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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七


  左白秋與錢百鋒對望了一眼,白鐵軍低聲道:「這和尚難道是北魏請來助拳的?」

  左白秋點了點頭道:「很有此可能。」

  錢百鋒道:「只是不知這和尚究竟是什麼人,瞧他出入房屋自如,想來必是熟客了。」

  左冰道:「爹爹看清了他的面目麼?」

  左白秋搖了搖頭道:「天光太暗加上距離甚遠,分辨不清,不過瞧那行動的神態,似乎並非見過的人。」

  白鐵軍插口道:「咱們現下如何?」錢百鋒道:「自然是照去不誤,看來北魏八成已在等候咱們了。」

  左白秋略一沉吟道:「以我之見咱們分兩批進去,錢兄先去,我隔一會便來。」

  錢百鋒並不太明子左白秋此舉是何用意,思考了一下,想起此行真是萬萬不可失敗,那北魏何等人物,即知自己公開挑戰,一定原有種種計策,雖然我方已占絕對優勢,但終須謹慎一些才是。想起這一點,立刻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先與白老弟去吧——」

  白鐵軍點了點頭,兩人正待動身,突然只見那房屋大門再度開啟。

  四人一齊吃了一驚,錢百鋒與白鐵軍兩人連忙收回跨出的足步,再度隱在樹影之下。

  只見燈火之中,那方才進屋的和尚這時又走了出來,匆匆向來路又走回去了。

  四人對望了一眼,登時感到這和尚有些神秘的氣氛,只見他出進,也不知究竟是什麼身份。

  那和尚一會兒便走得不見蹤影,左白秋忽道:「咱們現在不如一齊進去吧。」

  四人心中都有急著知道究竟之心,於是再無異議,一齊來到房屋門前。

  錢百鋒走在前面,尚未舉手扣門,只扣呼的一聲,木門陡然大開。

  房屋之內一道強光直射而出,眾人定目一看,只見一進門便是一間極大的大廳,四壁之上燃起火燭,視窗全掛了黑布,是以屋外看不見什麼光亮,屋內卻是燈火輝煌,形同白晝。

  錢百鋒昂首跨入大廳,只見大廳正中坐著一個老者,錢百鋒入目識得,便是那名震天下,心機無雙的魏大先生!

  左冰與北魏相見,尚未見他拉下麵上黑布,這時總算看得一清二楚,只見魏定國相貌自成一脈,雙目之中流露出一種特別的氣度,頷下略留尖型髯須襯在略現瘦削的臉型上,顯出冰冷的神情來。

  魏定國望著錢百鋒,以及身後的三人,面上神色絲毫不變,朗聲說道:「錢兄別來無恙?」

  錢百鋒低低哼了一聲,也自朗聲道:「錢某五日以前投柬,今日前來寶宅,倒叫魏先生久候了呢!」

  魏定國微微一笑道:「那裡的話,兄等魏某二十年,魏某等錢兄這一刻又算什麼?」

  他說得輕描淡寫,錢百鋒聽在耳中卻是甚不受用,他本是火性脾氣,這時只覺一股怒火直沖上來,冷笑了一聲說道:「那昔年土木堡的事,若說你魏定國不覺羞恥慚愧,我錢百鋒還談得上沒頭沒臉麼?」

  這句話份量不輕,魏定國被說得面上微微有些掛放不住,他呈了一口氣,冷冷說道:「錢兄說話須得有憑有據,好在此處別無外人,否則難免會引起誤會。」

  錢百鋒冷冷一笑不語,魏定國微微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說實話,錢兄忽然下手投柬找尋在下,尚不知究竟為何哩?」

