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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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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一叫道:「查掌櫃的,不准賣吃給他們,待我收拾他兩個小鬼!」 那大漢一叫,櫃上立即喏喏連聲,這店就像是他開的,縱然是他開的,也不能如此待客呀! 柳紅波一聽,火可大了,忽的眼過處,對方桌上,雞鴨魚肉堆了滿桌,酒饅頭全都現成。 柳紅波心中早已得了主意,見大漢鐵塔似的壓了過來,一張薄扇般大的手掌,對著柳紅波兜頭抓來。 柳紅波一笑,笑的一個踉蹌,就從大漢的脅下鑽了過去,口中卻叫道:「哎呀!可餓得腰酸無力,頭重腳輕,修修德先讓我吃點吧!」 柳紅波躲過大漢,來到桌旁,還以為那婦人也會出手相阻,正自戒備,忽見婦人臉上泛著淫笑,兩眼死盯盯地瞧著薛仇,仿佛已經癡了,竟連她的到來也無所覺,柳紅波心中立即打翻了醋罐子。 忖道:「哼,我現在不跟你計較,待我酒醉飯飽,我不將你兩顆黑珠子挖出來才怪……」 柳紅波以前不是不會吃醋,而是因為如同尚小雲般,與薛仇結識在她之先,她沒有理由吃醋,也不願吃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時的她,還沒真正的得到薛仇的愛及薛仇的許諾! 如今,可就大不同了,薛仇的愛給了她,薛仇已整個是她的,她不允許再有第二個女孩子出現,夾入他們中間。 似婦人這種動作,她更不允許,她明知薛仇對這婦人,決不會生出非份之想,她也不允許,可見其醋性之大! 那大漢一掌抓下,人影倏失,柳紅波身形晃搖,使的是「醉八仙」的步法,神奇絕妙,他哪裡識得! 再待其回身時,柳紅波已一手持壺,一手抓菜,邊吃邊喝,再看身旁的薛仇時,五個手指插著五個大饅頭,口裡還在咀嚼著。 「呼」的一聲,一片雞肉又飛了過來,吃得好不香甜……這一來,可把大漢氣壞了,哇哇一聲大叫,抬掌就向薛仇頭頂拍來。 薛仇自始至終沒動,也沒說半句話,這一刻仍然自顧自地咬著饅頭,吃著雞肉,對大漢的來掌,有如不見,亦像個不懂武功的人般。 大漢本以為薛仇會躲,這一見他不躲,心頭更火,掌上不自覺用了十二成真力,真劈而下,準備一掌,就將薛仇廢了! 倏聽一聲嬌叱…… 「你敢!」 隨著叱聲,一條人影平飄而至,抬掌欲架大漢手臂。 大漢怒火焚心,只道是柳紅波跑來護駕倉促間沒聽清,也沒看清,更且,渾身勁力都實注在右臂上,直劈而下,口中還自恨恨地道:「憑什麼不敢!」 「啪」的一聲,一掌劈個正著,然而,緊隨著的一聲慘叫,卻把大漢嚇得魂散魄飛,肝膽俱裂。 定睛看時,誰說不是,正是自己心愛的情婦,一條手臂早已軟墜,顯然已經斷折,尚幸是拍在臂上,如拍在頭頂,怕不一命嗚呼! 可是,大漢驚駭之余,又不禁大呼怪事不已,婦人武功較他只強不弱,而且還抬掌來架,怎會反自己被擊斷了! 他糊塗,那婦人可不糊塗,她手臂剛剛抬起,「曲指穴」上就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勁道全失,方遇此無妄之災。 這一刻,婦人滿頭汗珠如豆點般大,臉色煞青,她明知大漢是個莽漢,她絕不至怪他。 她!突然回首,眼中紅似噴火的瞪住柳紅波,道:「好妖女,賤丫頭,有種的別走,自會有人找你算帳!」