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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許公強道:「談什麼條件,老子殺死了你,天下太平,怎麼著?難道老子殺不死你麼?」

  孫玉麟冷笑道:「咱們又不是沒有交過手,如果你單身匹馬的話,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許公強道:「就算如此,我老伴一過來,你又如何活得成呢?」

  孫玉麟道:「我們條件談不攏的話,我反正活不了,總要撈點本錢,好歹也得斬斷那繩索,使她過不來。」

  許公強道:「老子守在此處,你如何能得手?」

  孫玉麟道:「笑話,你自問真能守得住麼?此地形勢我已相度準確,你的枴杖施展不開,動輒還有喪生之憂,怎能守得住那條繩索?」

  許公強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怕。」

  他話未說完,孫玉麟已道:「你最好別魯莽發出信號,企圖來個迅雷不及掩耳,要知我被囚此處,早已細加考慮各種方法對付你們。」

  許公強一聽這話當真有理,不敢大意,道:「如果我老伴及時度過此溝,你還有什麼法子對付我們?」

  孫玉麟迅即應道:「當然有啦,我一定能使她親自出手殺死你。」

  許公強怒道:「胡說八道!」

  他的聲音突然中斷,原來這刻那橫窗處,出現一人,若是普通之人,也還罷了,目下這人竟是黃華,不但艷麗,最要命的是她全身精光赤裸,沒有寸縷。

  許公強雙眼射出色迷迷的光芒,上下打量黃華,他年紀又老,面皮甚厚,所以膽敢直著眼睛,飽覽春色。

  黃華旋即退回室內,孫玉麟道:「看見了沒有?她就是你的催命奪魂符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你把她藏在此處,哼!哼!這後果不言自喻。」

  許公強初時還不怎樣,然而略一忖思,馬上就深感事情嚴重,雖然與他們妥協,仍然難逃一場風暴,這是因為扈大娘至為善妒,自己年老色衰,疑心極重,平日尚且無中生有亂呷乾醋,現下若見黃華,如此美貌,又赤身裸體,必定因他會看了她的身體而興風作浪。

  孫玉麟道:「你想好了沒有?我可不是嚇你吧?假如你貿貿然教她過來,我擔保她會親手殺死了你,不過,那時節我們大家都得陪你到陰府報到,那是絕無疑問之事。」

  許公強大怒道:「在你有大俠之名,行事竟如此下流卑鄙,他媽的,你也算大俠的話,老子可以做聖人了。」

  孫玉麟道:「這話等以後再說,你快說一句,合作呢抑或是拼到底?」

  許公強咬牙忿然道:「合作個屁,她若是見到這個小妖精,我已受不了。」

  孫玉麟道:「乖乖嚨的冬,尊夫人醋勁如此之大麼?幸好是你先過來。」

  許公強念頭一轉,道:「假如是她先過來,你便如何?」

  孫玉麟笑道:「尊夫人的善妒,天下誰不知道,我不過裝作一下而已,你道我真的感到奇怪麼?如果尊夫人先過來、她只要看見黃華的身子,就一定不肯讓你過來瞧見,對不對?」

  許公強氣為之結,道:「現在也夠慘的了,叫她快穿衣服。」

  孫一麟道:「你認為她穿上衣服,到時可能來不及脫麼?那你錯了,因為她根本沒有衣服可穿,她是被人剝光了藏在此地,那人蒙著面孔,說不定就是你呢,不過現在不要追究了,你快快找開鐵門,讓我們先走……」

  許公強一想:「假如那艷女冠黃華真的全無衣服在室內,老妻過來看見了,那時縱然對方不說對他不利的話,但這已足夠了,那個老婆子起碼要嘮叨一輩子,甚至要挖掉他雙眼。」

  想到此處,不禁打個寒噤,但如若就此屈服,卻又心有不甘。

  孫玉麟感到時機緊迫,生死存亡,只怕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目下必須再作努力,但須得小心,因為只要有一點點判斷錯了,可能就激起對方狂暴之性,寧可同歸於盡,亦不放過他們。

