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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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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他不敢再輕舉妄動,這時俞平江已走到彈宗跟前,禪宗伸出右手,輕輕一拍,放在那受傷的「四弟」身上。 刹時禪宗雙肩一動,似乎發現了極為震驚的事情,杜天林再不遲疑,咬牙猛一頓足,整個身形如一支急箭向後便退。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禪宗大吼一聲,呼地轉過頭來,高大的身材在地上急跑了三步,右拳「颼」地一聲穿袖而出,劈空內力如裂岸巨滔,遙擊向五丈外的杜天林。 杜天林是冒了生命危險拼力一試,身形左右一陣亂閃,卻感覺那一股極大極闊的內力始終包圍在自己兩側,要想擺脫已是萬萬不能! 他閉目歎了一口氣,這時連運氣於背硬擋一掌的餘力也無,只有放棄一途! 驀然之間,左側樹林之中一聲「嘩啦」暴響,一道人影沖天直飛擊起,便像是沒有重量似的,在空中橫裡飄移五六步的距離,來到杜天林右肩上方—一 那個人影忽然一躬,迎著禪宗的「百步劈空」神拳,雙手左右連環拍動。 他每拍一掌,身形借力向後移動,拍出第五掌時,已後移五步,落在杜天林身側,杜天林只覺壓力一輕,悉數為這人生生化去。 他還來不及意識到這是怎麼一回事,耳邊只聽那禪宗的聲音怒道:「老友,你這是什麼用意?」 另一個蒼勁的聲音自身邊響起道:「和尚,你既知他為白回龍門下,卻下如此重手,我能不伸手一管?」 杜天林只覺這聲音入耳甚熟,原來是那「灰衣」的聲調,杜天林心中不由一陣狂跳,那「灰衣」上次在終南山分手時與禪宗走了一路,難怪會在此處出現了。 他轉念又想道:「禪宗既然已從他門下受傷情形之中瞧出我的師門,卻立刻痛下重手,分明想一舉擊斃我,難道他與師門有很大的仇恨麼?」 念及此處,只聽禪宗怒哼一聲道:「老友,二十年光陰雖長,卻還不致洗掉老衲這一段回憶!」 「灰衣」的聲音道:「善哉善哉,嗔在魔存,大師難道還未參破麼?」 禪宗仍是怒道:「老友,事不關已,你豈能瞭解其中深意?」 「灰衣」接口說道:「若說難守,這二十載寒暑我較大師定有過之,大師的心情我豈會不明白?心靜則恕,何況那年的事,究竟有否再進一層的內幕猶未可知呢?」 他緊後這一句話似乎打動了禪宗的心,一時沒有再發出聲來,杜天林突覺肩頭一熱,一股內力源源導入體內。 他起先一驚,然後醒悟原來是「灰衣」暗中隔空以內力渡入自己體內,連忙提氣運功,一連兩次,便覺脛脈通暢,已可運氣。 那「灰衣」一面渡氣,一面展開「蟻語傳聲」之術,在杜天林耳邊說道:「趕快離開,不可停留—一」 杜天林只覺「灰衣」真氣漸減,慢慢離開身已體內,於是連忙深吸口氣,呼地一式「平沙落雁」,身形平平飄出兩丈,落在地上拔足便跑。 只聽耳際傳來禪宗的聲音道:「老友,你放他回去,咱們便失去找尋六指老人的線索了。」 「灰衣」的聲音隱隱傳來道:「他既為白回龍門下傳人,咱們找那六指老人又有何用?」 杜天林施盡全力,整個身形在道路上好比一支脫弦矢箭向前疾射,衣袂揚蕩起來,破空劃出絲絲疾響。 其實這時他體內真力已衰,禪宗的巨大內力曾在他體外壓迫了不算短暫的時間,多虧他內家真力造詣深厚,此刻仍能忍耐而不發作,並盡餘力疾速前奔。 這時既已擺脫敵蹤,杜天林暫時摒棄一切不去想它,只望丐幫七俠已將六指老人暗中引至客棧之中,自己見著六指老人的面,許多耿耿於胸的疑念均可迎刃而解。 