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失魂寺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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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宗文強忍痛苦,陡然翻腕一劍劈出。 他經天癡道人及鴻博居士指導,潛力沉厚,雖在傷下出手,卻也是頗具威力。 但他一劍乍出,突覺對方一劍橫砍過來,心頭一凜,本能地,側步遞劍。 然而—— 他因心情不專,章法自亂,何況敵人乃是武林罕見高手,只見對方劍一帶一斷,已向雲宗文腕肘圻到。 雲宗文欲閃莫及,匆猝間大喝一聲,右掌疾揚,拍出一股潛勁,擊向對方左胸,這一手寓攻於守,的確用得漂亮之至,不愧是名師門下。 頓見匝地寒飆,勢如排山倒海,向對方卷撞過去。 雲雁飛見這少年,始終失魂落魄,心中亦自詫異,但想到這少年之無理取鬧,卻不由激起他的凶性,立意殺死這無知少年雲宗文。 他一劍削出,隱藏三招變化,只要對方迎來,則必自毀,那知對方少年,竟急中變招,以掌攻來,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冷冷一笑:「小子,米粒之珠,也敢與星月競放光華!」左掌一揚,頓時一股陰森的潛勁,打將過來。 雙方潛勁一接,發出一聲碰然如擊敗絮之音,登時急勁四起。 雲宗文甫接敵掌,不自禁打一冷戰,蹬蹬蹬連退三步,當場震得頭昏眼花,耳鳴心悸不已。 但未容他吸氣運功,陡聞對方一聲暴喝,又推過來一掌,來勢奇快。 雲宗文躲閃不及,一聲不好猶未出口,乍覺心胸一窒,登時一陣急劇的震動,頓失知覺,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當雲宗文知覺恢復之後,展眼一看,卻發覺自己竟已倒在室中一榻床上。 他搜索記憶,只知自己被不仁的爹娘,擊中二掌之後,就已昏死過去,怎地此刻卻在這斗室之中。 他已知道若非爹娘半途猛省,未下辣手,就是被人救助來此。 他正自忖度「這是什麼地方?」之際,耳畔一陣鶯聲燕語:「小俠醒過來了嗎?」雲宗文心中一怔,側眼一看,但見身側站立著一個,秀麗絕俗的標緻姑娘,竟是盧州城酒樓上,留柬給自己的女郎。 雲宗文對這姑娘,油生感激,雙手一撐,便欲爬起,但雙手壓處,驟感渾身酸軟乏力,竟無法起身。 這時姑娘銀鈴聲再起:「小俠不用如此,你內傷未全愈,不宜妄動真力。」雲宗文感愧備至,連聲道:「萍水相逢,荷蒙女俠示警于先,援救於後,在下雲宗文銘感五中。」少女聞言,喃喃道:「雲宗文雲宗文,難道是他!」說著,露出驚喜之色道:「少俠尊號雲宗文,那麼你是簫劍雙英,雲雁飛夫婦令郎嗎?」雲宗文聆言,心中既痛苦又詫疑,因為自己有那不仁的父母而痛苦,驚疑的是,這女郎若不是救自己來此,則是誰人所救,若她所救,那會不知那傷自己的是簫劍雙英,亦即是自己的父母。 一時未及回答,只怔怔地望著少女。 奇怪的是,這少女對他似深有情意,被他這樣呆望,竟無一般少女嬌羞之心,臉也未曾發紅。 她嫣然一笑,道:「小俠大概以為那傷你的中年男女,就是令尊和令堂吧!那就錯了!」這一說,否定了雲宗文方才的猜想,他大感意外地,忙詰問道:「怎麼?姑娘所說之意!」少女微笑道:「我遲來一步,卻見那二人,欲置你於死地,乃將小俠救來這農人家中。 「而那二人自號簫劍雙英,因此我猜想,小俠必誤認那二人是你父母,才會不敢還手,而被擊傷!」雲宗文更覺茫然,暗忖:「這少女是誰,怎會知道那二人不是我父母?」嘴內卻帶著慚愧道:「姑娘芳名上姓?何以知那二人,不是家父母?