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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她深知春花莊早已決定強留下她,好獻給什麼老莊主,而錢棠卻收還拒,只不過是採取慎重的手段而已,因為他的眼光較遠,城府較深,深恐被薛芸芸欺蒙而上了大當。

  這回薛芸芸既已摸清楚錢棠的心意,心想:反正走也走不掉,如果拒絕留下,以後反倒脫身不得。

  薛芸芸考慮這層利害之後,毅然道:「少在主的一番好意,小女子真是感激不盡,只是留與不留,乃須家父決定,待我們父女商量之後,再決定如何?」

  慕由全道:「令尊之前由在下呈明便可,想來不會有問題才對!」

  錢棠怕慕由全說溜了嘴,忙道:「這事還是他們父女私自決定的好……」

  慕由全很不耐煩地道:「何須那麼麻煩呢?」

  錢棠正想暗示他,免得慕由全的話引起薛芸芸的懷疑,薛芸芸卻道:「少在主的話也有道理,此事若無貴莊主主動向家父先提,以家父固執的個性,咱們非親非故,想來他不會答應留此安身的!」

  慕由全喜道:「這麼說姑娘有意留在本莊了?」

  薛芸芸徐徐道:「如果貴莊不嫌棄的話,小女子留在此當一名丫頭小婢也甘心!」

  施總管道:「以姑娘的麗質慧根,本座絕不敢派你操那賤役,姑娘放心。」

  薛芸芸幽幽道:「多謝總管抬愛,這恩情小女子將沒齒難忘!」

  慕由全道:「這是在下早已決定的事,你不須感謝施總管!」

  這話分明是為了討好薛芸芸,同時暗示薛芸芸應該感激他才對。

  薛芸芸道:「少莊主之情,小女子自然也很感激,總之各位對小女子的關心照顧,小女子都會永遠記住的!」

  慕由全道:「好啦,好啦,姑娘不必再說那些客套話,待我去與令尊說明,咱們好作個決定!」

  他轉身就要出去,錢棠卻還用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盯視著薛芸芸,看來對薛芸芸的身份來歷,還不放心。