又奔了一陣,杜天林口中已發出喘息之聲,心胸之內陣陣跳動,但此時前方黑忽忽的一片,原來那所客棧已然在望,便打消了停足休息一會的念頭,提足真氣再奔了半盞茶功夫,已來到客棧之前。 ▼第二十三章 煙塵往事 夜色已漸褪去,杜天林閃身入內,站在庭院之中仰頭一望,只見東邊自己房中黑忽忽的一片,窗戶關閉得十分嚴密,絲毫瞧不出動靜。 杜天林為人生性謹慎,他略一考慮,這時反倒平下心來,絲毫也不焦急,慢慢調勻真氣,只覺除了仍有一些疲倦的感覺之外,似乎已無大礙,幹是身形一輕,縱身上了欄杆之上。 落足之時極為謹慎,是以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他緩緩伸出右手,在窗架上微微一扣,房屋之中毫無動靜,杜天林等了一會,忍不住右手輕伸,拍在架上,格的一聲那扇窗戶應手向內分開。 屋中較之屋外尤為漆黑,一時目光不能及遠,杜天林不敢輕易進屋,只怕事情忽起變化。 他略一沉吟,正待出言相問,忽然只覺身前一寒,一股冷風襲體而生。 杜天林隨時戒備留神,才一察覺,呼地一口真氣直沖而上,不但不向後退,反倒迎著那股掌風急急拍出。 他心中思料對方只要和自己內力一抵,自己立刻運用「雲手」綿勁將之化向左側,借力一步便可進入室中。 那知自己掌力才發,鬥覺對方力道古怪無比,不但不向外崩,反而具有強大吸引之力,自己送出的掌力被對方借勢一吸,產生大力量,整個身形支撐不穩,呼地向前沖了兩步,正好進入室內。 這時忽然杜天林忽覺吸力一輕,霎時之間變化成推送之勁,緊貼著自己身側,呼的一聲將戶門密密掩上。 杜天林心中大大震驚,黑屋之內居然隱藏著這等人物,單從這一收一發之間,此人內力不只奇奧古怪大異尋常,而且造詣已極為深厚,收發自如。 杜天林被逼進入屋中,立刻全神戒備,足下無聲無息之間已一連移動了幾個方位。他現在目光仍然不能明辯黑暗中事物,只能從那掌風襲過的方位大略估計對方所在之處,一連變動幾次方位便是要想佔據有利角度。 他足下閃動之際,鬥然一個低沉無比的聲音道:「年青人,你不要再移動了。」 杜天林心中暗暗一震,從那聲音看來,發話之人顯然乃是一個老者,他路一沉吟,開口答道:「在下姓杜,這間房屋乃是在下所住,閣下是何人三更半夜私入房中……」 他話未說完,那老者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他的話道:「你若真是姓杜,那麼老夫便來得不錯了。」 杜天林接口道:「在下與丐幫葉七俠曾相約會見於此,葉七俠可在麼?」 其實他此時心中疑念大生,若這老者果然便是六指老人,那麼葉七俠便當與他同在屋中,自己話音出口,葉七俠立可辯清說明,但至今卻始終未聽到他的聲調。 那老者頓一頓,對杜天林的問話默不作答。也不知他是在考慮如何回答,還是作什麼別的打算。 過了一會,沉默依舊,杜天林等待老者回答,久久未見回音,心中不由泛起些許緊張的感覺,緩緩吸了一口真氣流入四肢百骸。 忽然一道火光一閃,搖搖曳曳,映得人影左右不住晃動。杜天林驟覺眼前一亮,原來不知何時那老者已摸出火種點起室中油燈。 杜天林定了定神,細望過去,只見室中木椅上坐著一人,年約六旬,身著黑色布袍,頷下銀須清晰可辯,但卻沒有那葉七俠的蹤跡。 那老者雙手始終攏在寬大的袖袍之中,絲毫看不出一點端倪,杜天林略一沉吟,緩緩說道:「老先生可是與那丐幫葉七俠一同來此的麼?」 那老者卻仍是一言不發,只注視著杜天林一瞬也是不瞬,杜天林想不出他為何始終不願回答自己這一句問話,只覺他目光之中森然有威,被他注視著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種忐忑難安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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