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海角瓊樓 | 上頁 下頁
二五


  牛獨見他去後,立朝另一方向隱蔽前進,竟不敢朝叫聲處撲援,顯出恐懼之極。誰料走還不到十步,猛覺面上「啪啪,啪啪」連挨四記耳光,只打得他眼冒金光,頭暈腦裂。猛聽一聲冷笑入耳道:「你這怕死的東西,今晚死者之命完全是你愚劣的行為引起,我暫時不殺你,留你這條老狗還有用處。」

  牛獨竟連看都不敢看,捧著腦袋拼命逃竄……整整鬧了一晚,天色漸漸放曉,然牛獨仍在滿山亂跑,忽然有人驚叫道:「牛前輩,你老負傷了?」牛獨被這聲驚叫一震,似已清醒不少,抬頭一看,不禁滿面羞愧,眼前竟立定三個少年人,那是太叔夜、齊世功和尹普。問話的是太叔夜,他面帶一種神秘色彩,又道:「你老快回堡去休養,我們還要搜查一下敵人的蹤跡。」

  牛獨口角血水仍流,良久才道:「老夫與白衣人拼了五百餘招,唉!結果各有傷損,幸老朽帶傷不重,孩子,整個情形如何了?」齊世功接道:「昨晚本堡高手又死去三十二人,連伯拉魯魯也不知去向了,而西天大師又負內傷,好在我兄弟姐妹及太叔夜都沒遇害,劍祖赫連洪在天明拾到一張布條,上有血書,現在正等牛叔回去看閱。」牛獨揮手道:「白衣人可能是走了,你們無須再查,趕快回去吧。」

  三人見他突然奔去,於是亦陸續回堡。半途,齊世功道:「本堡經這兩次遭遇,精銳死去過半,爹爹回來必定大發雷霆了。」牛獨經這次挫折之後,對太叔夜疑心盡釋,剛奔入前庭,忽然看到伯拉魯魯在坐,不禁驚詫道:「傳聞閣下失蹤,幸尚無恙?」伯拉魯魯道:「我替牛兄接了封信來。」牛獨接過一看,面色沉凝道:「是博古老海天察的親筆信。」

  拆開一看,上書:「幸小女無恙歸來,多謝牛兄照顧。將來會見齊堡主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他看到其中這幾句不禁臉色大變,順手塞在身上道:「海妮兒無恙,本堡倒也脫了一份責任。」眾人見他含糊其詞,因事不關己,也就無人過問,赫連洪道:「牛兄,在下拾到白衣人一張布條血書,已交與大公子轉上齊堡主。」牛獨問道:「赫連兄看到寫些什麼?」

  余龍祖接道:「他自稱白衣人就是雷歡,而雷歡即雷聲厲的幼子。」牛獨聞言大震,沉聲道:「這次本堡遭其兩夜屠殺,顯然是來報仇的。」余龍祖道:「余弟妹慘遭毒手何嘗又不是呢,他聲言要我們兩方及赫連老兄小心注意,勢必先向所屬高手開刀,逐次削弱咱們三方勢力後,然後找我與齊堡主,赫連老哥下手。其言之狂,簡直猖獗之極!」

  牛獨沉吟良久,深知事情十分嚴重,忖道:「此事非堡主親自主持不可。」側顧伯拉魯魯道:「伯拉兄之信是從何處接來?」伯拉魯魯道:「在下循著最後一聲慘叫追出,及至一座山口迎面發現二條黑影,於是暗暗中盯下,約二十裡時看清竟是三個少女,就在那時,自一家民房中走出一個老者,誰料竟是海天察,他一見到我就迎上道:「老朋友,多年不見了。」

  牛獨插嘴道:「原來伯拉兄是親自會見了海老鬼。」伯拉魯魯道:「我很懷疑那三個少女,因為其中一個,好象在堡中見過。」牛獨歎聲道:「那就是本堡失蹤的丫環阿珍了。」眾人各訴晚上遭遇,及至早點後才各自入客室休息,恰于這時,齊家兄妹從側門送走三個少年男女,那就是尹普、尹玉姬和太叔夜。三人在迎賓院取過馬匹行李後,一直朝官道放馬賓士。

