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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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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家在此地是生根的富戶?」 「就因為如此,大家才覺得驚異。」 「驚異小生人不怎麼樣,運氣倒好?」 「怎麼會?公子一表人才……」 「好了,別胡吹了,你是中意那一百兩吧?」 店夥計搓著手,熱切的道:「公子可憐小的自小貧賤,可不可以在此停留一會,給小的去報信的機會?」 「你夠聰明的話,就應該愉儉跑去通風報信,來個措手不及,小生想逃亦不成矣。」 「小的也這麼想過,又恐公子臨時有事跑了,豈不便宜那些見錢眼開的小人?」 難道他就不「見錢眼開」? 秦快也不同他咬文嚼字,懶懶的道:「酒菜先上來,然後去賺那一百兩吧!」 敢情他是動了好奇心,喜得店夥計忙不迭的張羅。 只吃了幾杯酒,方才那名店夥計就帶著幾個人急奔而來,那種倉惶行徑,唯恐秦快跑了似的,秦快更加不知所以。 走前頭的一看就是個總管模樣,見了秦快就是一揖:「鄙人姓薛,忝為包府總管,家主人尋找公子已多日,能否請公子移駕?」 秦快起身還禮,沉吟道:「小生自問不識得富貴中人,薛總管可否說得清楚點?」 薛總管一臉的敬畏,道:「公子可還記得曾在一間小廟中救下一位姑娘?」 秦快恍然大悟,失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她就是你家小姐?還好麼?」 「大小姐托庇安好,只是心中感懷公子救命之恩,遂繪公子肖像尋訪,給予報答。」 「包姑娘太客氣了,小生是于毫無危險情形下救人,談不上救命之恩,至於報答,小生不敢領取……」 「公子恁謙了,家翁向來有恩報恩,絕不肯虧欠於人,請公子不要為難小的。」 秦快大感為難,他向來最不耐煩有錢人的繁文耨節及多禮,當然是不去為上,但不去又似乎有點不近人情,不禁躊躇起來。 身為總管心眼何等靈活,薛總管又道:「公子,敝府就在這附近,公子走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倘若公子有要事要辦,家翁也絕不敢多留,略盡地主誼安了心,小的也好交差。」 秦快心更活絡了,他的心並非鐵鑄的,薛總管又道:「不僅家翁竭誠歡迎公子,小姐更感懷公子仗義之德。」 秦快心腔倏地收緊,他自己已是一身情債,說什麼也不敢再招惹女子,遂長揖道:「微爾小事,不勞包先生小姐掛齒,小生就此告辭。」 說著摸出一塊碎銀,飯也不吃,放下銀子就走,薛總管等人想攔阻又如何辦得到。 秦快不敢施展輕功驚世駭俗,好容易甩掉來人,心想飯莊客棧都有人想靠他發注橫財,索性在小食攤胡亂吃一頓了事。 出了「六安」,「龍鳳閣」便近在眉睫了。 秦快忽然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這是武人自幼受到極嚴格訓練,有危險臨身時所產生的一種直覺反應,修為愈深,就算人走路的腳步聲,也會令他產生不同的反應——來人是普通人抑是江湖人?無惡意抑是尋仇來的? 當然,並非只有江湖人才有直覺感應,幾乎人人都有,譬如突然覺得心神不寧,可能就是某個親人出了意外,只是一般人的直覺沒有完全被激發出來,也缺乏江湖歷練,不似武人能馬上感覺到,甚至做出正確的判斷。 而秦快此刻之所以覺得心神難安,是感到好像有某個人在暗處打量他,眼珠子正骨碌碌盯著他瞧,秦快放眼環視四周,又察不出所以然,只好橫心不理。 豈知走不數尺,這種感覺愈來愈盛,簡直那人就已在他左右,秦快再次回目四顧,卻見有位小廝打扮模樣的童子走來,手中拿著一封信,將它交給秦快接過就走,秦快正納悶半天,忙呼聲喚住,道:「小兄弟此舉何意?」 那名童子看來十分魯鈍,怔了半響,楞楞的道:「你叫我麼?我叫阿呆,不是叫小兄弟,你剛才說什麼我不懂,再說清楚點。」 秦快也看出這孩子腦子愚魯,說話不可咬文嚼字,道:「這封信是誰要你送來的?」 「一位少爺……:」童子忙又掩住口,道:「他叫我不能告訴你,否則就要把銀子收回去。」 秦快今天所遇真是古怪透了,想了想,又道:「剛才你在那裡?」 「躲在人家門後偷看你……」童子一時說溜了嘴,掩口已是不及,忙叫道:「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說,你這人好壞,騙我說出來,不,不,我都沒說,錢不還給你,我要回家了。」 邊說邊跑,秦快知道問也沒用,故未留難,端詳手中書信,只覺異香撲鼻,淡淡的香味聞了十分受用,忖道:「聽那名童子描述是位少爺,俺有這種娘娘腔的朋友麼?定是常在胭脂國廝混才得書信也帶著香氣,不知是那位豪門公子尋俺開心?」 抽出素箋,只覺香味愈重,秦快不禁揉揉鼻子,念道:「小心近身女子!」 就這六個字,秦快玩味咀嚼數次,想不出索性擱一邊,端詳素箋上字跡粗豪,好像小孩塗鴨,只六字就寫滿一張紙,顯然怕秦快認出字跡。 「不會是小嬙那妮子在跟俺玩捉迷藏吧?」 秦快喃喃自語,轉念一想又不對,丁嬙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寫字,何用擔心他認出字跡? 收好素箋,秦快三不管的愈走愈快,如今他心中容不下別人,只有劉通包的處境令他憂心,多走近「龍鳳閣」一步,愈加舉棋不定,萬一劉通包非樓文龍派人所劫,他該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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