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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想到這裡,立刻無名之火又冒了上來,他暗忖道:「哼,找我?大概是在找我的屍體吧——」

  忽然想起那日北魏一定要得到自己屍體之事,他暗中恍然大悟,心想:「是了,這小妖女必然是和那北魏有什麼關係,大約北魏發動所有的手下,直到現在還在搜尋我的屍體。」

  那菊兒又自言自語道:「師父是愈來愈不喜歡我了,我說的話他根本聽也不聽,唉,菊兒呵菊兒,誰叫你沒爹沒媽呢?」

  她說得很是淒苦,說到最後已是哽咽,白鐵軍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擒住她在荒郊過夜時,她唱著:「我是一朵小黃花,沒有爹也沒有媽……」

  那菊兒輕聲又歎了一口氣,伸手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胡亂地不知畫些什麼。白鐵軍輕飄飄躍上一棵樹,居高臨下,只見地上劃著一些歪歪斜斜的字,仔細看去,只見全是「白鐵軍」這三個字。

  白鐵軍不覺一怔,那菊兒兀自不曾發覺背後有人,她望著流水低聲道:「只要能再見他一面,只要見一面,要我怎麼樣我全甘願的。」

  白鐵軍越聽越不對勁,心驚肉跳之下,免不了腳登樹枝,發出了一點聲響。

  他連忙索性躍下樹去,但是已遲了一步,那菊兒已如一陣風一般轉過身來。

  她乍見白鐵軍,驚喜得幾乎要張嘴大叫,紅紅的臉頰,微張著一張鮮紅的小口,那模樣真可愛極了,白鐵軍緩緩走近去,菊兒只是喃喃地道:「你……你……」

  但是只是忽然之間,菊兒的臉上一沉,立刻整個臉上仿佛罩了一層嚴霜,她冷冷地道:「你——你竟還沒有死麼?」

  白鐵軍不禁一怔,心想:「這算那一門子事呀?」

  菊兒見他那愕愕的樣子,臉色更是難看地道:「上次你欺侮我,這筆賬該怎麼算?」

  白鐵軍心中存滿了疑問,待要問問這個習蠻姑娘,但是被她這樣一弄,什麼都暫時忘記了。

  白鐵軍聽她說起上次那筆賬,頭腦比較清醒了一些,他冷笑一聲道:「用蒙汗藥的下作手法,這筆賬也還沒有算呢。」

  菊兒急叫道:「什麼蒙汗藥,什麼蒙汗藥,人家……」

  她說到這裡,便說不下去,眼圈一紅,像是要掉落眼淚一般,白鐵軍看她這模樣,又有些糊塗了,他暗忖道:「只能你找我算帳,我便不能找你算帳麼?」

  菊兒掉過頭去,過了一會又轉過頭來,臉上換了一種不屑的表情,冷冷地道:「其實呀,就算是用蒙汗藥對付你,也算不得是什麼下作的事。」

  白鐵軍怒道:「你說什麼?」

  菊兒道:「對付你這種臭叫化頭兒,當然也用不著什麼高尚的法子。」

  白鐵軍怒道:「你再敢胡說……」

  菊兒拍手叫道:「臭叫化。」

  白鐵軍道:「你再敢說一句……」

  菊兒望了他一眼,只見他氣得面紅耳赤,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悄悄低下了頭。

  但是她才一低下了頭,立刻又抬起頭來罵道:「臭叫化。」

  白鐵軍忽然暗裡啞然失笑,心想自己一個堂堂大丈夫怎麼跟一個小女兒家鬧起口角來了,他微微一笑,便不再理她,轉身走開。

  菊兒見他不氣又不怒,只是默默走開蔔心中又羞又急,脫口叫道:「你到那裡去?」白鐵軍看了他一眼,並不答話,菊兒道:「你到那裡去?」

  白鐵軍道:「說不一定」

  菊兒瞪著一雙大眼睛,毫無顧忌地凝視著白鐵軍,忽然之間又怒氣衝天地道:「你要走就快走,我才不管你到那裡去哩。」

  白鐵軍見她好好的又火起來了,不由得摸不著頭腦,暗忖道:「本來就不要你管嘛,你發什麼火?」

  他正要開口說聲再見,回頭看時,菊兒忽然低著頭哭了起來。

  這一來白鐵軍可真被弄迷糊了,他轉過身走回去,菊兒好象沒看見他走回來一樣,只是一味低著頭哭,白鐵軍呆了一會兒,不知說什麼話比較恰當,便道:「喂,停停好嗎?」

  他自以為這句話還算得體,說的語氣還算溫柔有禮,菊兒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低下頭去哭得更傷心了。

  白鐵軍從她那一抬頭之間,看見她眼睛都哭紅了,心想:「這倒不是裝的,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哭。」

  菊兒哭了一會,看也不看白鐵軍一眼,白鐵軍心中有氣,心想:「我是大可一走了之的,只是留下這麼一個小姑娘在這裡哭哭啼啼,有些不好意思。」

  菊兒仍是在哭,白鐵軍心中盤算道:「讓我來逗逗她,這個丫頭小孩子氣重得很,多半是一逗就能叫她破涕為笑。」

  他隨手指了一指天空,便叫道:「咦,奇怪奇怪——」

  菊兒低著頭在哭,但終於忍不住好奇之心,便往手指縫中向外偷看了一眼,天空什麼也沒有,耳中卻聽到白鐵軍仍在不厭其煩地嘖嘖稱奇,心中不禁暗罵一聲:「傻子。」

  白鐵軍見這個計策不生效,心想:「換個花樣試試。」

  低頭一看,只見地上寫著好多字,寫的卻全是「白鐵軍」這三個字,有正楷的,有行書的,有草書,還有簡單字的,他靈機一動,便嘻嘻笑了起來,口中道:「喲,是誰在這裡練習簽我的名呀?咦,寫得還真不錯哩。」

  菊兒一聽之下,臉色陡然變得鮮紅,她哭聲立刻停止。跳起腳來叫道:「走開,走開,誰叫你來的……」

  一面拼命用腳把地上的字擦去,白鐵軍慌忙攔道:「擦去幹什麼,這幾個字寫得漂亮得很。」

  菊兒發嗔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討厭?」

  白鐵軍道:「我雖討厭,卻是不會哭著撒橋使賴。」

  菊兒臉紅過耳,低頭道:「誰使賴來著?」

  白鐵軍存心逗她,是以口齒就顯得流利起來,他哈哈笑道:「我問你,你在地上寫我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菊兒怒道:「你怎知是我寫的?」

  白鐵軍這一句話已經夠不得體的了,明明逼得菊兒在放賴了,但是他還不識相,又加一句道:「是我親眼看見的,怎麼不是你寫的,我在你後面站了好半天了。」

  菊兒驟然想起自己方才一番自歎自怨的話必然已被他聽去了,霎時之間,她只覺到羞得無地自容,跳起身來,罵道:「你這——壞蛋!」

  同時舉掌便向白鐵軍臉上刮過來,白鐵軍吃過她的苦頭,知她隨時會下毒手,連忙一運內力,閃身一個拋手施出。

  卻不料菊兒這一掌刮過來絲毫未用功力,她被白鐵軍這麼一帶,一聲哎喲,整個身軀直向左邊飛跌出去,摔在地上。

  白鐵軍驚得愕住了,仿佛像是闖下了什麼滔天大禍一般,一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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