  太叔夜邊馳邊道:「尹姑娘,尹忠大哥和戎加,井貴及四個姑娘呢?」尹普接口道:「昨天率領四個丫頭先回莊去了。」尹玉姬道:「我不是早告訴你了?」太叔夜笑道:「你只說尹大哥一人呀!」尹玉姬道:「舅舅家中連遭兇險我那裡還有時間照顧他們的安全,因此都打發他們回去了,忽然一聲馬嘯,打斷了三人談話,循音看去,尹普詫異道:「左側小道有三騎人馬!」尹玉姬注目一會驚喜道:「可能是舅舅回來了!」

  太叔夜見他兄妹勒馬欲回,立即道:「堡主行勢甚急,顯然已得急報,我們不宜去打擾,既已出來,那就不必再回轉去了,我們將來再與堡主請安吧。」尹普聞言有理,立即打消迎見之意,依然放馬賓士。及至中午,尹玉姬忽然朝太叔夜道:「阿夜,海伯伯的家我是不好意思去啦,珊妹據說是已經回去,但我總覺得不放心,目前有兩條岔道,右面這條是通王屋山的,你就替我與哥哥去探望一次吧。」

  太叔夜點頭道:「那就請你在莊主面前代我問安吧,我看望珊妹後,恐怕還要探望幾個朋友去。」尹家兄妹同聲答應,雙雙揮手告別,揚鞭急馳而去。太叔夜目送他們去遠後,立即勒韁偏向右道賓士,是夜趕到平涼城落店。晚餐不久,他正在獨自沉思之際,忽聽後窗嘩啦之聲,便知有異,立即沉聲問道:「是何方朋友?」窗門一開,突覺白影閃處,房中多出一個通身如銀之人。

  太叔夜一見拱手道:「原來是閣下,齊家堡承蒙救出在下義妹,是夜又蒙免去牛獨疑心,衷心感激之至,深夜光臨不知有何指教?」白衣人輕笑一聲道:「我這身白衣,本來是摹仿你的假作,現在你該可自認是白衣人雷歡了吧。」太叔夜道:「閣下苦苦追查雷歡為何?」

  白衣人見他不答反問,鄭重道:「十六年前,雷聲厲全家三十六口遭禍,僅僅逃出一個十二歲的丫環,身負雷大俠七子中最小的幼童雷歡,後來中途又被失散,那丫頭被我爹救往海角瓊樓,不幸於二十歲憂心死亡,遺言求我爹替她找尋幼主,起先她不肯說出事實,及終才講出整個因果,此事只有家母知道,但卻絕口不提。我承家母之命,無論如何要尋出雷歡下落。」

  太叔夜擺手讓之上座道:「令尊是誰?」白衣坐下後道:「當年人稱海角客,相信兄台也有耳聞?」太叔夜大驚道:「就是與天涯客齊名的異人?」白衣人道:「而且是天涯客的生死之交。」太叔夜拱手道:「閣下定得令尊一身絕學了?」白衣人道:「可惜最精華的絕學未學到。」太叔夜大異道:「那是為何?」

  白衣人道:「家父有一種地覆神功與天涯客的天翻神功曾無敵無江湖,常言兩種功夫非蓋世天才無法學成,我的資質僅上選而已,家父不肯傳授。」太叔夜道:「閣下欲尋雷歡,想必要攜其回去練習武功報仇!」白衣人搖頭道:「雷歡的滅家之仇,家父遺言要雷歡親身去報,而我家的武功因沒有地覆神功,學到也無法絕敵江湖!」太叔夜異道:「閣下的武功不能稱雄江湖?」

  白衣人道:「兄台有所不知,家父在世時,曾收了四個記名徒弟,這四個徒弟是分別傳授的,不僅武功有別,甚至時間不同,四人之間都未見過面,彼些都不認識,我除了一套回勁拳外,所有的武功都與該四人相同,因此說不能絕敵江湖。」太叔夜詫異道:「閣下四位元師兄不認識或有可能,難道連閣下也都沒見過?」白衣人道:「家父從不准外人進入海角瓊樓,何況是記名弟子,加上我的年齡太幼,家父傳藝給四位師兄時還在外面,而且那時我還未出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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