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失魂寺 | 上頁 下頁
五六


  三人仔細一看,只見黑黝的高牆上,歪歪斜斜地書寫著數個鬥大赤字:「進前絕魂,退後喪生!」黑底赤字,又是歪斜不堪,乍看之下,令人覺得這些字好似是用血寫成一般,是那麼怵目驚心。

  嶺南樵子微微一笑:「好大的口氣,能嚇得誰來!」轉頭對二小喊聲:「進去吧!」

  率先一式白鶴沖天,拔起數丈,半空中折腰擰腿,改上升為平射,迅速向絕魂寺高牆掠去。

  雲、卓二小如響斯應,雙雙拔身緊隨嶺南樵子身後,向寺牆掠入。

  三人雖是一流高手,但一躍之距,也不過數丈遠近而已,是以儘管三人是借升高之勢而射,卻也不能超過十丈,勢必非借點足換氣不可。

  而就在三人去勢已盡,正待墜足借方再進之際。

  陡然——

  一股冰森的冷笑響起:「嘿嘿,乖乖地躺下吧!」三人聞聲一驚,只道業已中計,不禁頓了一頓。

  豈知,他們一躍之勢,本是提足一口丹田真氣,絲毫未曾取巧,這一受外力震嚇,不但真氣大分,登時洩氣地身形猛墜。

  三人發覺有異,忙急提神屏氣,然而為時已晤。

  但聞數聲斷喝:「照打!」

  「別留活口!」

  「躺下!」

  聲未到,急勁已到,只見無數暗器,直似驟雨般,蜂湧而至,來勢銳不可當。

  三人雖早有準備,但眼見這等驚人威勢,也不自禁暗中叫苦,那敢怠慢,急忙撤出隨身兵刃,展起生平得意絕技,予以封架。

  如此一來,再也無法不墮地了。

  可是——

  就在三人雙足方自沾地的刹那,陡聞劈拍連聲,登時自禿地之中,爆出一股清冽的異香,彌漫四周。

  三人專心注意撲體的暗器,猶自覺得吃緊,那裡還能提防這股冷箭,無形中相繼吸了許多。

  三人毫無所覺,兀自揮刃急竄,叮噹聲中,直搶向高牆下。

  三人只二三個縱身,早已臨近牆下,由於牆壁既高且厚,無形中躲過這陣數以萬計的器雨。

  三人暗暗心喜,一近牆下,嶺南樵子急道:「敵人暗器奇多,我們暫且利用牆高地勢,避他一避,然後……嗯!」話到一半,忽覺腦際一轟,頓失知覺,身形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後便倒。

  就在樵子忽然僕倒的同時,一聲清嫩的輕嗯,發自卓姑娘口中,也與樵子一樣,芳身欲墮。

  雲宗文見狀大吃一驚,勢在念先,左手一抄,將左側卓姑娘一把抓住。

  但因他右手執著天虹寶劍,致無法扶住嶺南樵子欲倒之軀,眼看嶺南樵子就將僕倒絕魂寺牆外之際。

  說時遲,那時快。

  驀然間,一道淡淡的香風,從雲宗文頭上掠過,未容雲宗文看清,嶺南樵子已經被人扶住。

  雲宗文定神一看,不禁大喜過望,喊聲:「原來是姑娘臨危相助,不勝感……」話猶未歇,對方已一聲冷哼:「忘恩負義的東西,何必多開尊口,給我閉嘴!」話擊中,手一緊,挾著嶺南樵子向左後方急竄而遁,速度奇快無比。

  雲宗文話猶末了,就被對方沒頭沒腦地,頂沖回來,不禁一怔,更想不到對方竟將嶺南樵子挾向山后飛去。

  他見狀大魚,再也無暇思索對方何以罵自己忘恩負義,連忙喊聲:「姑娘且等等!」急抱著卓姑娘嬌軀,展起「閃電幻形步」,追隨在對方身後疾飛而去。

  黑暗中,從高牆內傳出二個冰冷陰森的對話聲:「觀主可相信吾言之不謬了吧?」

  「哼哼!張堂主何必多言,你敢斷定她蒙巾底下的廬山真面目?」

  「當然當然,不是珠姑娘,老夫敢斷言,普天之下,無人敢輕捋虎鬚!」

  「這個……」

  「嘿嘿,觀主你至今還不相信嗎?也好,等下就將真憑實據,送達觀主之面前,看你……」

  「張堂主你敢出言頂沖貧僧,難道……」

  「哈哈哈……」

  一陣梟鳴般的失笑,打斷了絕魂寺主盛怒的餘聲,刺耳的笑聲歇處,冰冷的對話聲也已逝去,顯然說話之人已經離去。

  然而——

  他卻留給人一個疑問,一個複雜而又不可解說的疑問。

  那就是絕魂寺中到底是何等內容,那被絕魂寺主稱為張堂主的叉是何等來歷,竟敢出言不遜,冒犯其教主,而凶名久著的絕魂寺主,又是好似無可奈好地,不敢處置其屬下,任由其拔扈無禮。

  *****

  雲宗文此刻的心情是疑惑與焦急交集,他本因看到臨危施援的竟是那對他有著浩浩大恩的蒙面姑娘,而覺得無限感激。

  那知——

  對方姑娘竟是一反過去對他的神態,不但冷言冷語相向,而且立即將樵子抱著落荒而走。

  他一時恐怕對方已然反目,即將會有所不利於樵子,是以急急隨後趕去,而且連聲喊叫。

  只是——

  在前頭的蒙面姑娘,卻置其喊叫如罔聞,兀自以極快的速度,同險峻而又崎嶇的山徑飛奔。

  顧盼間。

  二人一前一後追逐,已離開絕魂寺甚遠,來到一處古木參天,危石棋布,地點極其隱秘的山谷中。

  蒙面姑娘在臨近密林時,曾經迅速的回頭向後面望了一眼,然後穿林而入,來至山谷中。

  雲宗文見姑娘轉頭後望,不由大喜,連忙喊道:「姑娘請別……」

  「哼!給我住口!」

  雲宗文又被奚落,不禁激起他高傲的脾氣,暗自不悅,忖道:「哼!你擺什麼架子,不理就不理,但可不能隨便要帶去老前輩啊!」心念中,轉口冷笑道:「姑娘既然不理在下,但請放下你手中的嶺南……」

  「樵子」二字還未落,忽見對方已放下嶺南樵子,而且探手懷中,掏出一包藥散,塞入樵子口中。

  雲宗文恍然若有所悟,乃頓口不說。

  猛想起懷中姑娘兀自暈迷不省人事,乃走近前對蒙面姑娘道:「姑娘既有解藥,還請一併救救這位卓姑娘……」蒙面姑娘眼射異光,咬牙哼了一聲道: 「你那麼擔心她嗎?嘿嘿,怪不得我叫你找處辟地靜居,你偏不肯,原來是早已經有她囉!」雲宗文愕然不知如何回答,只呐呐二聲:「這這……」卻「這」不出個所以然來。

  蒙面姑娘見他如此,越發不悅,依然冷冷道:「不必擔心吧!中了絕魂寺獨一無二的子午還魂散,只是暫時失去知覺而已,不過黎明就可還你一個美人兒,讓你……」讓你什麼,卻一頓而住,沒有說下去。

  雲宗文越聽越覺無法捉摸,對方姑娘何以對自己如此態度。

  當然——

  以他初出茅蘆,情竇乍開,那會瞭解愛情這奇怪而又特具魔力的東西,更何況女人的心,本來就是最難捉摸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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