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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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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忽見淩姑娘眼中淚光晶瑩,奪眶而出,左冰柔聲道:「淩姑娘,你別傷心,我相信你便是。」 淩姑娘舉袖擦擦眼角道:「你心裡怎麼想,我是一點也不知道,我……我也願這船永遠不要靠岸,那我……便可和你永遠在一起了。」 她說出這刻骨深情的話來,左冰大是感動,上前輕扶著她道:「咱們日子相見機會極多,有的是日子哩!」 淩姑娘不語,那船漸漸靠近陸地,左冰往陸地上瞧去,只見岸邊站了十幾個女子,最前面卻是一個俊秀少年。那少年見船一靠岸,立刻沖上船來,摟住淩姑娘高興地道:「雲妹,可想煞我了。」 左冰瞧得一陣心酸,緩緩掉頭不看,那淩姑娘也似極為高興,抱住那少年親了親,忽然想到左冰,待要與他引見,只見左冰身子背過去,正在觀賞陸上風景。 淩姑娘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心中又甜又氣,暗自忖道:「真是傻哥哥,什麼事不問原由,便是先自生氣,那瀟灑的性格那裡去了?」 想到此,心中還是真的怕他生氣,便上前低聲道:「我的事,你問我爹爹便知道了!」那少年笑道:「雲妹,你真偏心……」 他尚未說完,淩姑娘已被一群婢女擁了上來,左冰聽得心內發煩,只覺那少年男子,一舉一動都是討厭不令人喜歡。 淩姑娘湊上來道:「左公子,你到我們家客館去休息,我梳洗一番便陪你見爹爹去。」 左冰無言跟著大夥下了船,眾人走了半裡,來到一處大院,朱漆大門,兩邊橫臥—一頭石獅,極是氣派,左冰淩姑娘紛紛入院,淩姑娘嫣然一笑道:「待會再見。」 由婢女擁著便向左邊走去,那少年男子仍然和她並肩而行,神態極是親密,左冰跟著兩個女婢往右走,不多時走過一條長長花廓,來到一處精緻平屋跟前。 那兩個婢女引先而人,左冰根本毫無心情觀看,揮手叫兩個婢女走了,那婢女臨去之時道:「左後方是浴室,早已燒好香湯,公子請梳洗。」 左冰道了謝,他昏迷至今,猶未沐浴潔身,當下也不客氣,舒舒適適洗了一身,只覺大是輕快,輕衫便履,緩緩走出屋子,只見月上樹梢,四周群花吐芳,空氣極是香馥。 忽然一陣朗朗讀書聲從屋後傳來,左冰聽了一陣,那念書之人正在朗讀「南華經」,讀音圓潤真如珠落玉盤,消遙自在之情溢於言語。 左冰心念一動,循聲而去,轉了幾個圈子,聲音雖在近前,但卻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那讀書人所在屋子。過了一會,那書聲微微一止,一個蒼涼的口氣,沉沉嘆息一口。 左冰無奈,只有站在原處,忽覺自己适才所進的平房也不見了,四周盡是奇花異卉,芳草淒淒,左冰心中一驚,暗忖道:「莫要是進了別人布下陣式,主人雖無惡意,但我這做客人的私闖禁地,豈不令人齒冷。」 他正自著急,那清朗書聲又起,這次卻是讀的文山「正氣歌」,那人讀得極是緩慢悲涼,似乎一字一字細細咀嚼,左冰只有耐心聽著,但聽了一會,只覺此人滿懷憂傷,鬱抑之氣蕩漾,最後念到「古道照顏色。」更是一字一哭,聲音全變得啞了,左冰只覺悲涼之氣直透而上,文文山當年之境,便如眼前目睹一般。連自己身困於此,也不覺忘了。 那人念完「正氣歌」,左冰心中一輕,忽然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道:「佳客前來,何吝相見?」 