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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經過大哥的房間,芷青勻靜的呼吸不徐不疾的傳出,兩人不約而同地羡慕大哥,也有一些慚愧。

  至少,他們今夜無法安眠了。

  翌晨……

  晨鐘方鳴,一陣馬蹄聲打破了寂靜,兩個和尚快馬加鞭地趕上了山。

  兩個和尚帶來了重要的消息——對岳家兄弟來說,直如晴天霹靂!

  兩個和尚對百虹大師道:「弟子打終南山過,突然山崩地裂,南山兩座山峰一齊陷落!」

  且說那日被天豹幫一群人所追逼的君青和許氏,躲逃在山縫之間,誤打誤撞之下,竟撞進「青城派法體」所藏地。

  君青和許氏藏身其中,心想躲得一刻便是一刻,卻聽得洞外似有兵刃交擊之聲,隱約傳來。

  山縫中黑黝黝的,陰風森然,微覺可怖。

  驀然,君青似乎發現了什麼奇異之事,失聲叫道:「奇了,奇了……」

  許氏驚訝的望著兒子,詢問道:「君兒,有什麼不對麼?」

  君青微微搖頭,口中喃喃念道:「一,二,三;……十,十一……十四……奇了,奇了……」

  許氏一驚,君青大聲說道:「媽,你數數瞧,這四周的法體一共有多少尊?」

  許氏舒了一口氣,方才尚以為有什麼危險之事,這時不由微微笑道:「這有什麼難?一,二,三,……」

  她說著立刻指指點點,數著端坐在湖山壁邊的法體,一共是十四具。

  君青問道:「媽,一共可是十四具?」

  許氏道:「這有什麼可怪,君兒你怎麼啦?」

  君青不答說,伸手指著洞中石碑說道:「媽,你看!」

  許氏順他手指的方面看去,卻是方才入洞時所見的那一行字,只見石壁上寫道:

  青城派門下弟子法體證道室
  一十三代弟子清淨子立

  鬥然一驚,問道:「君兒方才你說這青城派乃是一脈單傳是嗎?」

  君青點點頭,答道:「是啊,爸平日曾說,青城派到第十二代時,清淨子大俠因徒兒為非作歹,灰心之餘,親手擊斃那徒兒,從此青城一門絕傳下來,我記得一點也不錯,媽,這清淨子乃是第十三代弟子,青城派自他而絕,怎麼——怎麼這洞中竟有一十四具法體?」

  許氏方才一見那「第十三代弟子清淨子恭立」時也想到這一層,搖搖頭道:「這倒沒有什麼,人家也許中途某一代收了兩個徒兒也不一定?……」

  君青大大搖頭,說道:「不,不,這種武林中的名門大派門規最是嚴謹不過,他們規定是單傳,絕不會有差錯,是以清淨子老前輩當年收徒不慎,結果親手擊斃徒兒,可不敢再收第二個徒兒,以至青城派才絕傳至今——

  許氏點點頭,沉吟一會道:「那麼說來,這倒是奇事了……君兒,咱們目前危險尚未渡過,且不去管它吧,不知那些強人會不會跟進這山縫來。」

  君青沉吟一會才道:「說不得只好等他們進來的時候再想法子了,媽,你又聽見洞外兵刃交擊之聲嗎,可說不定有什麼人在攔阻這些強人了,我們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許氏微一思索,答道:「看一看倒也沒有什麼危險——」

  君青忙道:「媽,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許氏點一點頭,道:「好吧,于萬要小心就是了。」

  君青跳起身來,疾行數步,突然足下一窒,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急忙躍起,吃了一驚,俯身察看,原來是一段黑黝黝的事物立在土中,自己暗中不察,被絆了一絆。

  忍不住仔細去尋察那一段黑物時,卻發現那黑黑的竟是一根碗口粗細的鐵杖,被插入山土之中。

  伸手摸一摸,但覺那粗杖竟似被人砸斷了似的,露出土的一段,有著被折的痕跡。

  君青吃了一驚,仰首向四壁望去,但見東首壁上果然是斑痕累累,倒像是有什麼暗器或鐵器撞擊所致,雖然年久月深,但也許當日撞擊時力道甚強,是以仍然看得出來凹凸不平的痕跡!

