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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秦寶寶大模大樣道:「什麼事?我替你們服務,不會使貴方事成後的愉悅感大減麼?」

  修真女道士為之語塞,惱羞成怒道:「別再耍俏皮了,你答應了自有你的好處,不然以後一天只讓你吃一餐。」

  有衛紫衣以百年人蔘和蜂蜜請人研製的小丸子「省六頓」,秦寶寶才不在乎她的要脅,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寶寶更好奇,嘖嘖有聲道:「好殘忍,豈是修道人所應為?」

  修真女道士狠著小道:「只要你順從,我不會虧待你的。」

  秦寶寶望瞭望四壁冰冷的銅牆,心道:「你已經虧待我太多了,這種鬼地方一點人氣也沒有,好比「金龍社」的石室須知衛紫衣雖然疼愛他,對他的管教卻比秦英嚴格,犯了大錯便關進又黑又陰森的石室去自我反省,除了送飯,不許有人去探望,秦寶寶被關了一次就怕透了,他是最不能忍受寂寞的人。

  修真女道士似已看出他的心思,道,「你答應我的要求,早日了結恩怨,也能使你早日脫離這地方。」

  秦寶寶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道:「什麼事?」

  修真女道士眼神十分堅定,道:「我要你繪出「金龍社」總壇的詳圖。」

  秦寶寶差點跳起來,叫道:「我沒聽錯吧?不然就是你發燒了。」

  修真女道士道:「你不肯?」

  秦寶寶別過頭道:「貴方不是有人臥底麼?」

  修真女道士恨聲道:「「子午嶺」那麼遼闊,戒備森嚴,一個小廝焉能隨意走動?」

  秦寶寶朝她扮個鬼臉,道:「你拒絕少爺的好意,少爺也懶得關心你們的死活。」

  修真女道士叱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秦寶寶乾脆來個不理不睬,她破壞了他愛玩的心情,寶寶心頭大是不悅,最小的要求也不會答應,何況這關係著衛紫衣的基業,更加不能答應了。

  在不危害衛紫衣生命與基業的前提下,寶寶是非常願意以「玩」的心情幫助修真女道士等人,畢竟衛紫衣是他心中的支柱,雖然愛玩,卻不願讓他受到傷害,雖然年紀小又喜歡胡鬧,卻也分得出事情的輕重。

  修真女道士以最柔和的語氣道:「「金龍社」裡是不是有什麼地道能通至總壇核心,卻極少為人知?你一定知道,只須畫出來,想玩想吃什麼,我都會替你弄來。」

  秦寶寶心思一轉,目光狡黠一閃,笑道:「真的?大人騙小孩,會下地獄的哦!」

  修真女道士感覺有點兒異樣,依然道:「這個自然。」

  秦寶寶雙掌一拍,豁出去似的道:「好吧,為了嘗新,也顧不得交情與殘酷了。」

  「是呀!」

  修真女道士喜道:「你有你的天地,及時享樂方是正經。」

  嗤嗤笑著,秦寶寶差點笑岔了氣,道:「我們的交情還不差,少爺愛屋及烏,對貴方的志士也甚是疼愛,既然你們自願供少爺玩兒,少爺便卻之不恭了,你聽著:把你和全部同黨的人頭割下,送來供少爺當球踢著玩,把手割下做熊掌吃,把腳割下充當豬腳燉,將五臟六腑喂狗吃,身體呢?便拿來當烤乳豬般的烤吧,只是,唉,你們年紀都大了,肉一定很難吃,說不得只好剁碎充當飼料了。」

  說著忍不住泛起惡作劇的笑容,呵呵大笑起來。

  修真女道士的臉大概氣白了,只是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來罷了,目中的熊熊怒火卻是騙不了人,陡地──袍袖一揮,一股柔和的罡氣掃向小壞蛋秦寶寶,寶寶抱著悟心大師的木像避開,只見桌上的木頭、竹籃、書本……都被掃得粉碎,可見她功力多深,柔和中包含著剛猛,有若狂風巨飆。

  秦寶寶見機不對,忙掠到床邊搶過衛紫衣的木像,看著修真女道士繼續出氣,一掌將桌子劈成十七八塊,四張木椅也難逃惡運,接著床啦,錦帳棉被全都毀了,不知情的人進來看見,以為兩人大打出手造成的後果。

