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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沒有人理會斷腿哼唧的死士,最後四名死士立即將秦快圈住,使的是雙刀。

  「好酒沉甕底」,秦快預料這四名不比前八名,可能是十二名死士中的精英。

  事實證明秦快猜的不差,四人雙刀八柄刀,揮舞起來,乍見漫天刀影,讓人不禁為之眼花撩亂。

  於是,一個失策,秦快身上已見彩,前胸腹間被劃破了一道血口子,幸虧傷口不深,只是鮮血不時冒出來而已。

  八柄刀從八個方向劈向秦快,他雙刺齊旋,精芒似的流電穿射,當八隻人手緊握他們的刀捨命撲擊之際,秦快的長刺已閃指他們胸腹!

  皮開肉綻的四名死士無視於傷口,八柄刀天河橫空般再度反斬而回之際,秦快的長刺已突然揮出漫天光影,這些光影彷佛萬劍而合,有如由鋒利無比的劍刃所形成,銳面破光,帶起的尖嘯厲哨宛如能刺破人的耳膜,如鬼哭號!

  但見空中沾著血水的手臂飛舞,刀刃橫拋,死士的斷臂傷口鮮血突然湧冒,傷處肉齊骨平,卻是血糊淋漓,個個原本陰森的臉,如今也變得煞白幹黃,顯得十分虛弱。

  這是秦快出道以來,殺得最狠的一次,十二名死士,四個死亡,四個斷腿,四個斷臂,若說秦快此時心中有何感受?只有鬱悶得不舒服,也有點無可奈何。

  殺人不是人們形容中快意思仇的豪放與不在意,通常死者親屬傷心,殺的人難過,尤其秦快自來最厭惡殺人。

  自始至終旁觀的樓文龍,死盯著秦快,地上躺著的,哼唧的,他連瞟也沒瞟一眼,好像地下死人傷者與他毫無牽連似的——這是個心硬如鐵的角色!

  良久,樓文龍輕呼口氣,道:「傳說中你不殺人?」

  「是的,而今你卻迫在下開了戒。」

  「又非佛門中人,什麼戒不戒,不殺個人那像個江湖人,滋味如何?」

  「不好!」

  「那你非殺手的料子。」

  「殺手均喜歡殺人後的感覺麼?」

  「通常都是這樣,也有的是為錢而殺。」

  「你這群死士的功夫都不算上乘……」

  「卻也不差,老夫只派其半數就劫走姓劉的,還殺得護送的人東倒西歪。」

  秦快不語,樓文龍又道:「當然,老夫也明白他們對付你絕不足夠,本以為可多支持會,沒想到你卻一股作氣全毀了,嘿,你這人,該狠的時候可比誰都狠。」

  「跟閣下一比,卻又不算什麼了。」

  「老夫如何能與令尊令伯相比。」

  秦快冷笑不辯,頓了頓,又道:「這麼久,閣下看出些什麼沒有?得了多少便宜?」

  樓文龍聽出秦快說的是武功路數之事,也不支吾,道:「看不出來,即使看出亦無用,你隨時會變,實在是個人才,秦家有後如此也不枉了,老夫呢?唉!」

  想到膝下無子,無人承繼衣缽,樓文龍不禁有些傷感,秦快事外人的口氣道:「閣下何不收個徒弟或義子?」

  樓文龍眼中泛出一線光彩,道:「老夫倒看中一人,只是不知他願不願意?」

  秦快原只是隨口安慰,沒想他居然當真了,只好道:「能得閣主垂青,可知那人造化不小,卻不知是誰?」

  「說到傳藝收子,也需要相當的緣份,老夫同那人的緣份倒是不差。」

  「那不是很好,閣主自可去向他提起,相信沒有人會拒絕閣主這麼好條件的師父。」

  「真的?」樓文龍陰暗臉上浮起期待的焦急。

  「這個自然。」秦快依然應付著。

  「你不想知道他是誰?」秦快的冷漠使樓文龍心焦。

  「閣主想說,在下自然不會塞住耳朵不聽,有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亦是。」

  「就是你,如何?」

  秦快呆窒一會,他萬萬也想不到樓文龍會想同他化敵為師徒,中意的居然是他,在雙方對恃的情形下,怎不舍他吃驚?好一會,才似笑非笑道:「閣主不是開在下玩笑吧?」

  樓文龍一片肅然,聲堅如鋼:「老夫今年五十有九,見過的人不少,年輕一輩中就以你最投老夫脾胃,再加上你的睿智、機警、知友尚義、武學根底好,怎不令老夫愛才若渴,私欲收你為子?」

  秦快想笑又忍住,正經道:「閣主可曾想過其中有許多難處?

  其一,咱們是敵非友,剛才尚在生死戰。

  其二,在下乃殺手之子,閣主不怕因此有損聲譽?

  其三,武學一項,各派各有專長,誰說同流而宗,卻有許多差異,在下如何能承繼閣主衣缽?再則『龍鳳閣』自來由樓姓掌家,在下萬萬難以擔當。

  其四,江湖上有條規矩:已拜師者,除非導師答應,不得再另投他門,在下雖未正式拜師,家父家伯即是尊師,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在下亦不願否認。

  其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有個爹已夠在下頭疼,時常為之勞心勞力,那也說不得,卻萬萬不願再多出個乾爹。」

  一大堆的道理使樓文龍直皺眉,好一會方道:「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

  秦快心知他的回答將關係著三人的安危,依然道:「就是這意思了。」

  「老夫的命令向來沒有人敢違抗。」

  「說不得只好破一次例。」

  「例不容破,否則老夫顏面何存?」

  「在下已說得甚明白,閣主自己斟酌罷!」

  「只要你願意,那些顧慮全是多餘的。」

  秦快只有苦笑,他的表情告訴人,說什麼也不會答應,樓文龍冷下臉,道:「你可斟酌明白你搖頭的後果?姓劉的和姓駱的性命全捏在你手裡,你最好想清楚。」

  「這種收兒子的方法,未免太傷感情了。」

  「碰到你這種不識抬舉的人,老夫不得不弄點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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