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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就在這時,忽然一隻手拍在他的肩上,他連忙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白髮老人面帶微笑地望著他。

  他幾乎開口大叫,那老人伸指在唇上噓了一下,叫他不要聲張,左冰一把抓住那老人的衣袖,輕聲叫道:「錢伯伯……錢伯伯……」

  那老人握住他的手,道:「左冰,找你可把我找苦了。」

  左冰道:「錢伯伯……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那老人道:「說來話長,先瞧那邊的好戲吧。」

  左冰抬頭向那邊看看,只見那邊小河畔的兩人這時已成了一片模糊的人影,只有轟然的掌震聲不時傳來,滿天枝葉飛舞如雨,聲勢好不驚人。

  身邊的老人喃喃道:「這少年掌力渾厚如此,倒真是罕見的奇才。」

  左冰道:「少年?」

  老人點頭道:「那少年頂多二十幾歲。」

  左冰道:「錢伯伯您認得他們兩人?」

  老人冷笑了一聲道:「嘿,三分不像人七分像鬼的袁老大躲在漠南苦練了這麼多年,功力著實進步了不少,卻連一個少年也勝不了,嘿嘿,他這塊老臉往那裡放?」

  左冰道:「漠南?……」

  這時那邊忽然一聲暴震,接著那兩人分開丈余,那白袍怪人怪叫道:「姓楊的,老夫問你一句話——」

  左冰一聽到「姓楊的」三個字,他心中忽然一驚,脫口道:「楊群!這少年必是楊群!」

  他身旁的老人錢伯伯喃喃道:「楊群?……楊群?……」

  只聽得遠處那少年也提高聲音道:「什麼話你問吧。」

  那怪人道:「老夫問你有一個人你識不識得——若是你與這個人有那麼一點關係的話,咱們也不必打下去了——」

  那少年道:「什麼人?你說吧。」

  那怪人忽然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個名字,左冰完全聽不見他說什麼,只聽得那少年哈哈大笑起來,道:「一點關係?哈哈,就是在下恩師。」

  那怪人一聽這句話,忽然雙手一拱,道:「既是如此,這場架不必打了——」

  那少年也拱了拱手道:「老兄何爾前據後恭?」

  那怪人哈哈大笑道:「令師曾救過老夫一次,那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還打什麼?」

  那少年道:「不錯,老兄比上次那個什麼黃金大帥有意思多了。」

  那怪人大笑道:「咱們不打不相識,小老弟,老夫要試一下你的膽子——」

  那少年道:「如何試法?」

  那怪人笑道:「老夫有一罐百年人腦酒,要想邀你共飲一杯,小老弟可有膽量跟老夫去喝一杯?」那少年道:「有什麼不敢?哈哈,我楊群有什麼事不敢做?」

  那怪人道:「那麼——跟我走!」

  他那丈長的身軀微微一晃,拔身而起,那少年楊群一拔身形,輕輕地已落到數丈之外。

  左冰低聲道:「這楊群實在太厲害……」

  他身邊的錢伯伯這時喃喃道:「原來是他的徒弟、原來是他的徒弟……」

  左冰問道:「大伯,您說誰?」

  錢伯伯搖著道:「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

  左冰還待問下去,他發現錢伯伯的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的神色,他便不再問下去了。

  只見前面那兩個一霎時間去得無影無蹤,左冰道:「大伯你來尋找……」

  錢伯伯,打斷道:「你先跟我來,咱們等一下再談。」

  他說著轉身向河邊走去,左冰也跟著站了起來,錢伯伯的背影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老態龍鍾,在左冰的眼中,那是個慈祥的老者,但是若是換了一個人來看,這個老人乃是武林中談之色變的錢百鋒!

  左冰跟著他走到河邊,錢伯伯揀了一個樹椿坐了下來,左冰也挨著他坐了下來,錢百鋒道:「孩子,你離開我多久了?」

  左冰道:「不到一年。」

  錢百鋒望著左冰,就象父親望著自己的孩子一般,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雖是不到一年,我可覺得太長了。」

  左冰一聽了這話,不覺眼角都紅了,他心中想:「大伯被困在落英塔中那麼多年都熬過來了,和我分別不過半年就覺太長,我……我……」

  錢百鋒指頭望瞭望天空的疏星,歎道:「孩子,你可知道你爹爹要你去見他?」

  左冰吃了一驚,他睜大了眼睛,半晌才道:「他……爹爹他老人家可好?」

  「他沒有什麼不好,只是要你回去一趟——」

  左冰道:「還是到落英塔?」錢百鋒點了點著,左冰道:「那麼您呢?」

  錢百鋒搖首浩歎,喃喃道:「好不容易出了落英塔,再不趕快把心中那幾件難解的疑慮弄個一清二楚。你以為我還有多少年可活麼?錢百鋒吃世人的悶葫蘆也就罷了,可不能把這悶葫蘆帶到地下去——」

  左冰道:「您——您是要算算舊賬?」

  錢百鋒雙目一睜,精光暴射,他一字一宇地道:「不應該算算麼?」

  左冰側著頭忽若恍然大悟,道:「您——您要尋卓大江,武當掌教,神拳簡青……他們?」

  錢百鋒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道:「苦就苦在這裡,當年他們幾個圍攻我把我困在落英塔中,今天我卻不能去找他們算帳——

  左冰大奇道:「什麼,您……您是被他們關在塔中?那又為什麼不能找他們?」

  錢百鋒道:「我若去尋他們,那又中計了!」

  左冰愈聽愈糊塗,問道:「中誰的計?」

  錢百鋒道:「我也不知是誰,害我的人我現在仍想不出是誰,卓大江他們只是那人的工具罷了。」

  左冰道:「這麼說——卓大江他們也不知道被利用了?」

  錢百鋒道:「正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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