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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君青飛奔到大哥身邊,芷青輕輕噓一口氣,低聲道:「君弟上前,別讓白老前輩首當其衝!」

  君青反手抽出長劍,上前一步,橫劍一領。

  秦允身形如電,刹時已然發動,白玄霜一刀奮力削出,君青騰出手來一式「卿雲爛兮「也自使出。

  秦允但見眼前刀光劍影,他是何等人物,一招手,掌風逼斜了白玄霜的刀,同時伸手拿向君青長劍。

  君青正想變招為「虯縵縵兮」,忽覺劍上有如千斤之物附著其上.一揮又絲毫不動,「啪」一聲,長劍幾乎折斷。

  他到底功力不及,此時白玄霜連人帶刀都被封向外方,芷青也不及搶救,眼見君青再不棄劍,便要傷在秦允手中。

  說時遲,那時快,君青鬥然靈光一現,長劍斜斜一劃,猛然覺得劍上力道一輕,不敢怠慢,壓腕一劍削出,百忙中不及思索,顧手使出的正是卿雲四式中的第三式:「日月光華」。

  這一劍攻出,攻勢好不奇特,四周空氣回復齊出,一松一緊之際,竟而產生真陽引力,君青長劍轉完大半圈,鬥覺劍上負著最後一點重力也已消去,心知分明已擺脫秦允手腕,膽氣一壯,一劍全力削出。

  「嘶」一聲,但見一縷烏光自劍身發出,鬥然亮光大振,鳴鳴在大氣中呼嘯,秦允猛然全身似被一吸,雙目前烏黑一片,再顧不得傷敵,大步後退。

  定睛一看,身前少年滿面莊嚴,但出劍之際,有若日臨中天,和光普及,競有一代宗師之風範,一驚暗道:「這廝劍法如此神奇,難道是劍神弟子?」

  由於君青和芷青長得並不十分肖像,所以秦允有此誤會。

  一邊芷青大喜,對君青叫道:「君弟,好一式『日月光華』。」

  君青反首一點,秦允此時已權衡輕重,暗道:「這廝若是胡笠弟子,秦某可犯不著去招惹胡笠,萬佛權杖仍在我身上,不如先走一步——」

  他當機立斷,心知自己已站難勝之勢,對方四個聯手,自己未必能勝,是以身形一動,閃躍而去。

  芷青君青都是一怔,秦允輕功何等高妙,一閃而過,猛然一邊站著的白冰似不意秦允突走,雙掌一封,斜推而上。

  秦允身形在空中,理也不理,右手一揮,一股絕大力道一帶,白冰究竟功力不夠,整個身子被一摔而飛起,直墜向三丈以外的山崖下。

  這山崖雖是不甚高深,但白冰神智似已昏迷,這一摔下,非得受重傷不可,白玄霜雙目一閃,已不及救援,君青毫無經驗,更是怔在當地,說時遲,那時快,芷青鬥然使出內家上乘「大騰挪法」身法一驚而前,及時抱著白冰的身子,然而終以站不住腳,一起跌了下主。

  芷青抱著白冰滾到一個狹洞裡,他的手臂上擦傷了好些處,但是他一點也不感覺痛,只是一陣陣熱乎乎的。

  他奇怪地生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他不想動,只是靜靜地躺著,凝視若黑壓壓的洞壁。

  仍舊被他抱著的白冰竟也毫無動靜,她的頭發散在芷青的面頰上,癢癢的。

  緊張的神經還沒有消退,芷青依舊緊抱著白冰,他一點也不自知,白冰的衣衫從肩上起在背上撕裂了好一大塊,她是側躺著的,芷青略一下瞥,柔弱的光線下可以隱約地看到她的肩背,白嫩如蓮,肩骨微微聳起,芷青心想「她很瘦。」

  撒在芷青頰旁的長髮中散出一種幽美的清香,但是芷青立刻又抬起目光來,瞪著石壁,方才那一幕幕驚險的鏡頭,一招一式又浮在他嗜武的腦海中。

  白冰完全清醒著,只是沒有動而已。她被芷青緊緊地抱著,心中猛烈地跳動著,她的鼻中嗅到強烈的男性氣息,她的心扉像是突然被大大地打開了,她悄悄對自己說:「呀,他不顧性命救了我……」