  薛會芙黛眉微蹩,忖通:「這錢棠想來還不放心我,可是卻又不放我走,我到底還有什麼破綻,使得他生疑?」

  薛芸芸既然知道她已經沒有那麼容易離開這春花莊,自然要先設法獲得春花莊的信任,這樣才有機會逃離魔掌。

  因此當她發覺錢棠依然對她懷疑之際,立刻運心思索剛才對答時有何不妥之處。

  她只回想了一會,立到恍然忖道:「對啦,我不應該如此貿然答應留在此地,起碼我也應該先打聽一些春花莊的底細,方始合理呀?」

  薛芸芸的想法是對的,雖則她他稱自己走投無路,但也不應該不明究竟地便答應留在春花莊,這就難怪錢棠依舊對她抱著懷疑的態度。

  此刻錢棠雖已是提腳跟在慕由全之後走了出去,但他那充滿懷疑的一瞥,卻使薛芸芸不得不開口道:「請等一等,少莊主,小女子還有話說!」

  慕由全早已走到門口,聞言回頭詫道:「姑娘到底還有什麼事?」

  這時施本才和錢棠也停步回過身來,只聽薛芸芸道:「小女子覺得少莊主此去會見家父,仍有不妥之處。」

  慕由全問道:「還會有什麼不妥之處呢?」

  薛芙美道:「比方說,小女子根本還不曉得貴莊一向作什麼營生,還有此地是什麼去處,卻擅自決定留下來,豈不要捱家父一頓罵?」

  她這話一出口,那錢棠緊繃的臉孔,果然鬆弛了不少,薛芸芸看在眼內,越發肯定自己所料不差。

  慕由全只怕對方改變心意,忙道:「既是如此,姑娘想知道什麼,在下就告訴你什麼,如何?」

  薛芸芸笑道:「貴莊對小女子恩重如山,小女子自不敢隨意質疑,剛才之言,純系為了應付家父,想來少莊主不會見怪吧?」

  薛芸芸這句話,仍然是說給錢棠聽的,等於解釋她為什麼突然提出上述的顧慮緣故。

  這回錢棠確是對薛芸芸放心不少,道:「姑娘如是怕令尊反對,那麼我們就請他來此當面一談,怎麼樣?」

  薛委會矜首微點,道:「那再好也不過,只不知少莊主的意思如何?」

  慕由全還待猶豫,錢棠卻道:「少莊主不會反對的,老夫這就派人去請令尊來!」

  慕田全經他這麼一說,果然沒有再表示意見,錢棠便吩咐隨從去將劉賓請來。

  不一會劉賓就被請到,他一進門看到薛芸芸,正想開口,薛芸芸卻先道:「爹,午覺睡得還好吧?」

  劉賓尋思道:「薛芸芸神色有點奇怪,她搶著說這句話顯然另有用意,我且順著她再講!」

  當下說道:「睡得好極了!」

  那慕由全聞言笑了一笑,道:「只是下人委屈了老丈,沒好好招待,還請老丈不要見怪!」

  劉賓經他這一提,聯想到被安頓在柴房的情形,頓時心裡有氣,但當地觸及薛芸芸的眼光之際,硬將一口怨氣忍了下去,道:「哪裡,哪裡,老夫這些年來四處奔波,幾時有今天這樣舒服過?」

  薛芙美曾經提醒過劉賓,要他將自己當成尋常百姓,是以劉賓才會如此說話。

  慕由全笑道:「這麼說,若是敝莊有意收留老丈,老丈想必會答應囉?」

  劉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為他還弄不清薛芸芸對春花莊的人,說了些什麼話。

  薛芸芸看得出劉賓的為難,乃是為了尊重她的話之故,忙道:「爹,女兒的意思是,咱們既然無處可投,倒不如就在此處安身?」

  劉其不用花腦筋,也猜得到薛會會這句話是逼於無奈而發的,於是裝出沉吟不決的樣子,看著薛芸芸。

  薛芸芸已知道劉賓會了她的意,又適:「爹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劉賓突然長歎一聲,道:「這些年苦了女兒你,老夫實在也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只是……」

  慕由全聞言興奮地打斷他的話,道:「老丈想是答應了?」

  劉賓倏地冷冰冰地對他道:「你怎麼歡迎我們留下來?」

  這話淩厲之至,等於告訴慕由全,大家非親非故,春花莊苦苦相留,莫非另有企圖?

  慕由全怔了一怔,他為人庸碌,確是沒有想到劉賓話中之意,可是錢棠和施本才都知道劉賓已經懷疑了他們的用意。

  錢棠乃道:「老丈這麼說,莫非誤解了我們的誠意?」

  劉賓口氣仍然很硬,道:「貴莊是不是經常如此善待外人?」

  錢棠道:「那當然,故老莊主是江湖上聞名的大善人!」

  劉賓道:「貴老莊主是江湖人物?怎沒見到他?」

  錢棠道:「老莊主居住在宣城近郊時日已多,這春花莊只是他的別墅之一!」

  薛芸芸插言道:「宣城我們經過很久,卻還沒聽過有什麼大善人,否則我們早投奔他了!」

  錢棠笑道:「你們聽到過宣城近郊的竹林院吧?」

  薛芸芸聞言心下大震,但她迅即低下頭,所以錢棠等人以為她低頭回想,就沒注意她倏變的臉色。

  薛芸芸尋思道:「這春花莊竟是竹林院別支,唉,看來我和劉賓自投羅網了。」

  但她一念及春花莊諸人對她和劉賓的態度,心想這些人絕對還沒接獲竹林院命令攔截她和劉賓的消息,當下放心不疑。

  因此當薛芸芸再度抬眼之時,神色如常,一點也看不出有任何惶恐吃驚的樣子。她緩緩道:「好像沒聽說過宣城有什麼竹林院?」

  她轉問劉賓道:「爹,您聽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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