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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此刻外邊一陣風雨之聲,「嘩啦!嘩啦!」雨點打著樹葉,樹杆又互相撲刷著,發出那震撼人心的異嘯——這怪老頭側耳靜聽,倒似真有那麼回事,楊滄萍正罵道:「裝神弄鬼的嚇得了什麼人……」

  那知她尚未說完,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已同時搖手制止她,道:「輕聲點,有人來了!」

  楊池萍有些不服氣,此時風如怒嘯,暴雨如雷,外面有人來內裡那會聽得見,她狠狠向怪老頭瞪了一眼,那曉正看見他朝自己露出個角黠的笑容。

  「哼!」她心中暗恨著,卻無可奈何。這時噶麗絲似也有所覺,輕輕向玄靜子道:「師父,有一行人朝這方來呢,好像有八個左右!」

  玄靜於此時功力較噶麗絲淺了許多,自然尚是聽不出來。但這一行人來得甚是迅速,不消片刻已距此小屋不足十丈。

  雨,如山洪倒瀉,粒粒擊在簷瓦J:,競發出「卡卡」響聲;加上風的創成,昏天夜地,直似世界的未閂來臨——來人真的剛好八位,看來身手俱是出類拔輩,一到小屋前,加上風的助威,頓時將小屋圍住。

  小屋內黯暗異常,驀地一絲閃電劃過空際,屋外頓時形同白晝,只見那八人一色的油皮雨衣褲,頭蔔頂著盆盆形雨帽,那油皮水光滑滑,反射出淡淡如銅像般的光輝——屋內的十一人,大為驚奇這八人的光臨。不!還得加上那怪老頭,只是他並不驚奇罷了!

  顯然屋外八人並不知道屋內虛實,雖剛才的一道電光,但這樣反使得他們更看不見屋內。內小有一人突然長聲喝道:「才老頭兒,你可躲在屋中!」

  大雨「嘩啦!嘩啦!」正下著,半晌仍是無人回答——「好怪!」噶麗絲想道:「這老頭竟被稱為才老頭兒,嘿!

  他怎麼不回答呀?」另外十人也是這麼在想。

  「呔那老鬼,快給大爺滾出來,省得大爺進去動手腳!」又是另一位粗聲暴喝。聽他語如吼,想來必是個關外漢子了。

  十一人都在奇怪,掉頭往那怪老頭——被稱為姓才的望去,那曉他竟在角落上,呼呼而沉沉入睡。

  屋外的八人顯然十分顧忌這怪老頭,口中怒駡著,卻不敢真個冒然沖進來——「屋裡的龜孫子出來!」

  「哈哈!可是在幹那見不得人的事情!」

  「再不出來咱們可要罵你不是娘養的了!」

  愈來愈令人不能忍受的辱駡,使白眉老人等都吃不住了,而那怪老頭仍「呼哈!呼哈!」地大睡如故。

  最後這八人實是耐不住了,只聞一個陰惻惻的口音,冷冷說道:「咱們蜈蚣幫承你老賞臉,將咱們死囚救去,難道你老竟不敢出來交待個清楚嗎?」

  白眉老人聽得分明,心中不禁一動,突然張聲喝道:「外面的是何人?咱昆侖宮少稷等在此,不知諸位來此有何貴幹?」

  屋外八人正被大雨淋得滿腔怒火,聽得白眉老人說話,那最初的年青口音呼道:「咱們栽到家了,這不是正點子呢?」

  又一人喝道:「白眉老兒聽著,咱們蜈蚣幫追搏要犯,你屋內可有位灰白衫異容的老兒?」

  白眉老人吃驚于此人的中氣充沛,心中想這會是誰,口裡已回答道:「不錯!咱們這裡可正有此人,你們要待如何?」

  一陣狂風掃過,八人不約而同地跨近一步,仍是那響亮而浮淳的聲音說道:「咱子母離鬼圈于桂書,想來道長必不致插手其間吧!嘿嘿!」

  白眉老人看了一眼那呼呼大睡的怪老頭,心中猶豫不決,他可知于桂書木是好惹的,但當想到「木刻萬佛心」的事情,又不禁怒從心中起,只聞他喝道:「你們捕人的事情我可不過問,但木到萬大俠的事情我可不能不管。請問萬堡主到底是什麼回事!」

  又是另一個冷峻的聲音,輕慢地說道:「宮老兒,這種事你能管得著嗎?」接著是一陣哈哈冷笑。

  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聽得此人口音有些熟檢,不竟同時喝問道:「閣下何人?敢倩是……」