  兩顆眼淚流了下來,那不知是感激還是興奮,她想:「原來……我是……愛上……了他麼?不……我們才認識不久……但是,我怎會這樣呢?」

  她稚氣地用細嫩的手指把停聚在眼眶下的淚水引到嘴唇邊上,她伸舌輕舔了一下,鹹鹹的。

  她微微側頭看了看芷青,他正凝視著上方發呆,眉目之間洋溢著一種英雄氣概,她的芳心又是一跳,於是她也輕輕地瞌上眼簾,她默默地暗呼著「岳一方,岳卓方,芷青……」這三個名字……

  驀地,她象發現了,芷青的名字已牢牢系住了她的心,那時候,在少林寺中,她也曾偷偷避過一方卓方的視線注視這氣度威猛的大哥,但是她從來沒有發現芷青的眼光落到過她的身上……

  但是,那是不要緊的,因為對於她此刻來說,比這更重要千倍的是她已發現自己是深深地愛上著一個人,這對於一個少女的感情突然趨於成熟的一刹那,是何等的重要啊!

  她再次舔了舔嘴角邊的淚水,已發現自己這一份突現的感情竟是無比的堅定,就好象她對爹爹,對媽媽那樣,充滿了她的整個心房,一點空隙也沒有。

  她開始感到一點喜悅,或許是因為她幾月來不能穩定的感情終於穩定了的原因吧。

  是的,這是值得慶倖的,一個少女的感情的突放,總是那麼鮮豔,那麼明媚,那麼燦爛。

  至於一方和卓方,她想,那些不成熟的戀情應該過去了,象輕風吹散了炊煙,在她美麗的感情紀錄上,那只是一些可愛的點綴罷了。

  唉,可憐的一方,可憐的卓方……

  白冰輕輕爬了起來,她嫵媚地望了芷青一眼,芷青也從沉思中醒了過來,他想爬起來,但是右腿一陣疼痛,他竟沒有能站得起,想是方才滾跌扭傷了筋骨,白冰輕叫了一聲,她伸手扶著芷青,芷青輕輕地站了起來。

  芷青苦笑道:「姑娘,真對不住你,應該是我來扶你的。」

  遠處傳來一陣隱約的呼喊聲,兩人摻扶著站直了身體,側耳傾聽——

  「白姑娘——大哥——」

  「岳公子——冰兒——」

  芷青道:「是白老伯和君弟哩——一」

  芷青扶著石壁,一面搓揉腳踝,白冰飛快地跑出去,背上破裂的衣衫在飛舞,光線照在她雪白的背脊上!

  她大聲高叫:「爹,我們在這裡……」

  芷青勉強走了出來,他們望瞭望可愛的天,一如往昔,誰知道冥冥之中又有某些事已經被天意安排好了哩。

  於是,一切都註定了—一

  夕陽西下。

  天邊隱約的現出一抹金光,那落日的餘輝正在作它最後的工作,耀射著大地,終於,托著厭厭的夕陽,沉沉的落下山邊。

  官道上來往的行人有若過江之鯽,當太陽落山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加緊了步子,於是,窄窄的石板道上又增加了一片紛亂的景象。

  官道狹狹的慢延出去,然後向左惻轉彎,分成二條,向右面的,是通向首陽山脈。

  時正申牌,經過一陣子急馳後,官道又逐漸恢復平靜,卻聞一陣馬蹄得得之聲,出一騎。

  駿馬上的騎士在昏暗的天光下顯得寂靜,但從他那挺得筆直的背部,又可辨出有一股特殊的氣概。

  馬蹄聲的的,漸漸的,駿馬馳到那道路分歧的地方,馬上騎士向左右飄了一眼,那邊的木板上寫明瞭道路的方向,騎士瞧了瞧,抖抖馬繩,向左一轉,分明是馳向首陽山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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