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武林少寶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
莫失大吼道:「不必解釋,來人,給老娘圈上去打——」 八名強悍女婢立時將老莫、老張圍住,木棍沒頭沒腦的打下,老張抱著頭蹲下身喊道:「不關我的事啊——」 「一丘之貉,今天代張夫人教訓你一頓!」 吵雜聲、驚喊聲傳了開來,再加上方才姓殷的那陣哩歌,早驚醒了百花巷的花花草草,好奇的紛紛開窗開門打探,也有那好管不平的出來勸架,結果愈摘愈大,姓殷的唯恐天下不亂,在一旁搖旗呐喊,給那批悍婦助陣打氣。 待爭吵漸漸平息,那些阿草︵嫖客︶想及要教訓煽火那廝,才發現姓殷的那廝已不知去向。 迎春樓! 百花巷的第一美人就委身在此,因而聲名大噪,號稱「第一名花樓」。 樓下有一間大廳,是低級消費處,花個五兩銀子就可以占個位子,吃瓜喝茶聽曲,外帶一名不怎麼出色的姑娘陪你喝杯酒。 踩著鋪花織地毯登上二樓,是一間問的小房,客人留宿大都安置到此,算是中級消費處,代價高了一點,全看姑娘身價而定。 入門經過大廳,進入後院,是一處大花園,圍著這大花園設有三處圓形拱門,門上各以金漆繪彩名稱,一曰「舞榭」,一曰「鬥寒」,一曰「朝霞」。 名兒美,住在這裡的姑娘更是詩歌琴畫樣樣精絕,專門招待大商賈及有錢有勢肯花錢的冤大頭,算是高級消費處,沒有多大定力的人住進來,不將身家全拋在此,老鴇就佩服你。 日落時分,晚霞點綴著這座大花園,更感覺如詩如幻,不留出世,也有出世的悠然了。 走進「朝霞」院內,有小水池、小花園、九曲橋,簡直是大戶人家深閨小姐的住處,走上九曲橋,迦前就是一棟獨立閣樓,精緻細彩,門兒雕花,窗上繪彩。 看在眼裡,真讓人喝一聲采,未人房,光看外表也愛了,真個:何處是仙鄉?仙鄉不離房; 木樨花香醉,都勝別思量。 這樣的巧妙住處,裡面的小姐必非俗物,只聽得一陣悠悠的琴聲傳來,引人入勝,魂兒都要被勾去了,任誰也禁不住欲入內一探究竟。 卻見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梨花面、杏蕊腮,瑤池仙子,月裡嫦娥爭媲美:身穿藍袗稱體,金釵輕攏發梢,玉手纖指經晃動,粉面香腮帶笑。 這樣的美人,怎麼個形容好呢? 只聞異香陣陣,一笑百媚千嬌,乃筆丹青難畫描,周身上下堆俏。 有美人如斯,屋內的擺設都似乎是多餘的了。 美人一曲已畢,收回琴上素手,忽然悠悠暵了一口氣,是誰惹得百花巷第一美人雲仙娘哀怨歎氣?抑是自己感傷身世? 雲仙娘的侍女司絹適時捧上一碗香茶,道:「小姐有心事?」 接過香茗,雲仙娘暵道:「司絹,告訴我實情,雲仙娘的姿色不足以吸引人?」 司絹笑道:「我再也沒有見過比小姐更美的女子,小姐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雲仙娘離了琴桌,輕啟開門,倚在門上,幽幽望著小花園裡百花爭豔,輕輕的道:「從來未有客人見道我的容姿而不驚豔,只有他,那神色彷若見多了比我更美的女子,陪在他身邊,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想著自己的事,難道他一點也沒有將我看在眼裡? 這是第一次,很傷人的經驗。」 司絹笑著安慰道:「也許他是個木頭人,也有可能頭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害羞不敢表達。」 