  錢百鋒微微一笑,冷靜地道:「錢某想仔細問問魏大先生幾件事情。」

  魏定國嗯了一聲道:「自你錢兄由落英塔中出來後,與魏某相逢多次,每次總是免不了要說問問魏某幾件事,今日總有機會在此一會,魏某預備好給錢兄問個痛快,清楚!」

  他口中邊說,雙目掃過站在錢百鋒身側的左白秋、左冰,然後停在白鐵軍身上。

  白鐵軍沉著的面色,好像在冷靜之中流露出幾分堅毅,一時之間看不出深淺。

  白鐵軍殘缺的左臂,那空蕩的衣袖在腰帶之中,魁梧的身材真像是一座小山,雙目不時左右掃射。

  魏定國看了數眼,面上神色絲毫不卻,他說完話了,左白秋忽然踏前一步,緩緩開口道:「既是魏兄如此說,咱們也不必旁敲側擊,說話繞圈,乾脆開門見山直問直答如何?」

  魏定國微微一笑道:「且慢——」

  他左右一揚雙手,大廳兩側各自走出數人來,兩旁一共走出十多人,登時大廳之中熱鬧起來。

  左白秋、白鐵軍等人忍不住四下打量,只見那兩邊走出的人均是少年,一望之下,有好幾人甚為眼熟,心知全是魏定國門下,這批少年曾到中原行動,和左冰、白鐵軍交手過,所以兩人一看便知。

  這些少年功力均甚為高強,有些還身兼北魏以及銀嶺神仙兩門之長,白鐵軍雖不怕他們,但他們人多勢眾,倒也不容輕視。

  左冰一眼看去,正好看見一個少年自左方走出,面上神色木然,正是那魏定國最得意之徒楊群。

  左冰心中一動,特別留神那楊群,只見他並不注意四下情形,只是亦步亦趨跟隨著大家。

  魏定國等四下人都站定以後,微微一笑道:「既是要問得清白,咱們不如當著眾人說個清楚如何?」

  左白秋望也不望兩旁的人,冷冷地道:「二十年前,老朽在寒外隱逸,突被蒙面客驚震,以致練功走氣,拼命逃走,那蒙面客卻窮追不捨,以至在荒山雨夜之中,與錢施主巧會,老朽在二十年中思索不絕,這蒙面人究竟是誰,為何要找上老朽,總是不得其解,近日豁然開朗,這蒙面人便是魏兄吧?」

  他一語直言,單刀而入,四周的人聽了都微微有些動靜,魏定國卻是面不改色,嗯了一聲道:「還有什麼問題一併說出,魏某一次作答如何?」

  錢百鋒忍不住接口問道:「你找尋五步追魂手唐弘,下毒害死中原群豪、烏氏雙傑,嫁禍于錢某之身,設計陷害楊陸,仍將罪名移之于我,錢某與你前無恩仇,素未謀面,今日你得好好說一說到底是什麼原因了!」

  魏定國冷哼了一聲,左白秋接著道:「楊陸舍生,錢兄失名,均是你一人所賜,左某受騙,千里請援兵撲空,再一回頭已無可挽救,這些事你都還記在心中麼?」

  他與錢百鋒早有默契,雖說是直言直語相問,蛤卻始終不提出中心問題,以待北魏的態度再作應變。

  魏定國聽到這裡,雙目一閃,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好一會才道:「魏某以為兩位投書下柬指名叫陣,一定有什麼驚人之舉,可惜問來問去均是陣腔舊調,魏某拒絕相答!」

  錢百鋒面色陡然一沉,立待發作,左白秋心中忖道:「果然不出所料,他是抱定一個賴字。」

  他心中一轉,口中淡淡地道:「魏定國,今日可容不得你說一聲拒絕呢!」

  魏定國面上的笑容一僵,望著左白秋深沉的面色,幾乎衝口而出的狠話登時收了回來。

  二十年前魏定國與左白秋親手相對,自那時起他便知這姓左的乃是平生大敵,這種無意義的狠言大話對他說也委實無趣!魏定國一轉怒氣,冷冷地道:「是麼?」

  左白秋冷冷道:「只因你已失去拒絕的立場!」

  他說得斬釘截鐵,魏定國微微一怔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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