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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第十七章

  秦快心中一動,忙呼喚劉通包和小貢子上來,卻久不聞回聲,不禁詫異的目視樓文龍,樓文龍冷笑道:「百密必有一疏,你自問讓他們躲在彎道處是最安全,卻不知那上頭均設有迷香機關,你一妄動,老夫立即踩動機關,你雖生出,他們卻被活困在裡頭。」

  秦快不語,樓文龍又道:「而今你若不答應老夫的要求,老夫即再踩動第十號石室的機關,裡頭有一頭沉睡的白額虎,機關動時解迷香亦跟著鑽入它鼻孔,三天沒吃東西的虎一脫困,首先遭殃的是誰?」

  秦快表面上冷漠如故,其實心底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是不敢顯露出來。

  樓文龍看不出秦快心想的,冷道:「你好像並不在乎你那兩名同伴的生死?」

  秦快心中忖度第十號石室的位置,很不巧居然就在樓文龍腳下,不禁輕歎,樓文龍道:「老夫沒閑跟你耗時光,你考慮清楚沒有?」

  秦快苦笑,意興闌姍道:「天下居然有這種要兒子的方法,在下何其有幸,居然碰上了。」

  「少羅唆,點個頭,而後你就是少主,除了老夫,這裡就屬你為尊,何樂不為?」

  「要在下上吊還容易些。」

  「好,好!」樓文龍氣結,怒道:「你就別怨老夫心狠手辣——」

  話未完,正待踩動腳下機關,豪光突閃,樓文龍已覺足下倏寒,秦快的遊魂長刺不知何時已刺向他右足踝,樓文龍只好略向右移,身形甫動,但見一個黑影襲來,秦快已如鬼魅般向他撲來,不容他再有時間觸動機關。

  樓文龍心中雖怒,卻也驚喜自己眼光不差,有心要讓秦快嘆服他的修為,一出手即是八分力量,幾個照面就使秦快有點相形見絀了。

  秦快差在火候上,又想牽制樓文龍不得近身機關,只有和他遊鬥,雖則樓文龍手無寸鐵,秦快依然占不到便宜。

  身形側斜三尺,秦快的長刺一點而出,星流似虹,直透樓文龍的雄渾掌力!

  於是,樓文龍閃撲移掠,雙掌如探囊取物般就待攫取遊魂長刺。

  秦快明白樓文龍比不得別人,急撤長刺,樓文龍卻趁機近身秦快,雙掌翻飛於一刹,幻出漫天掌影,彷佛有千百隻手同時向秦快襲來,而且變化多端,有的拍向秦快腦門,有的握拳直搗秦快中宮,有的化掌為刀斜劈秦快胸腹,有的以指為勾攫向秦快咽喉,有的如鷹之爪抓向秦快膀膊……等等無一而足,就如同千百隻手在同一刹那,使出不同的招式攻擊秦快,一眼見之,怎不令人魂魄皆散?

  是的,這是內家功夫修為已臻頂尖才有辦法辦到,就將它名之為「千手觀音掌」罷!

  樓文龍來得那麼快,又是使出真本事要秦快好看,秦快一時拙于應付,縱然躲得巧,右臂被抓出五道傷口,長二寸餘,深可見骨。

  秦快驀然感到一陣暈眩,右臂漸覺麻痹,才警覺樓文龍的武器藏在指間,含喂劇烈麻藥,一抓破皮肉,即擴散開來,全身不再聽令于主人,漸漸軟癱下來。

  秦快此時口不能言,四肢無法動彈,心裡真是恨死了,誰又想得到白道英雄認為前輩的「樓鳳閣」主人會使這種下流手段?心神雖未迷失,卻也只有由人擺佈了。

  樓文龍看出秦快眼中的怒火,卻不在意,取出身帶的傷藥,俯身為秦快療傷,包紮奸傷口,才冷冷的道:「你的火候還不夠,若能再經老夫雕琢,不出三四年,江湖二道就屬你為尊,人貴求上進,以你的資質,武林盟主是垂手可得的,總比浪跡一生強多了吧?!」

  秦快自是無法回答,樓文龍又道:「老夫從未如此低聲下氣的求過一個人,你何不爽快的答應?若非找不出更好的人才,老夫豈肯在你身上下這麼多功夫?你瞭解一個老人求子若渴的心情麼?」