說完,又回頭恨恨的瞪了大漢一眼道:「陳爺,你一掌打得不錯啊!還看什麼?我們全都栽了,還不快走?」 這時的柳紅波,卻早已大模大祥,四平八穩地坐在桌邊吃了起來,邊吃邊還說風涼話道:「怎麼?狗咬狗又怪到我頭上來了?你們也真喜歡欺侮人……怎麼?說走就走了 ,那可得謝謝你們的酒菜啦!不過,要想將我們留住,還請吩咐掌櫃的一聲,開間上房,備好熱湯沐浴,沒地方住的話,我們吃飽就走了,我們是守法良民,我們可不敢強橫霸道強住別人的房子!」 待她說完,那婦人與那大漢,早已出門去了,不過臨出門時,卻仍回首朝櫃上使了一下眼色! 二人走後,那掌櫃的小老兒忽然走出,朝柳紅波深深一禮,惶恐抖顫地道:「這位姑娘,何必一定要和小店過不去,小店在此生根,靠的就是這片店,姑娘可知他們兩位是什麼人,他們乃是太湖魔王,那位陳爺是西洞庭的三寨主霹靂鬼陳志壯,那女的是馬跡山上副寨主五狐耿六娘 ,全是太湖三寨雄極一時的人物,二位乃是過路客人,有道是強龍難壓地頭蛇,好漢敵不過人多,又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依老兒所勸還是早點吃了離開吧……」 柳紅波忽「哦」了一聲道:「當真的,我倒將你們忘了,仇哥,我們走吧!」說完,真的立起來,走到薛仇身邊,牽起薛仇就走! 薛仇一直以柳紅波馬首是瞻,聽從好的擺佈,雖然腹中只填了小小一個肚角,他也無所謂,他真能忍不住這半日之饑嗎? 誰想,他倆還沒邁出大門! 那掌櫃忽從身後奔來,牽著薛仇一隻袖道:「少爺少爺!慢著慢著,小老兒一時忘了,你們可不能走,你們可不能走……」 柳紅波一皺眉道:「不是叫我們走嗎?」 掌握的小老兒抖得更厲害道:「求求你們多留一歇,我馬上打掃上房!馬上打掃上房……」 柳紅波一撇嘴道:「還是走好,等會太湖三寨的魔子魔孫,來的人多,將貴寶號砸了,我們可賠償不起,還是離開的好!」 小老兒突然老淚縱橫道:「求求你們修修好,砸了東西不要緊,可別把我老命要了,你們一走,我一家老小准死不活!」 柳紅波突的臉色一變,雙眼怒睜,道:「我早知道你們是一鼻孔出氣,你以為你玩的花樣會瞞得過我,要留下我們不難,趁早再燒兩個好菜,弄兩壺酒來,若想玩什麼手腳,當心你的狗頭!」 薛仇怔怔的,見小老兒叫他們走又留他們,本就感到奇怪,這一聽敢情是這麼回事,到底是柳紅波江湖經驗老到,自歎不如。 少時酒菜重排,柳紅波毫不客氣,大吃大喝。 酒足飯飽,眼看一更將盡,仍沒見什麼人來。 柳紅波可不行,每日仍得睡一陣,這一刻,他硬逼著薛仇共枕而眠,薛仇扭不過,只好也躺下。 二人心地坦爽,卻沒生什麼遐思! 室中燈火未熄,二人剛躺得一陣,忽的陰風驟起,倏然間燈火高冒經尺,由紅變綠,刹時陰慘駭人。 二人本已朦朧入睡,陰風一吹,二人齊都警覺,睜眼一看,到這情景,禁不住冷汗沁背,這是什麼?鬼嗎? 薛柳二人,終年深山曠野中賓士露宿,鬼火見得多了,可沒遇到什麼冤魂怨鬼,更沒見過這等駭人的氣勢。 二人本是江湖兒女,哪相信什麼鬼魂之說?可是,看到這種氣勢也不由汗毛直豎,而柳紅波則更甚,緊緊的將薛仇擁著,一雙眼不敢看也捨不得不看,看了又禁不住心頭一陣陣寒意直冒。 那慘綠綠的燈火,倏然又高冒半尺,陰風更熾,並隱隱傳來淒淒啜泣之聲,緩緩移動,越來越近。 「咦呀」一聲,窗子隨著一陣陰風吹了開來,淡月下,窗前空蕩蕩的,無人無影,更顯得陰氣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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