卻是不妨調查一下。」

  阿平道:「為什麼呢?」

  展鵬飛道:「我也不大敢確定,但這兩具屍體,的確很像是七星教中之人,如果真被我猜中了,豈不很值得加以調查之事嗎?」

  阿平沉吟道:「是啊,這兩人如果是三教中的七星教之人,邪派中還有誰敢下此毒手?顯然其中必定大有古怪。如果我們查得出來,那一定是極珍貴的資料。」

  展鵬飛道:「我們只要知道誰敢向七星教之人下手,已是足以震驚江湖了。」

  阿平忽然碰碰他,示意他別作聲。

  展鵬飛連忙小心回頭,查看了一陣,並沒可疑人出現。

  再一看阿平,敢情他正運功收聽什麼音響。

  展鵬飛當即攝神查聽,從人們傳出嗡嗡語聲中,他很快找到具有相當意義的對話。

  這兩人說話的聲音,已顯出未曾修習過武功。

  其中一個說道:「沒錯,我絕對沒瞧錯,這兩個傢伙,正是昨夜暗中跟蹤老瞎子的一個……」

  另一個說道:「如果你沒瞧錯,我記得鐵頭張三提起過,他們一直打聽住在山後面土地廟內的老瞎子的下落……」

  先開口的人道:「我倒沒聽說過這件事,老瞎子已經在山坳中住了幾年,這兩個蠻橫的傢伙,也會是那個老瞎子的朋友麼?」

  後開口的人道:「我瞧他們不是朋友,這兩個傢伙多半是找老瞎子算賬,但反而被人家宰了。」

  先開口的人道:「別開玩笑,那老瞎子我也見過,雖然有些古古怪怪樣子,但哪裏能宰得了這兩人?」

  他們談論至此,話題忽然轉到別的事情去了。

  展鵬飛聽了一陣,轉眼向阿平望去,只見他也恰好不再查聽,兩人目光相遇,微微一笑。

  阿平道:「大哥,要不要瞧瞧那老瞎子去?」

  展鵬飛道:「算啦,別耽誤了趕路。」

  阿平道:「這兩天我們已碰見過好幾個人,很像是邪派高手,現在又見過七星教兩人身亡,大概不是巧合了。」

  展鵬飛道:「我們沒資格多管閒事,就算是天下的邪派人物完全出動,亦與咱們無關。」

  阿平道:「話不是這麼說,我們怎知這些邪教人物的鼓動,會不會與武當派有關?如果有關,而我們又早一步打聽出來,等我們到了武當,這消息豈不是可以使武當派感激我們麼?」

  展鵬飛矍然道:「咦,這話很有見地。」

  阿平道:「聽說這些著名的邪派人物,行蹤隱秘,罕得有人遇見。見面尚且如此困難,我們如果探出一些內幕消息,自然彌足珍貴啦。」

  展鵬飛完全被說動了,道:「好,我們回去查查看。」

  當下兩人悄悄牽馬離去,等到距岸也有一段距離,才飛身上馬,往回路上一個叫做七里鋪的市集馳去。

  他們來到市集,已經是燈火黃昏之際,這一陣急馳,少說已有六十餘里之遠。展鵬飛道:「阿平,我們到處都可露宿一宵,何須趕回市集投店?」

  阿平道:「不,不是投店,我猜那老瞎子多半在這附近。」

  展鵬飛說道:「一路上還有不少市鎮,何以你選中這一個?」

  阿平道:「我見那談論老瞎子的兩人,俱是步行,又都背著不少東西,算算路程,他們走了一天,大概是在這七里鋪出發。」

  展鵬飛哦了一聲,道:「那麼我們打聽一下。」

  兩人下馬,牽馬而行。

  展鵬飛隨便向一個老者詢問,得到的答案使他十分驚喜,原來阿平果然沒有猜錯,在東面里許,路邊有一座著名的土地公廟,廟後不遠,有個山坳,果然有一個老瞎子,在那兒蓋建了一棟石屋,已經居住了四五年之久。

  阿平洋洋得意道:「瞧,我沒有叫你走冤枉路吧?」

  展鵬飛道:「你的頭腦果然要得,現在天色已黑,你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阿平道:「我們把馬匹寄放客店,馬上就去查看。」

  展鵬飛先不問他,等到把馬匹寄好,兩人相偕離市,向東方奔走之時,才問道:「現在趕去,豈不太早了一點兒?」

  阿平點頭道:「早一點兒最好,因為按照一般習慣,這個時間沒有人會有行動,我們正是利用這一點,使人出乎意料之外。」

  展鵬飛道:「好,我一直都任你擺佈,沒有異議。目下快到地頭了,我卻要你聽我的啦。」

  阿平道:「你要我怎樣?」

  展鵬飛道:「這個老瞎子,八成是邪教高手,不比等閒。你不許走近去,等我獨自上前查探。如果沒有危險,你再上前不遲。」

  阿平沉吟一下,但旋即發現展鵬飛竟然十分堅決,萬萬無法使他改變,只好應承下來。

  展鵬飛歡然道:「你肯聽話,我就放心啦。」

  他游目一瞥,道:「再走三十多步就是土地公廟,你連那土地公廟也不可靠近……」

  他指指右方數丈處,一株高高聳起,形如華蓋的大樹,道:「你到那株樹下等我。」

  阿平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可得多加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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