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絕情刀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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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門外,頓了頓道:「我去替你想想辦法。」 陸豪文木然望著他的背影消失於門外。 此時他萬念俱灰!想起自身今生已不能練武,一身功夫競廢在黑袍老人的陰氣斷脈掌下,不但家仇血恨此生已不能報,甚且連那黑袍老人是誰他也無從知道。』陸豪文比死還要難過! 他失神而視,無意間摹見壁間有個小孔,孔中正有一隻眼睛在望著他。陸豪文雖受重傷,真力無法運聚,但機智尚在。 他知道有人在竊視,嘴角浮起一絲苦笑,無力的道:「隔室是哪位相好的朋友,何用作此宵小之行為?請過來一敘吧!」 隔室咳嗽兩聲,一個蒼老而沙啞的口音,道:「小哥,請別誤會!老兒一時好奇而已!但是小哥吉人天相,若非遇著我,你那傷恐是無救了。」 陸豪文聽他的語氣,立時精神大振。 房門開處,走進一個身穿粗布褂的高大老人,他誠樸的神情與那身裝束,只是一個村夫俗老,並無奇特之處。 陸豪文躺在床上低聲問道:「前輩尊姓?」 布衣老人又乾咳一聲,道:「別人只叫我胡謅老兒,無名無姓。但我不是胡謅,關洛道上卻是無人不識我呢!」 他說起話來,比手劃腳,兩隻眼睛不住的眨動。 陸豪文看他這種模樣,心裡暗想:「難怪別人不信他。」 陸豪文不禁也有些希望,但他口中卻低聲道:「俗眼豈識真人?在下陸豪文不以前輩胡謅,在下乃傷在陰氣斷脈掌下,前輩能愈我麼?」 胡謅老兒一聽陸豪文奉承他,雙目一揚,張口呵呵道:「小哥!哈哈!你才對了我的味口,我非胡謅,憑我數十年闖蕩南北,登山涉水,聽得多了,看得多了!那些井蛙們,聯想也無法想像,便說我老兒胡謅。呵呵!小哥,你真信我麼?」 「當然,前輩見聞廣博,在下何疑?」 胡謅老兒不禁眉飛色舞,呵呵大笑一陣!揮臂揚手道:「現在聽著,你那掌傷當今天下有四個治法。」 陸豪文一聽心中立時涼了半截,心想:「白衣少年分明說經脈幾斷,已無法可治。」 陸豪文心裡想著,苦笑笑道:「不知是哪四個法子?」 胡謅老兒呵呵道:「陰氣斷脈掌傷,武林無形殿主九陽神君可治;南山藥翁可治!學會『絕陰寶書』可治!合華山血芝,丐幫之五王膽可治。」 他一口氣說了出來,陸豪文不禁目瞪口呆,心想:「此四法如屬真?目前武林無形殿主一向不公然現身,無法求治;『絕陰寶書』想必也是曠古寶笈,可遇而不可求;華山血芝,丐幫五王膽恐也不可能得到,唯一簡捷之去處,就是南山藥翁了。」 陸豪文連忙謝道:「謝前輩賜教,照此說法我只有找南山藥翁了!」 胡謅老兒大笑道:「小哥果然聰明絕頂,老實說以上四法找尋九陽神君與得絕陰寶書都如大海撈針;華山血芝華山派視為傳派之寶,五王膽是丐幫五毒王之膽,更非易得。唯南山藥翁與我胡謅老兒不僅相識,且交誼至厚,我就陪你走趟南山吧!」 陸豪文暗喜忖道:「看來他既願陪去一趟,當非胡謅了。」 隨即謝道:「前輩古道熱腸,那麼我們就走吧!」 「難得小哥信得過我胡謅老兒,但是你不要等那位白相公回來?不過,不是老兒胡謅,你那位朋友的來頭恐怕不小。」 陸豪文搖搖頭道:「他雖救我性命,但我與他卻素昧生平,巳他冷峻強做,管他有何來頭,我不必等他。」 說著,陸豪文虛弱的移身下床,胡謅老兒伸手攙扶著他,陸豪文搖頭道:「我雖受傷,經脈幾斷,但自信還能步行。」 胡謅老兒呵呵道:「好,得小哥為友,老兒太高興了!」 於是兩人出得客棧,這一老一少,離開了洛陽,渡洛水向南而行。 陸豪文問道:「豫境多山,但南山在何處?」 「熊耳之南有一峰,當地之人稱為南山。」 陸豪文又道:「前輩對武林秘事,如此多聞,武功一道,想也已超神人化。」 胡謅老兒大笑道:「老兒雖識得不少的武林朋友,但偏不習武功,不過憑我胡謅老幾名聲,黑白兩道會加害於我的,可是少之又少,故老兒我行我素,不虞有險也!」 