左冰大是羞慚,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成,正自尷尬之間,只聞那蒼勁聲音又道:「左七右八前行十步,老夫倒履相迎閣下。」 左冰知是主人指點,當下依他所言,只走了十步,前面轄然開朗,一幢大屋聳然而立,回首一瞧,自己适才所進之平屋,不過在十數丈之外,心中大是吃驚。 他快步上前,只見一個五旬左右清臒老者迎于門扉之前,那老者一拱手道:「袖裡乾坤,小方貽笑大家,閣下請進。」 左冰打量他一眼,只見他臉上憂思縷縷,但生得相貌堂堂,不怒自威,步履前龍行虎躍,令人肅然生敬。 那老者自己介紹道:「老夫鬼川,公子大駕蒞臨,幸何如之。」 左冰心中正在鑿摩此人究竟是否淩姑娘之父,聽他這麼一說,當下連忙躬身一揖道:「老伯活命之恩,小侄此生不忘。」那鬼川先生哈哈大道:「些許之勞,何足掛齒,公子請。」 他肅容入內,左冰進了屋子,只見室內極大,可容數百人不止,卻是淨潔無比,右側全是書櫃,藏書何止數千巨冊,當下學著主人盤膝而坐,抬目而望,前方掛了幾副字畫,都現古樸雅味。 那鬼川先生道:「公子根基深厚,假以時日,一定成就大器。」 左冰遜謝不已,他眼睛注視那前方一幅對聯,心中大是不解,上面寫著: 功滿天下,謗滿天下,功耶?謗耶?青史自有定論。 人謀天機、神謀天機,人乎?神乎?大將早鑄天成。 鬼川大將千古,弟尾崎敬挽。 鬼川先生見左冰臉色惑然,他心中恍然對左冰道:「鬼川大將早死,殘軀遊魂,心存故主,不知何年何月,才得重歸家園。」 他說話之間,神情極是淒涼,左冰天性後慧,早見蹊蹊,當下道:「在朝在野,只要心存忠義,管那天下悠悠之口,我心自比皎月,何人能犯?」 鬼川先生道:「豈不聞眾口鑠金,眾醉獨清,曲子道清閒不容于世,武穆精忠而蒙莫須,老夫身心早死,所以苟存一息者,欲見吾主一面也。」 左冰心中忖道:「這人依稀之間仍具大將風格,他身負奇怨,放浪海上,此時和我初這見面,交淺言深,不知是什麼原因?」 鬼川先生見左冰默然,忽的呵呵笑道:「公予前程遠大,英雄本色,老夫一味喪氣,真是該罰,該罰!」 他正說話之間,忽然門外一聲嬌喚叫道:「爹爹!爹爹!女兒回來了。」 鬼川先生眉頭一展,應聲道:「甯兒!你瞧誰在此處?」 屋門一開,那淩姑娘長裙曳地,大步走進,他一見左冰笑道? 「想不到你到流利,不用我引見便見著了爹爹!」 鬼川先生道:「左公子,你和東海董家兩位先生有何淵源?」 左冰一怔道:「晚輩與董二先生孫小姐相識,前輩何以得知?」 他此言一出,淩姑娘臉色突然一變,一言不發,席地而坐,以目瞪著左冰,神色大是不善。 鬼川先生道:「董氏昆仲愛屋及烏,傳授公子至上內功,老夫與公子金針導穴,只覺公子體內脈道運行不已,竟能自行抗毒不浸,天下除了董家至陽神功外,再無第二種功夫能在昏迷之際,猶自產生抗力。」 那淩姑娘神色更是不善,左冰忙道:「晚輩昔日偶得崆峒秘笈,替董家小姐至友太湖陸公子療毒,董氏二先生曾以『醍醐灌頂』大法,助晚輩修為。」 鬼川先生呵呵大笑,雙手連搓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夫庸人自擾,甯兒,別將臉沉得像死人一樣,哈哈!」 淩姑娘秀臉一紅,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心中忽然想到一事,向她爹爹道:「你們兩個談談,女兒去熱壺茶來。」 鬼川先生因愛女快步而走,臉上羞溫之容滿布,他一生之中只曾見過這乖女兒害羞過,當下老懷大樂,搓手對左冰道:「公子福緣深厚,又得董家二位先生垂青,小女頑劣,原難侍候君子,公子多多擔當,老夫感同身受,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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