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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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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漁夫微微一笑道:「紀少俠不必見疑,敝主人身患惡疾,最畏光亮,恒常獨處密室之中,少時當可使少俠疑念盡釋。」 紀昭洵暗暗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這裡是一處龍潭虎穴,難道自己進來還要退了出去不成?」 當下故做坦然的一笑道:「尊駕儘管帶路就是了!」 老漁夫微微一笑,大步走向迎面壁下,伸手輕敲三下。 但聽一陣軋軋之聲過後,一道石壁暗門已經打了開來,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請進!」 老漁夫伸手向紀昭洵一招,當先走了進去。 紀昭洵並不遲疑,隨後相偕,相繼而入。 只見那是一間大約兩丈見方的密室,四面均是石壁,並無門窗,只有一幾一榻,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正趺坐床榻之上。 定神細細看去,紀昭洵卻又不由為之吃了一驚! 原來那趺坐床上的是一個年約九旬以上的老者,一部稀疏的白髯飄灑胸前,穿了一襲寬大的黑衣,連腿腳俱皆蒙了起來,一雙目光炯炯發光,在伸手難辨五指的密室之中,有如兩盞明燈一般。 使紀昭洵真正吃驚的卻是那老者瘦弱的軀體,只見他頭臉雙臂,真可用皮包骨頭為形容,令人有只是一副骨架骷髏的感覺。 紀昭洵雙拳一拱,施禮道:「晚輩紀昭洵,見過老前輩。」 那枯瘦的老者卻急急問道:「你當真見過天一神僧!」 紀昭洵道:「晚輩一向不善謊言!」 那老者淒涼的嘆息了一聲,又道:「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什麼時間?」 紀昭洵道:「就是半月之前……老前輩莫非與他老人家……」 那老者並不理會紀昭洵之言,顧自繼續問下去道:「聽說天一神僧曾傳過你數招絕學,也是真的麼?」 紀昭洵聲調一肅道:「晚輩已說過不善謊言!」 那老者又道:「他傳你的是什麼招式?」 紀昭洵近乎不耐煩地道:「劍招!」 那老者忽道:「把你由他處學來的招式,攻老朽三招!」 紀昭洵一怔道:「在下與老前輩素無仇恨,這個如何使得!」 那老者笑道:「老朽只想看你說的是真是假,除此而外,沒辦法測驗出來。」 紀昭洵皺眉道:「神僧所傳劍招,博大精深,即使對敵搏戰,晚輩尚且不願輕易施展,以免殺孽太重,對老前輩……」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這是你多慮了,須知就算天一神僧在此,也不見得三招之內就能傷得了老朽,所以這三招,你倒不必手下留情!」 紀昭洵朗然一笑道:「既是老前輩一定要堅持如此,晚輩也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聲調一沉道:「老前輩請下床取劍!」 原來那老者床頭之上掛了一柄金鑲玉縷的寶劍,大概有二尺多長,比一般長劍略短,但僅就裝配鑲嵌看來,就知道不是一件凡品。 殊料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老朽已多年未曾用劍,而且老朽雙腿失靈動彈不得,休說下床而行了!」 紀昭洵暗暗忖道:「像他這等又瘦又病之人,自己如何還能與他動手相搏?」 當下強笑道:「老前輩何必認真,不論晚輩是否曾從天一立僧學過武技,與老前輩也是毫無關連之情……」 微微一頓,柔聲道:「老前輩請悉心調養,請恕晚輩告退了!」 說罷,舉步向外退去。 