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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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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他還掛著家中孤獨一人的辛飄楓,立刻連夜兼程回返。 這一日他已到「會蠻」,再有一日路程即能達到古氏牧場——想著快能見到新婚的好妻,他心中當然有些興奮,然而就在此時,卻有事故快臨到他頭上。 且說古濮一人一騎緩緩北行,除了因父、弟、恩師被榜的憂情重擔外,其餘對他都是這般美好。 人僅僅希望全家團聚時,能一個也喜出意外,別的再也不敢求什麼,而他也是這麼強迫他自己往樂觀的地方想——午已過,古濮在馬上吃過乾糧與飲水,一路上漠野風光盡收眼底,雖然這對古濮來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他永遠也不會對他生厭。雪跡未消,馬痕猶新,他像個無拘無束的牧人,輕騎巡遊於自己的天地裡——「啊!」古濮輕聲嘆息著,雖然他並不崇信什麼鬼神,但他仍祈求上天能幫助他,助他的父、弟、恩師能早日脫出四困——夕陽西落,湧起萬端彩霞,古濮望望來路與去路,俱是這般遙遠和無盡,連綿的山影此時彼伏峰峰險峻——像每一個歸家遊子,古濮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興奮,幻想著辛飄楓張著雙臂從莊中奔出來迎接他,吉濮愉快地笑了——驟起的風雲,往往是不容人預料的——就在天黑前一刻,災禍的巨手已降臨到古濮的頭上,而他尚不自覺——「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古濮漫吟著,只要再轉過一個山口,快馬兩個時辰即可到古家莊了。 且說天蓋下,本來只有古濮一騎,這時在道來處,突然湧起一片黃塵,像一陣旋風般,很快即將接近到古濮——天已黑暗,古濮待這黃塵臨近不足兩裡才發覺,但已是蹄如奔雷隱隱有殺代伐之勢——古濮聽得蹄聲,心中已有些不樣感覺,回頭之際,只見五騎如風一般趕來。不! 原來在五騎之前尚飛逃著一騎,漸漸似已快被後者趕上——在古濮尚未弄清況前,只覺身旁一陣風般搶過一匹通體黑毛的小驢,驢上坐著個膚色黝黑,神色慌張的蒙裝漢子。 古濮的坐騎也是千中選一的良駒,受這驟來的驚嚇陡地也放蹄狂奔起來。晃眼間即奔出兩三裡——漸漸前面已是山口,山口外之大道是通往蒙古的,山口內的道路卻是通往古氏牧場的捷徑。 前面飛逃的蒙裝漢子騎術高超已極,坐下毛驢更是神駿得緊,只見他回首看了古濮一眼,竟將腳程放慢了些,與古濮並駕齊馳。 古濮見這漢子生得甚是聰慧的模樣,只是像被追趕得過久,神情顯得有些疲倦與緊張,口中一直喘著氣——「喂!後面追你的是誰?」古濮用蒙語向尋蒙裝漢子問道,說著又瞥了後面追騎一限——那漢子猶豫一下,也用蒙語說道:「俺是蘭托羅蓋族的哈裡通,後面追的是你們漢人的蜈蚣幫……」 古淮一聽得蜈蚣幫心中已是光火,回頭一望只見後五騎已看得甚清楚,駭然內中一人竟是鬼手抓魂潘正江。 這五匹坐騎俱是千里駒,尤其是那蒙人的小黑驢更是個中第一,只是因被追得過久,有些顯得氣力不濟——「前面的人速速停步!」追著五人中一人大喊道:「將寶圖放下讓你活著,否則被我們捉到可是碎屍萬段!」 「哼!」 古濮很恨一聲,其實心中也覺得甚是忌憚,轉臉一看身旁漢子,見他也是神色緊張,不停催促著坐騎——一股天性的豪俠精神,使古濮血液突然澎湃起來,明知自己萬萬不是對方敵手,但為著正義他也得與他們戰一戰——「哈哈!」古濮聽得出是潘正江的聲音,道:「古場主也要淌這場渾水?」原來潘正江也認出了古濮——後面的五騎正是蜈蚣幫的主要人物,閩東雙怪的老大杜發,赤羽劍尹聯倫,刑堂堂主鬼手招魂潘正江,還有二位一等護法——此次他們有要事北上,到並非故意要追那位蒙族子。在內蒙,還有更重大的事待他們去辦。 且說後追前逃,晃眼間又奔了兩三裡,古濮的馬雖是跑性尚熾,但那匹黑驢已是後勁不續了。 此距山口已不足一裡,而社發等距古濮也不足十丈,突然杜發大喝一聲:「著!」