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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這兩人一動上手,果然懼是名家不凡,只覺一招一式莫不包含著無窮變化,雖出招緩徐,但個中精妙全場中任何人也覺應接不暇。

  白衣人只覺對方掌力鞭風奇重無比,而且力道的傳播竟是大背常規,這怪異的功夫他曾在千手如來施永黔身上看過,正是威力極大之「螭盤勁」。

  黃衣魔僧因首先發招,在一時間搶得了主動,一鞭一掌發出陣陣如山嶽之氣,緊緊向白衣人壓去。

  白衣人只掌發出之內力,無法擋得住對方霸道已極的內力,心中不無詫異,這是他出道以來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這對手真強啊!」兩人都同一心思,白衣人「天陰正氣」施至極處,一身真氣也從鞭身掌上發出,宛如一堵銅牆鐵壁,黃衣魔僧的力道未於其上。竟「轟轟!」發出衝擊聲。

  黃衣魔僧口中哺哺念道:「師父啊!師父!看來你的心願是難以了了!」可惜他說的不是漢語,否則白衣人一定要大大驚奇了。

  白衣人心中奇怪,突然口中清嘯一聲,「淩霄步」已施出,只見他一條身形帶著閃閃金光,倏然突破黃衣魔僧重重鞭影,直飛上半天空。

  這一變化令旁觀人大吃一驚,平常較技除非不得已誰也不願躍起空中,何況這種生死肉搏,其實他們是不知白衣人施出是「淩霄步地」,自然又當別論了。

  此時陽光耀眼,只見了一條金龍由上撲下,有如神龍天降,十丈之內只覺「荷荷!」風聲強勁已極。

  白衣人無論舉手投足,總顯得那麼瀟灑從容,同時那金光越降越盛,所罩面積越來越大,臨到黃衣魔僧頭頂時,只見鞭勢如虹,光芒四射,令人神為之奪。

  場中之人俱是武林之高手,誰也認不出這是何等功夫,然而每人都知道,這一式所蓄的內力,足可開天裂地,移山倒海……黃衣魔僧眼暴奇光,心中極其戒備,暗忖:「玄機子北派素以輕功見長,怎麼這廝功力竟這般高深?」

  這念頭在他心中如飛馬奔過,為了要試試對方功力深淺,當下坐馬沉椿,倏地仰天雙臂推出。

  兩團勁氣宛如有形之物,運向白衣人迎去。

  白衣人也是同一心思,此刻他陡地清嘯,勁道更見加強,但聞「轟!」地一聲巨響,一陣沙塵揚漫……場中人只覺大地似乎震動,四山似乎變形……白衣人的身形,那健碩的身形,防地飄飄上升幾丈,只見他在空中略一轉折,輕巧地在黃衣魔僧身後丈外降落。

  大雄禪師一方大聲呼采,對白衣人真是佩服到極點,這時沙塵跌落,漸漸露出黃衣魔僧身形,只見他面色鐵青,鬢髮俱淩亂飛張,身側兩個龐然大坑,正是兩人比鬥內力的成績。

  黃衣魔僧先前的傲氣盡消,冷冷道:「白衣大俠身手果真不凡,足可稱得上武仙傳人,但我宇通文裡仍要決出真正勝負呢!」

  白衣人面罩仍覆,誰也看不出他面上表情如何,他點點頭道:「幫主真個身手高強,咱君憶也佩服得緊,今日之事不分出勝敗是不可甘休!」

  黃衣魔僧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出體內並未負傷,黑鞭一抖,競抖出一圈黑得發亮的光華,宏聲道:「白衣大俠注意,老夫即將出手!」

