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浪子俠心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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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江釣叟更不怠慢,右掌翻動,已經貼上了紀昭洵的「中極穴」,一股暖流隨之攻了過來。 紀昭洵心雖不願,但甘江釣叟的內力已經攻入了體內,也就成了無可奈何之局,當下只好運氣導引,吸收那綿綿不絕的真元內勁,化入自己體內。 甘江釣叟雖然瘦得皮包骨頭,但真元內力卻似綿綿不絕,紀昭洵初時尚能勉強吸收,但後來那磅礴的內勁愈來愈疾,使他吸收不及。 只覺胸頭熱如火燒,喉嚨之中差點要冒出煙來。 而後則是痛徹心脾的劇痛,使他忍耐不住而叫出聲來。 不久,疼痛之感愈來愈甚,幾至骨斷筋折,內腑破碎,同時,一股熱血猛烈上沖,使他眼前發黑,金星亂冒,最後轟的一聲,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悠然醒轉。 只見甘江釣叟斜欹榻上,喘噓不已,見他醒了過來,唇角間立刻綻開了一絲笑意,微弱的道:「孩子現在你覺得怎樣了?」 紀昭洵連忙雙膝跪了下去,道:「侄孫耳聰目明,自覺功力已經平空增加了數十倍之多!」 甘江釣叟滿意的一笑道:「那是必然之事,老朽把畢生的內力真元傳了與你,自然會使你激進不少,但,老朽關切的是大羅神功……」 聲調一沉,道:「快劈一掌試試,看你已否整個的把老朽大羅神功吸去?」 紀昭洵不暇思忖,連忙應聲推出一掌,向方才閉了起采的暗門推去。 他雖知道已經承受了甘江釣叟的畢生功力,與他不幸因之走火入魔的大羅神功,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功力究竟高到了什麼程度。 當掌力一旦推出之後,卻使他訝然一驚,那是他做夢也難以料想得到的一件奇事。 原來他掌力一經推出,立即響起一聲颯然震耳的銳嘯之聲,但見五縷白霧般的指風激射而出。 隨即是一陣蓬然大震,那合閉的暗門應聲而開,石粉石屑。飛得到處都是,厚厚的撒了一地。 「老朽畢生若若鑽研的武學並沒有白費,現在,它已全部傳到你的手上了,孩子,珍重所學,造福武林……老朽雖死九泉,也可瞑目了……」 聲調一弱,大有即時死去之狀。 紀昭洵大驚失色,連忙俯身叫道:「師叔祖……師叔祖……」 甘江釣叟雙目一睜,道:「徒兒……現在不能再叫我師叔祖,為師畢生之學,一點不遺的全部傳了給你,你就是我的衣缽弟子,該叫我一聲師父……」 紀昭洵連忙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叫道:「師父……」 甘江釣叟唇角間再度露出一絲笑容,道:「徒兒,為師有四句格言,現在用來做你的處世之心……」 紀昭洵忙道:「但憑師父教訓,徒兒無不謹遵!」 甘江釣叟慢悠悠的念道:「長劍揮處寒光起莫將俠心比邪心懲奸除惡務須盡始知武林正氣好!」 紀昭洵連忙複誦了一遍,道:「徒兒記下了!」 甘江釣叟面如淡金,掙扎著道:「老朽心事已了,可以……瞑目了……」「瞑目了」三字甫行說完,人已頹然而倒,氣息漸微,終於一命嗚呼。 紀昭洵大哭失聲,雖是相處了不過一個時辰,但師徒之間卻有了深厚的感情。 正當痛哭失聲之際,忽見兩條黑影一晃而至,抬頭看時,正是那甘江釣叟的老僕羅明與慕容筠兩人。 羅明哭得更是傷感動人,直到次日淩晨,方才把甘江釣叟葬在世外桃源般的山坡之下,墓前立了一方巨大的石碑。 墓碑上刻著「先師甘江釣叟羅諱恒山之墓」,下麵的署名則是小徒紀昭洵敬立。 當這些事情辦完之後,已到了翌日晨間。 老僕羅明已把茅舍中的雜物料理清楚,此刻只見他手中捧了一把寶劍,遞于紀昭洵道:「這是我家家主傳下的湛盧寶劍,能夠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就請相公收去。」 