雲仙娘幽幽的道:「我自信閱人的眼力還是好的,他雍容的氣度,自信的眼神,說話又謙懇有禮,舉止瀟灑,態度大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在表明他高貴的身份,可是,我卻看不出他是何處來?做的是什麼生意?這也是第一次。」 司絹想不出這位「迎春樓」身價最高的姑娘,這幾天為何有點反常,試探道:「小姐,你動了真情?」 霎仙娘巧妙的反問一句:「我能麼?」 司絹只有苦笑,雲仙娘是「迎春樓」的招牌,也是老闆最大的一棵搖錢樹,即使有人願為她贖身,價錢高得嚇人,老闆也未必肯放人。 回顧「朝霞」院裡的佈置,就能明白人家花了多少心血在她身上,想回復自由身,只怕只有等遲暮或來生。 二個姑娘在此唉歎身世,院外卻傳來豪邁爽朗的笑聲,多麼唐突? 雲仙娘心中一跳,細碎步疾走想去看個究竟,司絹忙陪侍在側,走完九曲橋,踩著碎石子小徑經過花園、水池,走出圓形拱門,只見大花園旁的涼亭上坐著四名男子在談笑著呢! 可能腳步聲驚動了他們,其中一名起身,瞧清面容,赫然是衛紫衣,穿著一襲青袍,作書生打扮,溫文儒雅,迎上二步,拱手道:「二位姑娘好,我等俗人不敢進去驚擾姑娘,未想還是驚動了,真是罪過。」 雲仙娘是不知情,司絹卻是清楚其他三名中的二位也是住在三院中「舞榭」的軍大爺和「門寒」的黎大爺,沒想到他們居然湊在一塊,另一個特別高大威猛的卻不知是何方神聖,居然能進到這裡來,尤其他敝著衣襟,露出毛絨絨的胸毛,實在像只狗熊,比那位黎大爺還不討人喜歡。 那個被認為像狗熊,就是姓殷的那廝,「隔岸煽火」完了卻跑到這裡來,不知是什麼用意:衛紫衣見她,人不語,又道:「二位姑娘是出來賞花?」 雲仙螂語音輕柔欲溶,道:「伊公子與友人閒談,可須妾身準備酒菜助興?」 衛紫衣在此用假名,將原名顛倒過來,改為「伊子威」,那位居於「舞榭」的單大爺即二領主張子丹,「門寒」的黎大爺卻是人執法陰離魂,都是取名字中一字的音當姓代掩人耳目。 四人中就以大執法「鬼手」陰離魂最是不受美人誘惑,哼聲道:「我們談笑正歡,二位不來打擾,就感激不盡了。」 雲仙娘何時受過這等冷漠?來此求名花的客人那個不把她捧在手心上,唯恐摔壞? 若換別個人,早就一擺袖走了,但在恩客衛紫衣面前卻依然笑道:「伊公子的意思——」 衛紫衣笑道:「不敢勞動姑娘,我已吩咐人送來酒食,姑娘有事請自便。」 雲仙娘氣結,照院裡規矩,住進這裡的客人可以另求精美酒食,甚至美人都會親自下廚整治酒菜,吃過的人都大呼過癮,衛紫衣此舉,不啻是瞧不起她雲仙娘。 衛紫衣回身舉起茶杯,同其他三人道:「小生有幸,在此遇上三位化外天人似的豪邁之士,以茶代酒,幹一杯!」 自己先喝了,張子丹三人也喝了,陰離魂卻斜晲著旁坐的殷姓漢子,道:「大野兄,你可是沖著我的面子,才能遇上伊兄弟這等人中龍鳳。」 「得了吧!」 殷大野嗤笑道:「人中龍鳳又不是你,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張子丹摸了摸胡腮,道:「黎兄和殷兄是多年好友,為何見了面,感情卻不如初次相識的我們?」 衛紫衣和煦的笑道:「老朋友交情深厚,偶爾口角數語,更能表達親密的感情。」 陰離魂瞄著殷大野那副龐大身軀,哼道:「跟這只狗熊「親密」?作嘔三天!」 殷大野嘻皮著臉,道:「黎兄這副相貌,嘿,比之我威猛的氣魄還嚇人;氣魄逼人是好的,容貌嚇人卻萬分可惜,難怪沒人中意你,只有花錢尋芳一途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