唉!請姑娘原諒,在下因自感慚愧,致不敢回答雙親姓名之罪!」少女嬌笑道:「少俠難道不知,絕魂寺千面如來之名?」雲宗文不解地道:「千面如來在下曾有耳聞,但這又與……」 「這就是了,千面如來既號千面,當然特長易容化裝術。」 「姑娘話意,是那傷我之人,乃千面如來化裝,但在下聽已死的靈山雙俠言之鑒鑒,何況千面如來,本領再好,怎能化裝二人呢?」少女道:「小俠初出道,當然不知,這千面如來,不但功力深高莫測,就是易容之術,亦是獨步天下,據說一下子,亦能同時化裝數十人呢?區區二人那不容易!」 「什麼?同時化裝數十人,那他能分身術?」 「分身啊那是神怪之說,根本是無稽之至,我是說他能把化裝術施到門下之身上,變成別人。」雲宗文陡覺面上一熱,暗忖:「這姑娘,看年紀與自己不相上下,卻比自己聰明,閣曆也甚豐富。」只是,他心中猶有疑問,乃道:「然則,姑娘從何處證明,那執簫劍的中年男女,不是家父母?」其實,他內心中,不覺已因父母不是失節之人,而是被人誤會,被人嫁禍所累,而放下心頭大石,已經不再那麼痛苦與難過了。 少女聞言,一雙妙目,射出脈脈光彩,對著雲宗文,多情地道:「這有幾點可以證明,或許小俠當時因為驚聞父母變節,陡覺悲苦,因而忽略了可疑之點。」雲宗文心頭一震,暗道一聲:「慚愧,自己當時卻實是如此!」內心愧疚,難免露諸外表。 少女瞥狀,道:「其實少俠也不必自疚過甚,任何有血性有義氣之人,再聽到自己至親,竟是敗節之人,也會如此的!」接道:「那二人若非矯裝,則在見到小俠自報名號之後,那會無動於衷,顯然他們是掛著酷似小俠父母的面具!」其次,俗雲「虎毒不食兒」,小俠出示家傳至寶,綠玉八卦,他們竟毫無所動,這更是一大證明,何況——」雲宗文聞言,恍然大悟,心忖:「唉!差點錯怪了雙親了,怪不得他們連線玉八卦也不認得!」想到綠玉八卦,不由心中一動,問道:「敢問姑娘,何以知那綠玉八卦,是在下家傳至寶呢?」少女撇嘴一笑,道:「因為我曾受令堂之托,要找你啊!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總算完成沈前輩的任命了!」雲宗文更感驚異:「什麼?姑娘見過家母,她們現在在那裡?姑娘怎麼認識在下爹娘的?」少女見問,登時秀眉一皺,緩聲道:「沈、雲二位前輩,現在均在絕魂寺中!」雲宗文頓如乍開雲霧的明月,重受濃雲所蔽地,再度沉於疑惑與不解之中,「在絕魂寺,那姑娘如何能進出那號稱「能入難出」的絕魂寺呢?」少女聞言,大眼眨了一眨道:「這個這個,……小俠請恕我無法奉告。」 「敢問姑娘,家父母現在是否安然無恙?」 少女道:「我那次到絕魂寺迄今,已有三年,三年前他們在那裡,生活過得還好,不知現況如何,小俠要想知道,惟有進絕魂寺看看,可是——」 「可是什麼呢?」 少女露出惋惜之色道:「可是,寺名絕魂,足見「能入難出」並非虛得之名,小俠若犯險而入,小者可與令尊令堂永聚,大者恐怕將終身抱憾呢!」雲宗文毅然道:「赴湯蹈火,亦無所懼,只要區區傷袪之後,誓必上九華山絕魂寺去!」說著,又道:「姑娘救助大恩,小可沒齒難忘,姑娘可否見示芳名?」少女聞言,竟無端端地黯然道:「薄命女之名不足道哉,而且若小俠聞悉我名,則對你我均不利。 「對了。 「這三顆「固元丹」有袪傷助元之妙用,乃妹得自一異人所贈,就此轉贈小俠,小俠身為人子,心急父危,乃人之常情,但絕魂寺兇險重重,望三思而行,或多求高藝,他日技淩千面如來,時再上絕魂寺未遲。」說著,掏出二粒靈丹,皓腕迅速一伸,竟已替雲宗文塞下一粒,餘下二粒放在雲宗文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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