紀昭洵皺眉道:「先師垂死之前,並未提到什麼寶劍,尊駕是跟隨先師多年之人,就請你收下此劍,以為拒盜防身之用。」 羅明老僕道:「不,不要說在下應該把家主遺物交了給你,就算他老人家不曾吩咐,在下也可以依據一般規矩慣例,交你收用!」 紀昭洵知道推辭無用,只好硬行接了過來,細細觀察了一遍,雙手捧到桌前轉了兩轉,方才小心的佩於腰間。 在晨風料峭之中,那桃源仙境一般的山坡之下,卻顯得一片冷落,紀昭洵仰望著飄浮的雲天,向老僕羅明問道:「先師已然人士,你……今後做何打算?」 老僕羅明忍不住雙淚交流,道:「老奴受家主大恩,早已發誓長侍終身,如今雖然他已不幸而死,但老奴不願離開此處,老奴願意終身居住此間,每日陪伴著家主人的墳墓,直到老死!」 紀昭洵長歎一聲道:「前輩志節可風,請受在下一拜!」 說著果真施下禮去。 老僕羅明大驚道:「這個如何使得,折殺老奴了!」 連忙跪下還了一禮,紀昭洵心事重重不願久留,於是仍由羅明駕舟相送,由那山道中駛了出來,直奔桃花渡。 紀昭洵與慕容筠辭別老僕羅明,在桃花渡住了一宿,第二天卻連袂向甘心山山下的鷹愁穀奔去,黃昏之後,兩人已到鷹愁谷外。 縱目看去,只見鷹愁穀四面皆是高山,山勢險峻,步履艱難,鷹愁穀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倒是盜匪集結的一個理想處所。 慕容筠首先收住腳步,道:「慢行……」 原來前面已到谷口週邊,神戟魔尊既以此穀做為一統教的總壇,谷外不遠勢必有布樁設卡之人,再向前走,勢必要被發現。 紀昭洵神功大增,豪氣淩雲,淡淡一笑道:「鷹愁穀已在眼前,咱們何不一鼓作氣,就此殺人穀去,把一統教踏成平地,誅除了神戟魔尊……」 慕容筠面色一凜,冷笑道:「甘江釣叟羅老前輩不惜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把畢生真元內功移注給你,若因而養成了你的傲氣,卻反而害了你了!」 紀昭洵怔了一怔,面孔紅紅的道:「在下並沒有恃技淩人之心,只不過一時氣憤難平,恨不得立刻就把一統教搗毀,把神戟魔尊誅除……」 慕容筠幽幽的噓了一口氣道:「一統教如今已經成了氣候,還是小心為是,神戟魔尊不但心性殘酷而且詭計多端,不是一個易與的人物……」 微微一頓,又道:「何況,令堂還在他的徒兒婁傲物手中,倘若他用令堂的性命生死加以威協,不知你又該怎麼辦?」 紀昭洵大是敬佩的道:「姑娘教訓的有理,在下的確過於魯莽了……依姑娘之見,不知咱們應該如何應付眼下之局?」 慕容筠也粉臉泛紅道:「教訓二字,萬不敢當,我不過對你明利弊,接納與否,仍然是在你自己……」 紀昭洵忙道:「姑娘才智過人,只要有所安排,在下無不言聽計從!」 慕容筠苦笑道:「安排兩字,我也是不敢當得,如眼下之避,只能隨機應變,到哪時說哪時話了……」 眸光瞄了紀昭洵一眼,又道:「眼下至少有一點該做之事,改易容,不要被婁傲物,呂雪庵以及崔九龍等人認出是你!」 紀昭洵皺眉道:「此事說來容易,做著卻難,在下別無衣物,更沒有足以改變顏容的人皮面具,要怎樣改法……」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我身邊隨帶了一份,不知你是否合身?」 說著由腰間解下了一個白綾小包,把一套男用衣物,及一副人皮面具雙手向紀昭洵遞了過去。 紀昭洵懷著奇異的心情伸手接過,試著穿戴起來,竟是合身無比,頓時變成一個面色薑黃的中年大漢。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成了,咱們可以闖上一闖了!」 紀昭洵不覺也有些好笑,與慕容筠緩步而行,逕奔谷口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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