  心裡在嗤笑著,秦快暗中忖道:「誰知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這種求人法,性子再好的人也反了,別提肯為你效命、忠心不二了。」

  樓文龍倒像是真心的,又再誘惑道:「方才老夫施展的『千手觀音掌』你不想學麼?你不願一人兼數家之長,揚眉吐氣麼?只要你肯答應,老夫立即放了地底那二人,而後開始傳授你樓家的武藝,以便將來好承繼老夫的衣缽。」頓了頓,又道:「你無庸擔心老夫底下的人不心服,江湖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比的是功夫與智慧,後者你天生俱備,前者只須再三四年即可無敵天下,誰敢不服?」

  秦快始終沒表情,樓文龍突然聲寒如冰:「你這樣的人才若不為老夫所用,老夫斷然饒不得你,免得日後成為老夫大敵,與其遺患將來,不如斬草除根。」

  秦快瞭解樓文龍這種人說到做到,如果他不答應,他們三人將被殺卻,一干受傷的死士也將被滅口,至時就無人知道這一段公案,對樓文龍並無損。

  秦快苦於不能動彈,否則拼了性命也勝於此時作不得主,若只有他一人,他是豁出去了,卻不能不顧別人安危。

  樓文龍當然也看出秦快此時的難處,道:「老夫給你二天的時間考慮,這二天地底那二人出不來,亦無人送食,而且隨時可能遭虎食,你如果狠得心盡可搖頭,要不,就順從老夫的心意。」

  說著禁制秦快的武功,給他服下一顆紅色丹丸,關閉地區洞口機關,冷冷看著秦快。

  好一會,秦快才能行動,起身拍掉身上灰塵,瞧也不瞧樓文龍一眼,就朝後門走去,樓文龍居然也不阻止。

  出了「龍鳳閣」,秦快愈想愈氣,他氣樓文龍的狡猾,更氣自己不當心,居然栽了這麼大的跟鬥,自出道以來可說是頭一遭,心中的難受就不必提了。

  武功受到禁制,不能像出來時偷偷溜回客棧,只好朝大門走,掌櫃的那雙雞屎眼直瞪著秦快,他根本想不起什麼時候秦快出去過。

  回到房裡,秦快試著打坐想恢復功力,無奈真氣始終提不上來,試了幾次無效,只好放棄。

  「真他娘的晦氣,俺可謂束手無策了。」

  秦快躺在床上,雙眼茫然的望著樑柱,心中亂糟糟的理不出一點頭緒,喃喃道:「而今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生死由命,說什麼也不能投靠姓樓的,苟且偷生還不如一頭撞死,但老劉和小貢子呢?萬不得已,就以俺的命來換他們的命罷!」

  心中有了決定,睡意立即襲來,秦快沉沉睡了一會子,醒來望著窗外,天已昏暗,是黃昏時刻了。

  喝杯桌上的涼茶,秦快付了帳走出巷子,在附近買了二日用的乾糧和一皮袋的水,又來到「龍鳳閣」荒廢的後園,夕陽照映,更顯出這裡的蕭索。

  最特殊的是這兒新搭了一間小蒙古包,從裡頭走出一位妙齡少女,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未語先笑,天然一股風韻全在眉梢,穿著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衣裙,一見秦快,郎施旅走上來萬福,道:「公子姓秦?小婢女花金螭,奉閣主之命特來侍候公子。」

  秦快還禮,詫異道:「這是什麼意思?」

  「閣主猜測公子可能會在此住上二日,遂命人搭此小屋,又命小婢侍候公子起居,公子一路辛苦,請人內盥洗進餐,再想其他的吧!」

  「你知道在下和貴閣主之間的事?」

  「小婢如何知道,閣主只說公子是他中意的人,侍候不得怠慢,否則重罰。」

  秦快漫應一聲,指著蒙古包道:「在下不需要它,且懂得照顧自己,姑娘請回吧!」

  花金螭呆窒一會,嫣然笑道:「公子真是與眾不同,視女人為糞土?可惜小婢不能從命,閣主怪罪下來,小婢擔當不起,請公子諒解。」

  秦快微微一笑,算是跟她打過招呼,坐起大石上嚼起乾糧,花金螭忙入帳捧出四大碗菜及一小盆禦田粳米飯,送到秦快面前,道:「公子是尊貴的人,如何吃得那些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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