  趁著修真女道士毀物的時刻,秦寶寶偷偷將一把雕刀藏在身上,然後有趣的看著她表演,還拍掌助陣:「好功夫!以閣下這等身手,到天橋表演,一定一炮而紅,收入豐厚驚人。」

  修真女道士氣個半死,一身好功夫經他一扯,倒變成天橋賣藝的雜耍,想起自己衝動的行徑,也不由得面赤,憤憤而走。

  秦寶寶更加得意了,他心知自己那番話,沒有人不會惱羞成怒的,也算准了她還不願傷害他,只有把她氣走,才不會被發現偷藏一把雕刀。

  不一會,玉姑和六名戴人皮面具的道姑出現,玉姑見這狼狽情景,跑到寶寶身旁,道:「你怎麼了,這裡怎會變成這樣了?」

  秦寶寶笑道:「觀主說有這些障物在會分了修練的心,所以把它們毀掉送走。」

  玉姑見六名女道士果然在收拾殘局,點頭道:「原來如此。」

  秦寶寶扯了扯她的衣袖,道:「你明天還來不來?」

  玉姑不禁紅了臉,道:「本來覯主要我明天還來,現在既然要你專心修練,那就不一定了。」

  秦寶寶想了想,低聲道:「你願不願意幫我做一件事?」

  點點頭,玉姑道:「什麼事?」

  秦寶寶凝目注視那六名道姑,發現她們好像都豎起耳朵在聽他們談話,笑道:「也沒什麼大事,要求觀主讓你常來陪我就成,你比那些僵屍臉可愛多了。」

  一邊說一退拉著玉姑左手,在她掌心寫著「有外人來,告訴他塔里有小孩,請他傳出去。」

  寫完見玉姑一臉茫然,才想起鄉村之友那有讀書認識字的,不禁歎口氣,玉姑奇道:「你有心事?」

  秦寶寶拋開煩憂,攤開她左掌心,道:「剛才我在你手心畫圈圈,癢不癢?現在我畫一條龍,讓你見識一下。」

  說著以食指頭在她手心描著,玉姑看得很專神,她從未見過龍為何物,總聽過描述,直覺寶寶畫得很有個譜,佩服道:「你年紀比我小多了,卻什麼都比我強。」

  秦寶寶終究是小孩心性,得意道:「鬼畫符我最拿手,喏,看清楚,這是驅惡鬼的符咒,再來是驅魔神的魔咒,若有牛頭馬面要來捉人,把這種符貼在快死的人頭頂,他們就不敢捉了。」

  「真的?」

  「當然了,以前我便是靠這項本領養家活口的,觀主耳聞我的大名,便派人以八抬大轎將我請了來,奉告天帝七日七夜,得知我乃天神之子轉世,下凡與龍匹配,因此把我放進聖壇九層塔頂修練,經過九九八十一日,就可成仙了,到時無所不知,無所不通,連觀主都得奉我命令列事。」

  玉姑愈聽愈豎然起敬,秦寶寶為的就是使村姑信以為真,然後她自然會把這番話傳出去,有心人聽了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怕的是,修真女道士禁止她說出一切,那只好騎驢兒看唱本──走著瞧了。

  一行人走後,留下空空洞洞的一屋子冷寂給秦寶寶,除了衛紫衣的木像和未完成的悟心大師的木像,真的是空無長物了,寶寶嘀咕道:「好現實的人,少爺算准了你還會來求我。」

  被虐待了好些日,突然被捧得似王孫,不到一日夜,又全部收回,而且更徹底,看來他有幾天苦頭好吃了。

  秦寶寶再樂觀,也不免有些兒感慨──在家千日好,出外時時難呀!

  第三章

  一匹狂奔的馬背上,一個乾瘦得像一根枯樹枝般的漢子,雙手緊抓馬鬃,低頭哈腰,兩腿緊挾無腰馬腹,口中似非常虛弱地叫道:「哈!哈!」

  光景是一副狼奔豕突的逃命樣,因為馬上的瘦竹竿漢子一身血污,而衣衫襤褸破爛,似已穿了很久。

  沿著南行的飛馬坡山道,馬背上的瘦竹竿強忍一身疼痛,自言自語道:「狗雜種,好狠的手段!」

  繞過飛馬坡,前面就是一片荒林,只要過了這十裡荒林,折騰他的人再有天大的本領,也對他莫可奈何了:瘦竹竿漢子心中這麼打算,催馬催得更急了,但腰下這匹馬在他逃命狂奔下,已漸漸感到不支了。

  枯技乾瘦漢子心裡更急了,轉彎斜沖進荒林三道,迎面一棵大樹正橫倒在小道上!

  沒有想什麼,也來不及想什麼,馬兒啡叫一聲,枯瘦漢子已被拋向一旁,痛得吱吱亂叫,胯下坐騎如釋重負,翻身而起,竄入林中不見蹤影了。

  樹當然不會自己倒下,那漢子也不及想那麼多,見坐騎沒了,不禁咒駡道:「好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再給大爺見著,非把你分成十七廿八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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