  白衣人輕哼一聲,左右手轉輕一擊,發了脆響,道:「且慢!我尚有話說!」

  黃衣魔僧一怔,問道:「你尚有問言?」

  白衣人朗聲道:「在下欲打聽一個人下落,不知幫主肯否答覆!」

  黃衣魔僧更覺奇怪,他兇殘成性但對這白衣人卻極為顧忌,猶豫一陣,終於點頭說道:「君大俠主講!」

  白衣人看了看四周環繞之人,都露出一副好奇傾聽的神情,心中不禁微歎一聲,立刻道:「請問武當派第十三代弟子慧真子陸師傅幫主將他收禁在何處?」

  浮塵子,古濮本以為慧真子也如其他俘虜般,一同葬身在那忠義廳的爆炸中,聽得白衣人如此說,不禁同時大喊:「慧夏子大師在何處,請速速放人出來!」

  這一提起,立刻正道人士又同時激動,討人罵戰的呼喝,陡地又震動這廣場。

  黃衣魔僧面上突現殺機,沉聲道:「大俠問得好,慧真子已與其他人一般,葬身在那困英牢中!」

  白衣人仰天狂笑,譏道:「咱才從困英牢出來,內中有沒有慧真子我難道發覺不得,想不到堂堂一大幫主,竟隨口逛語!」

  黃農魔僧面上一陣郝紅,呐呐道:「這個……這要大俠能勝過我自然會告訴你,否則你知道又有何用?看招!」

  黃衣魔僧不再給對方說話的餘地,黑鞭飛點出萬道光華,把白衣人全身罩住,加上他身法奇詭,這種真正世上所罕見。

  白衣人一聲冷笑,也不再搭話,右手持鞭當胞一揮,仍是那招「玉女分錦」正面施出,加以他那沉勁和柔之「天陰正氣」,使人一看即有種正大明光的感覺。

  白衣人這時打法又大異於先前,只見他五尺金鞭化為一片金光,護在全身,攻守退讓恍如一體,不但靜如山嶽無物能撼,且攻勢威猛如萬馬千軍。

  這兩人展開平生所學,激烈地纏鬥在一起,全場之人無不矚目而驚心,每人俱隨兩人的暴喝而緊張,隨著兩人的絕招而呐喊。

  這時那十二位童子突然悄悄退後身去,趁著眾人不覺分往十二個方向朝山奔去。

  紛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但白衣人機警過人,這一切全落在他眼裡,他心中大吃一驚,生怕那十二人得著黃衣魔僧命令在不得已時要破約毀山,那麼這裡一切之人都要完了。

  他過心神微分,黃衣魔僧鞭圈子驀地擴大開來,刷刷刷一連數鞭,直將白衣人迫退數步。

  白衣人心中贊聲好,故意賣個破綻,任得黃農魔僧長鞭遞來,立刻金鞭一攔,左掌倏出,逼得對方非出手相抗不可……「轟!」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兩人倏然分開,這番黃衣魔僧促然不備又暗中吃大虧,氣得他大吼一聲,長鞭潮湧,直向對方排山倒海般撲去。

  白衣人展開淩霄步,飛快地閃開一丈,冷冷道:「暫且停手!」

  黃衣魔僧勃然大怒,道:「你又有何話要說?」

  白衣人指指那十二位漸遠的童子身形,責道:「咱可不願受囚欺騙!這十二小子意欲何為?」

  場中人翻數一驚,俱見那十二位童子越升越高,轉眼中至峰頂,正相互招手打聽著招呼。

  黃衣魔僧隨即明白,敢情這些童子已見啟己落了下風,是以先攀登峰頂,以好作急變之準備。

  「哈哈!咱宇通文裡未發令以前,誰也不能濫發一箭,大俠請放心,咱們約言仍在!」黃衣魔僧這番話似是而非,任誰也聽得出甚是虛偽——白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要不敢相信幫主之言,既然幫主明言在先,無論在下勝敗如何,幫主都須將這一批朋友安全護送出山,那麼在下敢請此刻就讓彼等出山,然後咱們再打不遲。」

  黃衣魔僧暗恨白衣人狡猾,無可奈何道:「好吧!時長老,請代我送朋友們出山,不許為難他們!」

  無為道人等領袖人物互相商量一下,俱同意了這作法,雖然他們極不願棄白衣人而去。於是一陣陣人潮洶湧,數以百計的武林正道人士霎時退得個乾淨——群山環繞下,這十二洞益發顯得兇險壯偉,高技的山嶺間,修建著如許豪華偉大的宮庭建築,任誰也不能不讚歎工程之浩大了。

  白衣人眼看著自己兄長,親人隨著人潮逐漸由山洞或嶺上退去,虎目內竟含著一泡痛淚,他只覺眼前一片模糊,那些數不清的身影像變了形,變成困英牢中那些形同佑槁的俘虜,父親、二哥的慘像像火烙般永遠在他心中留下不能磨滅的憤怒,這些逐漸遠去的身影不就是他們嗎?憶君如此想:「但願父兄們都能進那真正的天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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