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金刀亭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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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長鉤於」的名頭這幾年大盛江南,傳說之中于公子有如神仙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益發使人增多神秘之感,連袁志生身為其手下重員,都未能一試其真實面目,這時于公子在混亂之際,翩然駕臨,全廳人都心震不已,那兩個來自長白的漢子呆了一陣,這才醒悟那杜天林原來是另有其人,卻令他們更為駭異,他們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何知道事情的經過,更令之難以相信的是這少年的功力已深不可測,若說他便是那于公子倒也罷了,偏卻是身份來歷不明,兩人心中疑念重重。這時那于公子緩緩走到那一桌原來為他所留的空席,仲手抓起那對鐵判官筆,沉聲說道:「這幾位客人可是鐵筆大旗的屬下麼?」 袁志生微微搖頭,沉吟了片刻,只因這情勢複雜,一時難以說明,他右手一攤,顯出那五枚金蛇形小鏢。 那于公子雙眉一皺,哼了一聲道:「金蛇幫那位當家的駕到?」 那程秋松冷冷道:「在下程秋松,有幸一見江南于公子。」 于公子目光移到謝子祥倒在椅上的身形,面色微微一怔,低啊一聲道:「原來長白山的人也來了。」 他一眼瞧見謝子祥傷倒的情形,立刻看出傷在長白手下,那兩個長白來的漢子心中暗驚,一齊冷笑一聲道:「于公子好目力!」 于公子四下掃了一眼,袁志生開口道:「公子,這幾人……」 于公於右手微微一擺道:「這裡的情勢我已猜到了,只是—一這一位—一」 他微轉過身來看著杜天林,杜天林只覺心中突突一陣跳動,他微微定了一定神,沉聲道:「在下杜天林。」 于公子沉吟了片刻,微一拱手道:「不知杜兄來此有何見教?」 杜天林沉聲道:「在下找尋于公子已先後兩個月了,乃是受人所托,問一個口訊—一」 那兩個長白山來的漢子面上神色突趨緊張,似乎杜天林的話與他們關係極為重大。 于公子微微一怔道:「杜兄找尋在下是受誰之托?」 杜天林心中急轉忖道:「這一個名字若然說出,一切曲折便將揭露無遺,那兩個長白來的漢子立刻明白事情經過,必然守口如瓶,我斷不能太快說出來……」 他心念電轉,口中說到:「在下找尋于公子尚有其他一個原因,不過這個原因在下到此才知是個巧合—一」 于公子微微頷首道:「杜兄請說。」 杜天林沉聲說道:「那鐵筆大旗找尋于公子之事,純系一場誤會。」 于公子點點頭道:「我也作如此猜想,我與那鐵筆素無接觸……」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只因那大旗手下有一人誤以為在下即為于公子,與在下有所衝突,以致引起這場誤會。」 他一言說出重心所在,于公子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杜天林道:「至於這幾位朋友,卻半道殺出,不過巧的是與在下多少均有所關連,以在下之見,不可能有此等巧合之事,必是人為之安排。」 于公子皺眉不語,杜天林道:「這位程秋松兄與在下曾有數面之緣,敢問程兄此來,可是沖著在下?」 那程秋松冷笑一聲,尚未答話,那邊兩個來自長白的漢子忽然吼了一聲道:「姓程的,你說帶咱們看看線索,原來便是這麼一回事—一」 程秋松仰天冷笑道:「現在你可知道程某言而有信了吧。」 杜天林微微冷哼了一聲道:「如此再好不過,杜某要找的人,要知的事,今日可以一併解決了。」 于公子微微一怔道:「杜兄請明言告知如何?」 杜天林道:「在下已事先說過,找尋于公子乃是受人所托,稍待自會和公子談,現在時侯未到,再加時機不當,于公子尚請忍耐一刻。」 于公子默然不語,那程秋松忽然冷笑不止,冷冷地對那兩個來自長白的漢子說道:「看來咱們聽不到消息了!」 那兩個漢子哼了一聲道:「姓程的,咱們原先不知你是金蛇幫中人,即然露了底細,還有什麼話說,你也不見得比咱們多知道一點半分,咱們還想在你口中得知什麼嗎?你不必見風轉舵,要拉攏咱們—一」 那兩人果是經驗老到,一語道破那程秋松的用意,程秋松只是冷笑不語,實是他目下勢力孤單,那謝子祥又傷重倒地,是以他不得不用心計。 驀然之間,只聽得一聲低微而清柔的聲音傳來,那聲音似簫聲,又不若其幽然,分辨不出倒底是由多遠距離傳來,只覺那聲音若疾若徐,忽高忽低,隱隱透出一股神秘難解的味道。 那兩個來自長白的漢子面上神色突變,不約而同身形鬥然平掠而起,好比兩支脫弦之箭,一言不發,疾射向大廳門口。 這一下突起變動,大廳之中不由起了一陣騷動,那神秘的聲音仍然不絕於耳,繞繚在空氣之中,令人生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那聲音的節奏越來越快,到得後來,高節奏處已形成漠漠一片,眾人只覺心胸不住跳動,血液噴張,有一股想吐的感覺,但卻始終分辨不出到底那聲音來自何方,距離究竟有多遠! 那于公子面色微變,他一步跨至大廳中央,緩緩提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那一位前輩高人駕臨,請示面廳前如何?」 只聽他那聲音平平穩穩傳出大廳,清越有如古琴,眾人只覺心口頓時一松,但那神秘之聲一起一落,于公子的聲音立刻好比被人吸去一半,再也聽不見餘音。 于公子面色又是一變,微微露出緊張之色,這時那聲音忽然好像接近了,就在大廳四周一般,位置方向卻是飄忽不定,東西南北分辨不清,細聽之下,有時又像是發自大廳之內,只見那于公子面色越來越是緊張,驀然之間,他仰天大吼出一聲。 這一聲吼出來,真是好比巨鐘驚雷,最奇的是他吼聲才發鬥止,全部真氣凝在半空中,眾人只覺那古怪聲音鬥然減弱了不少,杜大林心中巨然一震,暗暗忖道:「這于公子的功力已臻此境,可以虛空一氣拒敵之音,這正是內功遙較之最高境界,大旗長鉤之名,的確是毫不虛傳。」 那神秘類似洞簫的聲音這時聲調漸弱,于公子變足而立,胸腹之間不住起伏,那怪聲低到微弱時,忽然向上拋了一個圈,霎時大震而起,眾人只覺心腔之中好比拉緊的弦驟然被人用力彈動一下,有說不出的難過,那于公子身形一陣搖晃,雙足移動,只見他雙目微赤,右掌驀然伸起,貼在前心之上,左掌反背在宮附近,杜天林只一見他那架式,心中一震,便知于公子要施用什麼古怪的功夫,這時那古怪神秘的聲音忽然「釘」,「釘」連響三聲,戛然而止。 于公子怔了一怔,緩緩吐出一口氣,但是體內真氣獨自運轉急促,微有喘息之狀,他朗聲道:「那一位前輩高人,于某有幸一見麼?」 他一連說了兩次,黑夜之中了無聲息,想是那人走遠了,連那兩個來自長白的漢子也再不見蹤影。 那于公子頓了一頓,忽然緩緩盤膝就地坐下,雙目微閉,運起氣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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