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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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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昭洵目光灼灼地訝然問道:「為什麼?」 「因為她已喪失了一半以上的功力!」 紀昭洵頓時一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唉!令堂中了唐門劇毒暗器『七毒砂』……」 接著崔家鳳把在唐家莊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紀昭洵,說完經過,又歎道:「這些都是少林掌門敘述的經過,他們途中巧遇家父,當時急著找不到治療處所,才由家父接來寒舍,唉!要不是那些和尚拘泥著男女之嫌,也不會延誤了治療令堂的時間,致使令堂幾乎功力全失!」 紀昭洵的心境立刻又低沉了,父親出家,再加上此刻母親中毒未複元,他覺得心中的痛苦,無以復加。 同時,他也瞭解父親所以灰心塵世,矢志向道的緣故了,他想:若是自己處在父親的地位,在這裡絕大誤會的夾縫中,又怎麼辦? 上天作弄人,竟至于斯,紀昭洵暗暗怨恨著,但卻對父親這麼一走了之,大不以為然,事情終要有個解決的辦法,棄而不顧,又怎能解開這個癡結? 思潮起伏中,已走到一座廣大的莊院前,只見崔家鳳輕聲道:「到了!」 紀昭洵收斂雜念,目光一掃,眼前石庫門聳立,牆高三丈,屋脊重疊,暗暗道:「好大的府第!」 只見崔家鳳拍動門環,招呼了一聲,大門呀然而開,一名青衣家丁躬身叫了一聲小姐,肅立一旁。 紀昭洵跟著跨進門檻,目光瞥處,但見聳樓高閣,大廳輝煌,來往家丁,個個舉止矯健,不禁為這份氣派所懾! 這時,他倏發覺自己還未問清她的父親是誰,稍待見面,豈非失禮。 念頭至此,方欲啟口,驀見大廳門口出現一人,揚聲問道:「鳳兒!你回來了麼?帶著誰回來?」 聽語氣,紀昭洵就知道是崔家風的父親,凝神望處,只見徐步而至的崔家風父親竟是個風度不凡,年約四十餘歲,目光炯炯的藍衣文士。 這刹那,紀昭洵呆了一呆,這位崔家鳳的父親豈不正是在黃鶴樓旁,對自己有指示之德的「巫山驚神鞭」崔九龍麼? 這時他才恍悟崔家鳳的身份,一愕之下,不待崔家風介紹,慌忙上前一揖道:「原來前輩就是川中崔大俠,晚輩紀昭洵拜見!」 崔家風訝然道:「啊!爹原來早巳與他認識、我怎麼不知道!」 「驚神鞭」瀟灑地笑一笑,對女兒道:「為父的也是那次在黃鶴樓與他相識的。」目光轉視紀昭洵道:「賢侄來的正好,令堂天天在想念你,可惜你晚來了幾天,否則卻可與你令尊見上一面。」 紀昭洵輕歎道:「晚輩已見過家父了」 崔九龍神色一怔道:「在哪裡?」 紀昭洵道:「就在這巫山之中,一座無名無匾的小廟內。」 崔九龍訝然道:「現在人呢?你怎不同他一起?」 「已經跟人走了!」 「啊!你沒有挽留他……」 紀昭洵悲痛地道:「家父已看破塵世,出家為僧!」 崔九龍眉頭一皺道:「令尊也是……唉!那和尚也憑地可惡,賢侄,不必傷心,只要人在巫山,崔某負責把他找回來!」 紀昭洵搖搖頭道:「不可能……」 崔九龍眉一挑,哈哈笑道:「除非令尊心如鐵石,崔某自信除此以外,還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何況少林對令尊去向,也極關心,百智掌門因少林有事,已返中原,臨走曾囑代探消息,若有困難,去函通知,立可趕到。」 