陡的一個小黑影自他手中發出,電閃般打至那蒙族漢子背後。 十丈距離雖甚遠,但以閩東雙怪杜發的手力來說,仍是易如反掌。只見那蒙族漢子大吼一聲,左手往後背一掏,竟一把鮮血。 古濮有些著慌,連那人是中了何種暗器都不知道,立刻伸手想一扶那人。這時已到了山口前面。 這蒙漢子面色煞白,咬牙苦苦支撐住,突然像下決心,很快從懷中摸出個黑色皮囊,在驢上慎重地交給古濮,然後道:「朋友,請代在下保管這一黑皮囊吧!」這皮囊中藏的是一幅寶圖,如果我有什麼不測,請代我交給咱們大汗『阿木達』!」 古濮見此人氣喘噓噓,本待拒絕,但因時勢急迫不容他立刻決定。看這蒙人一片企望的神色,於是古模一伸手接過皮囊揣入懷中——這蒙族漢子似乎陡的松了口氣,驀然雙眼一直——「撲!」地跌落塵埃死了過去。 古濮一見他已死去,突覺自己責任重大,立刻快馬加鞭,飛快地沖入山口,頓時光線一暗——後面五人俱見古濮將皮囊收了,立刻呼喝著朝古濮趕來,晃眼也追進山口——古濮馬較神駿,地勢又熟,轉了數轉已將後面五人甩了老大一節,但他心中卻在恐慌著,因為誰都知道他們關外五雄座落之處,即是一時逃去,最後還不是仍要被他們尋上門來,想著想著不覺慢了下來。 杜發第一個追到,一見古濮在前面停步等候,不禁一怔——「好小子!」杜發暴喝道:「可是吃了豹心虎膽,竟敢跟老子作對,乖乖地將寶圖拿出來放你生路!」 餘四人也相繼趕到,鬼手抓魂潘正江悄悄將古濮的身份告訴另外的人,然後冷笑道:「古場主多日不見,近來生意可好?」 古濮冷冷一哼,道:「不敢!潘前輩有何貴幹來到敝地?」 赤羽劍尹聯倫在旁奸笑一聲,狂傲已極的道:「咱們那有興趣找你們關外五雄樂子,快將寶圖交上來,否則立斃依於掌下……」 古濮也是天生的硬脾氣,只是十多年來的磨練,已使他能夠忍耐,只見他故意茫然道:「老前輩的話是什麼意思,在下一些不懂!」 杜發陰森森狂笑起來,矮小乾瘦的身材騎在馬上甚是不相襯,但他卻是五人中的首腦——「潘堂主!」杜發命令道:「請將這小子給我拿下!」 這五人中除了赤羽劍尹聯倫與社發是同等長老地位外,餘皆較他矮了一級或兩級,是以潘正江聽命後,領馬組朝古濮奔來——古洪抱定苦戰的決心,嚴然地坐在馬上,靜待對方的攻擊——鬼手抓魂潘正江距古濮不及一丈,突地將馬收住,說道:「再清古莊主三思,別顧著一時意氣惹得滿身血腥,還是議時務些將皮囊交出吧!」其實潘正江那會有這麼多善心,他只是怕古濮與黑衣人有什麼關係,畏懼黑衣人的事後報仇。 古濮也在奇怪著,但他仍朗聲答道:「潘正江請吧!咱古某雖藝不及人,尚不至於貪生怕死呢!」 潘正江見古濮既不肯賣自己的賬,只好說聲:「得罪!」一舉鬼手往古濮抓來。 古濮自從上次紫雲在一戰後,知道自己藝業與一般江湖上人物相差太遠,是以數月來一直閉門苦習武功。這次上謁掌門人,也幸得浮法於諸多教導,技藝可謂突飛猛進,堪稱不凡了。 雖說如此,但古濮仍是差潘正江太遠,完全靠著騎術精湛和坐下神駿,他尚能支持一時——且說播下江一抓向古濮攫來,五指曲伸之下,突出五道勁風馬上作戰大同于地上,古濮坐騎受過嚴格訓練,自動地問旁一躍,避過了這淩厲一擊,跟著古濮的柔紳劍也自出手——「嗖!」 柔紳劍夾著一陣銳風,像毒蛇般向潘正江腰際砍來,招至中途突然變為「犀角朝天」閃電般改削敵頸——這招使得迅捷已極,坐下馬配合得天衣無縫,更顯出刁鑽淩厲,杜發也為此暗自點頭,對古濮存了個新的估計。 且說潘正江退無可退,眼見長劍及頸,只好左爪往下一格,右爪飛快點向古濮曲池穴——古渡一招取得優勢,精神不禁為大振,長嘯一聲驀地雙腿一收,從馬上自動退後一步,跟著長劍飛出,點點朝潘正江胸臂刺去鬼手抓魂從馬不諳打鬥,進退閃躍自然不純熟,古消這招一遞,逼得他又只好來個硬擋實架——「叮!叮!叮!叮!」 一連串金鐵交嗚,古濮只覺虎口一熱,長劍幾乎脫手飛去,而潘正江的鬼手爪上也被砍了數十粒小缺口。 「嘿!」 潘正江暴喝一聲,趁著古浪手麻未複之際,突然搶先發招,這下他盡勢而出,立刻四處湧起他無數爪影,雙雙向古濮攫來——古濮不敢硬接,心內一怯足下立刻向左一躍,接著柔紳劍仍是橫裡削出,閃閃臨近潘正江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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