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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這一會他們說話是站直著身子。杜天林可以看得清楚他們的面容,那二人之中倒有兩人自己識得,正是那一日在於公子與譚幫主相會的大廳之中出手打傷謝子祥的那兩個關外長白高手,也就是自己要找尋的第一個線索。

  這一發現,杜天林不由得大大吃了一驚,只因那兩個長白的漢子身份甚是奇異,可能與那郭以昂有所關連,杜天林只覺腦海之中浮起「那人」臨終之時相托自己的事情,不由有一股衝動,立刻想沖上前去。

  然而那一次在大廳之中,杜天林曾和其中一人交過掌,那人的功力委實強勁之極,現在有三人齊在,杜天林不得不考慮勝負之數—一。

  正在思索之間,那「大哥」說道:「諒來明日清晨以前,他不可能出此城鎮,是以咱們三人明晨分別在出入口處守候,八成可以見得著他—一我說如果那人果然是他的話—一」他說完話,緩緩便移步走開。

  杜天林心中考慮猶自不能確定,這時見三人就要離開,只覺心中一沉,再也顧不了這許多,一步跨了出來,冷然說道:「朋友,咱們又碰面了。」

  那三人好像旋風一般呼地轉過身來,只見杜天林面上掛著冷冷的笑容。

  那左側兩人和杜天林見過面,一見是他,不由一齊大吃一驚,失聲呼道:「你……你……」

  杜天林冷然道:「上次在大廳之中,兩位朋友不辭而別,杜某只覺有好些話早就應當說出來,卻是苦於沒有機會,今日萬幸又能相見,真是巧之又巧了!」

  那兩人面色逐漸平靜下來,那「大哥」似乎也明白這一件事,面上先是驚愕,然後便是平淡,那兩人之一想了一想.沉聲說道:「杜兄找尋江南長鉤于公子,想來已將那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了。」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我千方百計找尋于公子原本受『那人』臨終所托,見著于公子之後兩次卻是無機會開口相問,倒是又碰上這兩當事人,我且騙他一騙—一」

  他心念轉動,口中哼了一聲說道:「杜某與那于公子兩度見面。」

  那左首一人嗯了一聲道:「既是如此,咱們也不必說什麼了。」

  杜天林本想套出一點線索,卻不料他如此回答,心念一轉,接口又說道;「杜某別的暫且不說,只問兩位一句,那人與兩位既是無怨無仇,兩位何必苦苦追逼相害?」

  那兩人面色都是一變,左首一人道:「杜兄把話說明白些如何?」

  杜天林雙目一閃,緩緩說道:「這入臨終之際,對在下說過,害他者乃是長白山下來的人,杜某問他可知道姓名,他搖頭不語,又問他可見過面,他仍是搖頭不語。」

  那兩人對望一眼,默然不語,杜天林又道:「杜某見他左右不言,他忽然用最微弱的聲音說道:『到江南找尋于公子,就說是姓……』——」

  杜天林說到這裡鬥然看見那兩人神色一齊微變,他第一個反應便是那人的名字對這兩人一定十分重要,直覺的反應便立即停下口來。

  果然那兩人面上流露一絲焦急奇異的神情,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莫非這兩人並不知道那人姓名?」

  他思念一轉,立刻改變語調道:「杜某與他可謂素昧生平,聽了那個姓名,聯想到許多事,再也不得不為他千里奔走了。」

  那「大哥」一直在旁傾聽不言,這時微微咳了一聲,開口說道:「兄弟,這一件事你對我們所說的似乎不夠詳細呢?」

  那左首一人歎了一口氣道:「兄弟在他身上搜遍,毫無所獲,兄弟始終覺得咱們是否攔錯了一人?」

  杜天林心中一震,默默忖道:「那人臨終以前將那東西給我,原來他們也是為了那件事物,而先已在他身上搜尋無著,思索之間,只聽那「大哥」道:「照你如此說法,這件事已經撤底了結了,又何必再多費心機呢?」

  那左首一人籲了一口氣,欲言又止的模樣,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原想在他們兩人口中套出一些話來,但瞧此模樣這兩人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對於事情的真相也未必瞭解甚清,看來若是要知曉清明,還是要去問那于公子才行。」

  他想到這裡,又想到為什麼那兩個人一聽自己將要說出那人的姓名立刻面色緊張。這一點一時想之不通,這時只聽那「大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杜天林微微一怔,不知他突然大笑用意為何,那「大哥」笑了一陣,停止下來說道:「這位便是杜天林杜兄吧?」

  杜天林含笑道:「正是區區。」

  那「大哥」道:「在下孫伯維,久聞舍弟談起杜兄,說是杜兄功力高絕一時,心中好生佩服。」

  杜天林不知他的用意,不好作答,那孫伯維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咱們兄弟三人對於那一件事,早已視作一筆鉤消,不願重提……」

  杜天林不待他說完忍不住冷哼一聲說道:「那一條人命。也是一筆可以鉤銷的麼?」

  孫伯維面色不變,仍是平平地道:「只是有一事,咱們兄弟私下也曾決定過,非得找杜兄商量商量。」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有什麼事要找在下?」

  孫伯維道;「據說杜兄能識長白『蒼鷹擊足』之式,當眾說出舍弟來歷,再用內力擊退舍弟,這固是他學藝非精,但杜兄此舉不是有意當眾將長白山的人丟臉難堪麼?」

  杜天林只覺一股怒火急沖而上,他再也忍耐不住,仰天一聲冷笑說道:「這一番話若是說自杜某,到還有幾分道理,若是說自閣下,杜某可是一分也容忍不得了!」

  這時他只覺得一股熱流沖向四脈之中,再也不管對方乃是三對一之比,那孫伯維哼了一聲道:「杜兄既然如此說,孫某倒要領教一番了!」

  其實此刻杜天林已知那事若想在對方三人口中能探聽一些什麼,甚為不可能,這一仗不管是勝是負,對那消息絕無影響,實在大可不必多生事端,但他這時只覺心中怒火難平,冷冷一笑說道:「以杜某之見,三兄弟不如齊手齊足吧?」

  孫伯維的面色鬥然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雙目之中精芒四射,瞪視著杜天林,一字一字說道:「姓杜的,你可別賣狂。」杜天林吸了一口真氣,運在以拳之上,冷然回答說道:「孫兄儘管劃下道來,杜某敢不從命?」

  孫伯維的面色益發凝重起來,他一言不發,只是瞪視著杜天林,鬥然之間,他身形一側飄向屋下,口中沉聲說道:「咱們下地去吧!」

  杜天林的身形緊跟著他一起落下,那孫伯維足尖一落實地,鬥然側過半身,左手一提,右拳反握,拳心向天,猛擊而出。

  這一式發動,無論是時機、地位,真是天作之合,杜天林猶在半空,尚未著地,霎時只覺混身上下勁風壓體欲裂,幾乎連呼吸也感困難。

  他不由大吃一驚,萬萬不料孫伯維功力深厚已至此境,急切之間不暇多想,身體在空中勉力一窒,同時左右雙掌在腿前交叉一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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