陸豪文心想:「鬼話,這真是胡謅了!」 陸豪文正在心想,迎面忽然潑刺刺三匹駿馬飛馳而來,馬上坐著三個彪形大漢。陸豪文連忙道:「「前輩且讓他們過去!」 胡謅老兒笑呵呵的大搖大擺而行,眼看三騎眨眼沖至跟前,陸豪文驚聲道:「前輩讓路吧!」 誰知三騎一勒駿馬,立時停在路中央,當先之大漢笑喝道:「胡謅老兒,你不怕死麼?」 胡謅老兒笑道:「三位師傅馭馬能手,豈能傷我?」 三大漢哈哈大笑道:「胡謅老兒,這回你可沒胡謅。咱三人馭馬之術,雖不能說獨步天下,豫境之內,確是少有!」 胡謅老兒笑道:「是,是!老兒早知道、不過三位師傅要與我比起來,可是小巫見大巫,差得遠了!」 三大漢不禁笑得前合後仰,罵道:「老兒,你真會胡謅。」 三大漢狂笑而去! 胡謅老兒轉頭對陸豪文笑道:「小哥,怎麼樣?這三人乃黑道巨擘落霞莊出了名的黑心護莊師傅,他們對我如何?」 陸豪文笑而不答。 正在此際—— 前途倏傳來蹌踉的腳步聲,隨見一個全身浴血之人,三步一僕的跌撲而來,陸豪文與胡謅老兒同時大驚。 血人已經奔至十丈之前,雙膝一軟,撲倒在地,一聲淒然長歎,道:「我命休矣!」 陸豪文這時雖武功不能運用,但他總是俠義中人,頓時緊走一陣,到了血人之前,將血人扶起來。 胡謅老兒緊隨在後,滿臉的狐疑之色。 陸豪文問道:「你是……」 血人雙目赤紅,緊盯著陸豪文,隨即微弱的急道:「時間無多,你我雖是陌路,但我如判斷不錯,兄台必也是武林道上的朋友,請問能為我這個垂死之人辦件事麼?」 陸豪文一怔,但立時隨口而出道:「只要我力所能及!」 他話落,血人已倒翻在地,頭額觸地拜道:「那麼一切託付兄台了!請將這包裹速送七賢谷,遲恐無及!」 血人隨即雙手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個薄薄的包裹交給陸豪文。陸豪文臨危受命,雖明知此事自己不見得能辦得到,但也只得接了過來,毅聲道:「放心!但請問你是……」 「『七賢穀』的鐵手僕李溫。」 「是誰這樣的殘酷加害於你的?」 「啊!兄台快起吧!打傷我之人就在後面,即時就到!」 「誰?」 鐵手僕李溫全身猛抖,痛苦莫名。他身上刀痕累累,不下七八處之多,每一刀都深可見骨,他只是在強自支撐。 這時忽見他一聲悲嘯,道:「朋友!我七位主人的性命全交給你了。殘害我的是神刀……教……徒……快走啊!」 一聽神刀教徒四字,陸豪文全身如電殛般猛然巨震,急問道:「神刀教瓦解於十年之前,何時又複教了?」 血人瞪著血紅的雙目望著陸豪文不答。 陸豪文又問道:「神刀教徒是些什麼樣的人物T」 血人仍然不答。 陸豪文立覺不對,一探他鼻息全無,已經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陸豪文將那包裹納人懷裡,轉頭一看胡謅老兒,面如土色,訥訥道:「神刀教徒!神刀聖君的屬下!他,他是個取債鬼!啊啊!不得了!不得了!」 只見胡謅老兒捧著肚皮大叫! 陸豪文奇問道:「前輩怎樣?」 「我不是吹牛,別人怕那個取債鬼,我老兒可不怕,何況還是幾個取債小鬼,可是偏偏早不來,遲不來,卻在這時候來了,你說怎辦?」 陸豪文愕然道:「來了什麼?」 陸豪文問著,前面忽見三個黑衣勁裝人物,飛奔而來。 胡謅老兒急聲大叫道:「五藏廟內的大神下降!小哥,老兒要少陪片刻!等我送走了五藏大神再來收拾那些取債小鬼!」 他一面叫著,一面捧著肚皮便朝路旁的草叢中閃身而去! 陸豪文眼看著幾個黑衣人每人手中的薄刃快刀明晃晃的,風馳而來,不禁暗暗叫苦,對胡謅老兒更是有氣,心想:「老兒不遲不早偏在這危急當頭出恭,分明是逃避神刀教徒。嘴裡卻還在狂吹胡謅,看來所謂南山藥翁也不太可靠了。」 三個神刀教徒越奔越近,此刻陸豪文功力未複,根本無法言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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