那老者似已勃然大怒,驀的一聲大喝道:「站住!」 紀昭洵不禁愕然一驚,暗暗忖道:「這老兒瘦得到了這步田地,卻有這樣渾厚的真力中氣,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紀昭洵不禁愕然收步,道:「晚輩還不曾請教過老前輩的大名是……?」 那老者重重哼了一聲,道:「老朽甘江叟羅恒山!」 紀昭洵默默念一遍,對這古怪的老人名字,腦海中沒有一絲印象,似是從來不會聽人說過。 甘江鉤叟怒喝道:「是你快些動手,還是由老朽出手迫你!」 紀昭洵不由微生慍意,驀然拔劍在手,沉聲道:「既是老前輩定要如此,就請小心了!」 寶劍一揮,寒芒四射,一式「瑤池湧蓮」攻了出去,雖然他被迫出招,但手下卻極有分寸,並無將甘江釣叟羅恒山認真傷在劍下之意。 殊料他寶劍甫行出手,卻覺有一股無聲無形,但卻龐巨難抗的壓力湧上身來,使他四肢微顫,劍鋒情不自禁的滑向了一側。 是以甘江釣叟雖是端坐未動,卻絲毫不曾為紀昭洵的寶劍所傷。 紀昭洵訝然一驚,暗道:「這老兒如不是武功已登化境,就是會施展妖法,否則以天一神僧所授的菩提三大劍式,絕不致連迫得他移動一下都不曾辦到!」 忖思之間,第二招「西天梵音」又告出手! 這一招較之第一招又自大大不同,但見銀虹四掣,劍氣彌漫,朵朵劍花,摟頭蓋頂的向甘江的釣叟罩了下去! 殊料劍鋒甫將刺到之際,卻見端坐不動的甘江的釣叟驀然雙掌一揚,十指指尖之上頓時激射出一縷白霧的指風,逕向劍鋒之上迎去。 紀昭洵只覺劍鋒之上壓力大增,是然他出劍快捷,但那十縷指風卻像有吸力一般,使他的劍招完全失去了作用,俱皆滑向了一側。 紀昭洵又驚又怒,大喝一聲,第三招又欲出手。 甘江釣叟呵呵一笑道:「可以住手了!」 紀昭洵寶劍一收,道:「老前輩武功精湛,單憑指力化解了晚輩兩式劍招,使晚輩欽服不已,但若第三招攻擊出手,只怕老前輩靠指力就有些不行了!」 甘江釣叟忽的搖頭一歎道:「老朽並無意與你比試武功,互較高下,迫你出手,只不過想證實你所說之言是真是假!」 紀昭洵朗聲道:「老前輩如今查出了麼?」 甘江釣叟道:「查出了,紀少俠果然是我那老友天一神僧的弟子!……」 紀昭洵面色一紅道:「晚輩並非神僧弟子,認真說來,他老人家乃是晚輩的神祖……老前輩與他老人家……」 甘江釣叟歎道:「老朽與他曾是生死莫逆之交,只是業已睽違三十餘年,且江湖中曾一度傳出他的死訊,故而老朽一時難以相信你所說之言!……」 聲調激動的道:「他還好麼?」 紀昭洵忙道:「他老人家健康逾恒,晚輩拜別了不過半月時光!」 甘江釣叟歎口氣道:「聚散離合,皆有定數,可憐老朽……紀少俠此來,未始不是冥冥中的一番安排!……」 紀昭洵見他情緒激動,說話語無倫次,不由接口道:「老前輩如有需要晚輩效勞之事,儘管吩咐!」 甘江釣叟忽然從床頭上抽出一張柬貼,遞了過去,道:「紀少俠先看看這個!」 紀昭洵連忙雙手接過,運足目力看去,只見那柬貼上正面畫著一個形狀駭人的骷髏,兩側各有一隻犄角。 這醜惡的圖畫與那入而複出的小船船帆上的圖畫完全一樣。 紀昭洵連忙反過來看時,上面只有幾行潦草的大字是:「字示羅恒山,臥榻之勞豈容他人酣睡,前者屢催未遷,茲再重申前意,限三日內遷出百里之外,否則刀斧加身,勿悔忽怨!」 下麵署名是一統教主四字。 紀昭洵微微皺眉道:「老前輩可知道這一統教主是誰?」 甘江釣叟毫不遲疑地道:「就是昔年邪門第一高手神戟魔尊。」 紀昭洵面色微變,咬牙道:「老前輩可知他的老巢在於何處?」 甘江釣叟道:「就在距此十裡之外甘心山懸崖之下的應愁谷中,那裡本是他遇難之地,如今卻成了他發跡之所!」 紀昭洵忖思了一下,道:「老前輩因何孤苦在此,與神戟魔尊……」 甘江釣叟搖頭一歎道:「老朽既然要說,自然要把話說個清楚,不過,這事卻要倒退到六十餘年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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