  君青驚咦一聲,後面許氏早已趕到他身旁道:「君兒,君兒,是些什麼?」

  君青搖搖頭,回頭瞧瞧那歷代青城掌門證道之地,心中念頭益發肯定,忖道:這密洞上無原無故冒出一具法體,照理說決非偶然,而且這洞中又有拼鬥的痕跡,這就更奇了。

  須知青城選這等隱密之地以藏法體,要說是偶而有人誤入山洞,已是不大可能,而且這斑斑累累的兵器痕跡也更是無法解釋。

  君青下決語道:「媽,我想——我想必定有什麼極大的秘密在這洞中。」

  許氏點點頭,輕聲道:「常日聽你爹爹說起青城時清淨子,都是贊口不絕——」

  君青接口道:「是啊——」

  驀然洞口外,山岩縫前傳來一聲暴吼,敵情是有人鬥內功時所發出的吐氣之聲。

  君青和媽媽一齊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氏緩緩道:「君兒,咱們被困在這兒,也不能沖出去,只得希望那白幫主和手下被洞外的另一夥人打敗——」

  君青淡淡一笑道:「那也不成,另一夥人我瞧多半也是覬覦咱們的——」說到這裡,君青驀然一驚,說道:「媽,上次離家時,我竟能推開巨石……」

  許氏雙眉一皺,說道:「那怎麼成,你頂多是力氣大一些罷了,和那些真刀真槍的土匪自然不可並論了,君兒,你敢用刀去和對手廝拼嗎?」

  君青心頭一震,一幅白刃霍霍,血光閃閃的圖畫出現在他的腦際,不由一陣噁心,又是一陣顫抖,顫聲道:「不!不!我不敢去殺人!」

  許氏微微一笑,自語道:「唉,想當日你爹爹千方百計要騙得我學最上乘的功夫,但我總是堅持不肯,其實,唉——其實那時只要學得一兩手絕藝,也不要學全本領,抗禦這些賊人一定綽綽有裕了——」

  君青默默聽著,心中竟有些後悔平日不願學習爹爹的神勇武技。其實,他作夢也沒有想到,他已身懷最上乘的內功,只是沒有對敵的招式罷了。

  母子兩人默默相對,許氏懷中的小花也似知道這時處境之危,乖乖的倦伏在許氏懷中,不敢號叫一聲!

  君青伸手摸著那一段鐵杖,胸中心潮起伏:「那日終南山上天崩地裂,危機雖大。但總有生路可走,今日卻被困在這山縫中,走不通也逃不出,只有坐以待斃,我岳君青怎地命運如此乖戾,一定註定要連累媽媽一起喪生嗎?……啊!還有……還有那法體證道室中,多出一具法體,這其中必定有一它的蹊蹺……我……我……唉!」

  他思想太過分歧,腦中甚是煩亂.懶得去研究其中怪異之處,心中煩躁已極,伸手一拔那深深插入土中的粗鐵杖,觸手之下,竟微微幌動。

  須知他現下功力甚是深厚,一動之下,起碼也有幾十斤力道,是以這鐵杖雖然深插入岩土中,而且長年被塵土封固,但這須手一拔之下,也微微幌動。

  君青下意識的又是一拔,噗的一聲,鐵杖應手而起。

  許氏奇異的望著愛子,忖道:「究竟還是小孩子,在這種危急時刻裡,做恁的無聊的舉動。」想到這裡,不禁莞爾一笑。

  君青沒有看見,卻仔細觀察那鐵杖,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半截杖子,瞧那頂端,尚有凸出的花紋,顯然是一種兵刃,君青還算認得,這乃是一杖降魔杵。而這一段,乃是鐵杆的後半截,是以杆尾微有花紋。

  也不知這杆兒是何質科所制,十分沉手,而且黑黝黝的,不發光芒。

  君青甚感怪異,把那半截鐵作反復察看,驀然,他發現在杵尾上刻上一行小字。

  由於年久月深的原故,是以那行字已被塵土所掩,不易辨別出來,君青出手仔細摸察,好容易才知是刻著十一個字,心中驀然想起一事,不由大驚。

  原來那杵上刻縷的乃是「玄門至剛西方寒鐵降魔杵」。君青平日對父親所說的江湖上仇殺,比武等典故,不甚感有興趣,乃每當父親說到天下各種寶物之時,到也時時聆聽在心,以增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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