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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饒是如此「九妙大師」掌風吐處「帛——」的一長聲,文玉甯衣襟登時有如刀割,裂開一大片來。文玉寧臉色微紅。

  「九妙大師」卻贊道:「小娃兒變招迅速,此點可取!」

  文玉寧正待答話「九妙大師」又是一掌印來。

  這樣一老一少相對拆招,眨眼便是七八招之多。

  「九妙大師」攻勢越來越強,文玉寧使出全身功力,也全落在下風,而且還隱時有落敗的可能。

  到第十招上「九妙大師」拳式一變,使出馳名天下的南海「九妙拳」來。

  但見拳影飄飄,變招騰挪之間好不速捷。

  文玉寧心中一凜,凝神接得三招,便感力怯。

  勉強撐到十五招「九妙大師」的攻勢益發淩厲,文玉寧心知「九妙大師」決不讓自己走出廿個招式,心中一陣振奮,暗忖決不可有辱師門,使出全身功力,緊緊防守,且不時在堅固守勢中發出師門絕技——「金剛彈指」以補攻勢。

  「九妙大師」愈戰嗔心愈濃,心想若能讓這小娃兒走出廿招,不啻是表示自己並非薛君山的對手?他一向自視很高,怎肯輸這口氣?

  正沉吟間,文玉寧已接下十八招「九妙大師」大喝一聲,拍出二掌,發動二式驚天動地的攻勢。

  文玉甯那曾見過這等聲勢,慌忙後退。

  「九妙大師」雙掌一合,翻掌齊擊合下,文玉寧大喝一聲,嚴無可躲,猛然一吸真氣,倒轉六竅,再度施出那自悟的一式,合掌反撞而上。

  「九妙大師」不料文玉寧竟敢硬撞,心想一觸之下,文玉甯必然撞到,正待收招,文玉寧一掌已到,萬般無奈,只得一碰!

  「九妙大師」感覺文玉寧的功力似乎不應有如此之高!一揮之下,文玉寧蹌踉而退,卻毫無損傷。

  文玉寧心中自知又是那奇招救命,而「九妙大師」也同樣大大吃驚,廿招已過「九妙大師」臉上卻有些掛不住。

  文玉寧驀地雙指並立如劍,運用銀河十五式的招式攻了上去,文玉寧反守為攻,而且連用的又是天下奇式。

  「九妙大師」也不得不凝神對敵,匆匆又是數招!「九妙大師」越打越火,出招如風,驀地裡使出「九妙拳法」中的絕招!「妙手回春」一掌劈出。

  文玉寧一閃之下,登時覺得對方掌力似含有無上吸力,脫身不得,正驚怪間……「九妙大師」只手陡長,一把擒住文玉寧命脈。

  「九妙大師」自廬山劍會後,回歸南海苦研絕學,練出一種功夫,能夠任意加長或縮短身上各部份,這種功夫,比起那種江湖所謂的「通臂功」又要高明太多。

  譬如說「九妙大師」在和文玉甯過招時,頭部突然縮入頸內,這又豈是「通臂功」所能達成的?

  文玉寧被「九妙大師」連用奇功擊敗,但也已達卅招整。

  「九妙大師」心中一陣失望,自忖非薛君山對手,不由長歎一聲!

  文玉寧雖然落敗,但卻於心無愧,也自欣慰自己不辱使命,沒有使師門令譽沾辱。

  其實「九妙大師」卻疏忽了一點,他忘記了文玉甯下山行道,又已為時一年,在下山后耳染目濡,不但在交戰經驗增多,而且在功力上也因巧悟「昆侖心法」而比在九回峰上又大進一步,就拿文玉寧目前的本領,薛君山又豈能在廿招內便能擊敗文玉寧?

  「九妙大師」微微一歎,鬆開握著文玉寧命脈的手指,開口道:「小娃兒功夫不錯,老僧有言在,你想學些什麼功夫?」

  文玉寧笑道:「老前輩功力蓋世,天下武藝樣樣俱圓,晚輩怎敢自擇,老前輩隨意指撥一二,晚輩便感激終生!」

  這二句話說得頗為周到,真可謂面面俱圓「九妙大師」心中受用得緊,微笑道:「剛才你施出的奔落拳招,守式卻若金桶鐵壁,毫無破綻,但是老衲早已說過,久守不攻,必有所失,老衲适才誠心想了一下,假若在拳法中加上一二手攻勢,豈不是更為圓滿?」