紀昭洵歎道:「晚輩也為此事恨怒,可惜那和尚不是別人……」 「是誰?」 「就是傳已物化的天一神僧。」 天一神僧名垂武林一甲子,功參造化,三十年來,已無人見過他俠蹤,崔九龍聞言神色猛然一震,默然了。 片刻,才沉重地一歎,道:「此事慢慢再說,來,先去見你母親!」 紀昭洵點點頭,於是隨著崔氏父女穿過廳房,走到第二座偏院一間雅廂前停步,崔九龍揚聲道:「紀姑娘,令郎來看你了!」 房門立刻啟開,二名丫環紛紛作禮,紀昭洵已情不自禁的沖人室中,只見母親正盤膝端坐,似在運功,此刻神容更是蒼白憔悴,秀眸無神,心頭一酸,撲身跪地,喊了一聲娘,淚水已簌簌而下。 引得紀瑤屏也淚汪汪地擁扶著紀昭洵,連聲嘆息,母子再度相見,可是每個人都心境沉重,不知怎麼開口。 崔九龍父女看到這種情形,悄悄地退身出房……於是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相對而泣。 還是紀昭洵首先想起崔家鳳的叮囑,不宜再傷神,勉強抑制悲痛,把自老家分手後情形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但為了不再使母親絕望,他隱瞞了他父親出家的真相。 說完,問道:「媽,今後咱們該怎麼辦?」 紀瑤屏嘆息一聲道:「孩子,你父親是變心了,但不論他是否變心,我們必須要找到他,同時昔年陰謀的主凶,也必須找出來,白樂山雖死了,其中不無蛛絲馬跡可尋,不過,我必須靜修半年才能恢復功力,目前,只有暫時靜居一段時間了……」 紀昭洵聽母親說完,倏記起幾乎忘了的一件事,低聲對母親道:「媽!剛才我發覺崔姑娘在射鳥,用的箭竟與在白樂山處發現的一模一樣!」 紀瑤屏神色一震,目注紀昭洵片刻,旋即搖搖頭道:「這不可能,崔家與我昔年也是故交,何況前有指示之德,今有收容之恩,恐怕你心疑成幻,看錯了吧!」 紀昭洵也感到不可能,一聲輕歎,默默無言,但是他自信決不會看錯,崔家鳳所用的竹箭,的確與灞橋廢園中所拾到的完全無異。 當時,自己就猜測到,謀算「落魂雙鈴」白樂山恐怕不止一人,那麼,難道崔家鳳不是主凶,就是幫兇? 若都不是,這支箭竟在此地發現,又作何解釋呢? 時日一天天地過去了。 崔九龍時時來看望,崔家風更時相過從,他們對紀瑤屏母子款待如貴賓一般,尤其從崔家鳳的表情中,有意無意,都顯示出一種無法說明的情意。 無可否認的,白楊家堡前初見,紀昭洵的心中,就把崔家鳳的影子,深深烙在心底,現在當然更深深陷入情網,因此,除了侍候母親外,他與崔家風幾乎形影不分。 可是不論如何,當他孤獨一人時,就想起那支竹箭,由於不敢對這件事啟口,反而變成心中的死結…… 於是他想起眼前平靜的過去了五個月的時光,母親的功力也漸漸恢復了,還有多少時間能這般平靜呢? 唉!假如能與父親在一起,該有多好? 紀昭洵不時感歎著。 這一天,月明風輕,桂子飄香。 紀昭洵在侍候母親安歇後,逕自一人在庭院中練劍。 自天一神僧傳輸二十年真元後,紀昭洵自己感到三焦已通,身輕如燕,尤其對天一神僧所贈的「菩提三大劍式」愈練愈感到這三劍式變化無窮,精奧深邃。 正在他運劍如風,體味其中變化之時,院門口突然響起一聲嬌呼:「好劍法!想不到你的功力,比從前高出這許多!」 一聽語聲,紀昭洵就知道是崔家鳳,忙收劍凝望,只見崔家鳳穿了一件白色羅衫,如燕子一般,輕輕掠到眼前。 他微微謙遜道:「鳳妹誇獎,這麼晚還不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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