  語聲未落,那冷峻的聲音又道:「在下長白雙雕兄弟倆,難不成宮大俠竟將我們給忘了!」

  白眉老人心中大吃一驚,不知那外面的八人實力到底有多強,只看長白雙雕沈一鴻,沈一雁兩兄弟,再加上子母離魂圈于桂書已足夠令已方疲于應付了,想來另五位也不會是庸手。

  噶麗絲心中可有些奇怪,她想不通蜈蚣幫為何會這麼懼怕那老怪頭——「我們再問一聲!」一個重濁的聲音呼道:「那才經世可是在屋中?」

  靈士真人心知今晚一場大戰是難免了。故意繼續裝傻下去,也冷冷應道:「我們可不知誰是才經世,要想看在不在,只管請進來吧!」

  突地又是一聲霹靂,雷電劃過長空,發出灼目的白色光華。

  這時正是屋外八人齊向屋內沖來之時。

  八人分八個方位,幾乎是同個秒鐘到達了這間破爛的小屋,那粗豪的口音大聲道:「才經世老怪物出來受死!」只見一條銀樣刀光,直向屋的大門射去。

  屋內白眉老人等出劍出鞘,噶麗絲偷空著了那怪老頭一眼,只見他仍是呼呼大睡,竟絲毫沒有發覺外間的變化。

  這屋體積甚是狹隘,白眉老人知己方一般身手差人太遠,呼嘯一聲,當先向門首沖去——當門而立的是一高瘦的老者,白慘慘的臉容像死去的僵屍般,無血也無肉,嘴唇抿得緊緊的。

  白眉老人知在屋內動手對己方不利,口中暴喝一聲,長劍叮噹脆鳴,直向當門而立的老者揮去,顯然已是叫足了真力——那白慘慘臉孔的老者,像貌冷漠已極,看著白眉老人撲去,竟輕輕地往旁一讓,生似有意放人出來的意思。

  靈土真人明白白眉老人的意欲,催著清真人、玄真子等盡速奔出,一邊大聲喊:「咱們到外面去打!」屋外的八人的目的並不在噶麗絲等,毫無阻攔地讓他們奔了出來,立刻一同呼嘯一聲。兩人從上,兩人從門,兩人從窗,兩人在室外守著——屋內一陣「嘭嘭!」亂響,好似有十餘件重物在內中相互撞擊,發出牆倒梁塌的聲音——然而,像進般迅速,六條身影又閃電般沖出,只是有些張惶,紊亂——大雨傾盆,噶麗絲等未帶雨具,立刻衣衫盡為濕透,一陣急風吹來,樹掃葉飛,而十人更顯得狼狽不堪。

  鹿加氣得怒吼道:「呔那蜈蚣幫的,咱老子要你們的命!」

  蜈蚣幫那八人敢情根本不在意這十一位遠道趕來赴會的人馬。

  只是在詫異著,在驚駭著。

  「屋中怎沒……」是那年青的口音如此在講,但他立刻覺察到自己是多麼丟臉,六人沖進去,兩人守在外邊,然而敵人到了何處,竟連一絲影子也未見到,是以他連忙停住不說。

  「哈!勞你們白花力氣了!」怪老頭的聲音竟從一株大樹上傳來,語氣中含著輕視,調訕還有誇大的意味。

  十一個人加上蜈蚣格幫的八位共十九人,沒有一個看見怪老頭是如何出來的,如何上了樹的?蜈蚣幫的八人看見怪老頭現身出來,反而鎮定下來,其中一人竟出聲道:「朋友,咱們來個先禮後兵如何?」

  楊池萍、噶麗絲等幸衣衫穿得厚而且多,立在雨中尚不致於玲稅浮凸,但滋味也不太好受,只是碰著這場面她們也不知如何辦好。進屋不是,一個個不得已都避到樹下去——怪老頭聽完那人的話,本是坐在樹幹問的身子陡地站了起來,踏在那細若繩索的嫩枝上,身形一陣搖曳,然而嫩幹卻絲毫沒有彎垂,這手功力趕不上墨客利的「坐怒悔之上而不沉,立危松之巔而不跌」,但在下麵的十九人中。可沒有一個能夠。

  只聽他冷冷道:「你們可真是先禮後兵嗎?麥南,我認識你了,你們剛才沖進那破屋子,懷的是什麼心意,敢情爭著要與我老人家磕頭行禮?」

  剛發話人正是屠龍手燕南,其他的除了長白雙雕沈氏兄弟外,尚有南天一鶴時傑華,千手如來施永黔,子母離魂圈于桂書,千毒全維鈞,還有一位也是江湖上鼎負盛名的「冷面秀士冬青」,是新近才加入蜈蚣幫的。

  這八人中除了施永黔與冬青外,其餘盡是娛蚣幫中長老地位,看來這怪老頭才經世確蜈蚣幫全力以對了——八人中雖以施永黔的功力較次,但他一身歹毒的暗器卻可補其不足。而冬青武功更是與另六人相差甚微,因此這八人真可謂一支其堅無比的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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