  他輕歎一聲,道:「許前輩,切莫讓扈大娘等候過久,以至發生疑心。」

  許公強瞿然一驚,饒他奸狡老練之徒,這刻也想不出如何能反敗為勝之法,只好點點頭,道:「好,老夫把鐵門弄開,但你們也得遵守諾言才行。」

  孫玉麟道:「咱們之間的任何瓜葛恩怨,今日完全不提,過了今日再從頭開始,你老意下如何?」

  許公強道:「很乾脆,問題是我如何能相信得你。」

  孫玉麟道:「在下講究的是一諾千金,平生未曾有過違信背諾之事,許前輩儘管放心。」

  許公強嘿嘿而笑,道:「老夫走了一輩子江湖,這雙眼睛絕非常人可比,以我看來,孫玉麟你雖然有俠義的美譽,也許你一直極力在這條路上走,然而你的氣質,和我一樣,都不是好人,這一點我十分清楚,你否認也沒有用,總而言之,我信不過你。」

  他說得斬釘截鐵,一聽而知出自真心,難以更改,孫玉麟身子一震,瞠目道:「許前輩當真認為在下乃是邪惡之人麼?」

  許公強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孫玉麟喃喃道:「這就是了,無怪我時常浮起不正常的念頭,又時時會在某種場合,考慮到卑鄙的手段,原來是天生氣質邪惡之故。」

  許公強大聲道:「這又有何不對?人生哪有真正的君子?哼!都是假道學偽君子,你如有本事看穿他們的假面目,那才氣死人呢!」

  孫玉麟道:「許前輩這話恕我不能苟同,這世上完完全全的正直君子,不是沒有,而是很少,大多數人為了爭名逐利,兔不了會有私心而已。」

  許公強哼了一聲,道:「少廢話,若論世間人心,我所見的比你多上千百倍,還要你來說麼?」

  孫玉麟道:「前輩這話甚是,現在言歸正傳,你要如何才敢相信我們呢?」

  許公強道:「這很簡單,你提供一項保證,使我放心得下,那就行了。」

  孫玉麟深恐再交涉下去,夜長夢多,萬一他突然改變主意,豈不是完蛋,心念一轉,正容說道:「這自然可以,我看還是快些吧,免得扈大娘等得不耐煩。」

  他上一次也是利用扈大娘來對許公強施壓力,現在一提她的名字,許公強果然神色軟了不少,此是攻心之道,高明無比。

  許公強道:「我先點住你的穴道,才放你們出去,事後你還得求我解穴,當然不能作怪了,對不對?」

  孫玉麟道:「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完全被你所制,變成了俎上之肉,許前輩另外想別的方法吧!」

  許公強道:「我定要有人質在手,方能放心。」

  孫玉麟道:「在下如是完全失去了抵抗之能,你便可反悔不履行約定,此是一定行不通之事。」

  許公強道:「我可不是故意找麻煩,你如果不肯,就用你的同伴為人質,也是一樣。」

  孫玉麟道:「她肯不肯,我得徵求她的意思。」

  黃華艷麗的面龐從窗邊出現,說道:「他們會不會到時不出手解我之穴?」

  孫玉麟道:「你不是他們心目中的敵手,想必不致於這樣做,此外,我另有把握,可以迫使許前輩履行約定。」

  許公強哂道:「你有什麼把握,何妨說出來聽一聽?」

  孫玉麟道:「這點恕我不能預先奉告。」

  許公強向黃華望去,隱約可見她雪白頸子下面的酥胸,他雖是年逾七旬之人,但看了這等春色,也甚感興趣,目不轉眼地望著。

  孫玉麟道:「黃華,你可同意麼?」

  黃華點點頭,道:「我看非同意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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