  倒底是一代宗師,武學之論,精妙無比。

  文玉甯聞之,有如茅塞頓開,悟道:「老前輩适才用來攻擊晚輩的那三招不是最適合嗎?」

  「普陀僧」暗驚此子悟姓絕頂,答道:「小娃兒真不愧為薛老兒的愛徒,可嘉!可嘉!」

  文玉甯連忙遜謝一番。

  「九妙大師」卻正色道:「武學之道,不可差之分毫,所謂『棋差一著,縛手縛腳』。尤其是在功力方面,更是不可強為,以你的功力,再加上全守不攻的招式,老防守比你內力修為高強一籌的人物倒還可以說得過去,但如要你去防守那西嶽商老雕的神拳,雖則這拳法可說是為他所創,但他只要神拳來這麼一下,你的守勢豈不全敗?」說著隨手作一個手勢,表示商允一硬擊的樣子——雖然說是隨手一下,但二丈以外一株碗口樹兒應手而折。

  這一番話好比一劑神藥,文玉寧聽過,心中疑慮盡去,欽佩之色,形於面上。

  「九妙大師」微微一笑道:「當年老衲的『九妙拳』只有九九八十一招,近年新加十八招,湊為九十九手,剛才我曾使用的三式,其中二式是舊有的,最後一式乃是新創之學,尚未在動手之際使用過哩!」說著隨手比出一個姿勢,文玉寧機智的很,已知他已在傳授拳招,連忙凝神注意。

  「九妙大師」雖說是授招,使出的時候比平日慢了幾分,但也已是一揮而就。

  文玉甯全神灌注,雙手不停跟著比劃,盡只一瞥,已能記得招式大概精華。

  「九妙大師」心中暗暗點頭,說道:「第一手喚作『妙筆生花』,妙的地方是在攻去之時,手掌或點或抓或勾,都可隨時改變,而且襲擊的地方也甚普偏哩。」

  「九妙大師」生平性急,傳徒時也僅教一遍,不管徒兒悟了也未,向來只是傳授一遍,如今傳授文玉寧,當然也不例外,但文玉甯悟性奇高,一遍即已記下。

  「九妙大師」邊說邊施,不到一刻,三式便已使完,文玉寧雖然全力記下,但最後一式「妙手回春」乃是「九妙大師」新近才創,複雜異常,文玉寧再好記憶,也不能領悟,雖然在比劃時曾經看到過一次,但也僅能領悟一麟半爪。

  「九妙大師」使出「妙手回春」也不多加說明,文玉寧登時陷入苦思之中。

  「九妙大師」笑口吟吟在一旁看著文玉寧一路一路的比劃著,但始終不能全部瞭解。

  文玉寧仔細想了一刻,終於忍不住抬頭想問「九妙大師」但閃目一望,哪裡還有「九妙大師」的人影。

  「真是一代怪人!」文玉寧默默忖著。

  抬頭一望天色,竟已有幾分黑意,不再枯思,反身縱向城中。

  一路行來,經過一個小小森林,驀然林中傳來一陣異聲,竟作「呼」、「呼」之聲,有若牛鳴!

  但文玉寧卻大驚失色——

  據師父說,本門有種高深的內功,能在傷後自療復原,便是發出這種聲音!

  文玉寧不料在此荒林竟有同門受傷,心中一急,唰地躍入,卻聞那「呼」、「呼」之聲漸弱,顯然是已療好傷勢。

  文玉寧循聲而行,陡然一顆石子破空打來,襲向文玉寧門面處,文玉寧忙使「鳳點頭」招式,避過石子。

  忽然瞥見不遠處一條人影破空而起,顯然正是那傷癒的人。

  文玉甯內力修為已有相當火候,雖然天色已然昏暗,但仍能瞥見是那次擋阻金刀幫的白髯僧人。

  文玉甯見那白髯僧人,便有親切的感覺,這時見這白髯僧人分明便是以本門氣功復原的人,心中大惑不解。

  一種好奇心和一種下意識的意志趨使他去跟蹤,文玉寧不再遲疑,頓足之下,身形已起。

  夜色滄芒,月光漸湧,銀耀四谷——

  文玉甯借著月光,努力猛追那白髯僧人,輕功已施展到十成。

  那白髯僧人好似不知有人追趕,但卻也施展全力飛馳,速度好不驚人!

  任文玉甯輕功施展到十成,但卻不能和那白髯僧人相比,顯然是越差越遠,越來越遙。

  月光下二條人影有若二條黑線,滾滾而去,不消片刻,便已走出二三裡路程。

  二人之間的距離,有越差越遠大趨勢。

  驀地文玉寧發現不遠前有一座山頭,心中大急,敢情他是怕那白髯僧人繞過那山頭便會失去?跡,是以全力加速,想縮短距離。

  眨眼間,白髯僧人已轉失在山角回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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