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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丁嬙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他們話中含意,臉一紅,也不好意思再哭了。

  秦快打量著丁嬙,感歎道:「七年了,七年的變化多大啊,滄海桑田,白雲蒼狗……」頓了頓,微微笑道:「小小姑娘搖身一變成了大閨女,你長大了,小嬙。」

  一聲「小嬙」叫得丁嬙又熱淚盈眶,道:「你也變了,變得好冷淡、好陌生。」

  「原因出於你不應打著名號要找秦快,人家如何想,在下無所謂,對你卻不好。」

  「我只想早點找著你,在『洗滌山莊』及你老家得不到你的下落,只有這麼做了。」

  搖搖頭,秦快以兄長的口吻道:「倘使在下有心躲藏,你這麼明目張膽尋人,一輩子都見不著在下。」

  哼了哼,丁嬙又回復刁鑽道:「早算准你不敢躲一輩子,你敢言而無信?」

  「那事在下已請教多次,請說吧!」

  「我問的,你就不說。」

  「這其中大有區別。」秦快道:「你不說,吃虧在即,在下閉口卻無所謂。」

  「你真這麼無情?」

  秦快一點火氣也沒有,慢條斯理道:「這無關情不情的問題,只是,真的沒什麼值得言談。」

  「我執意要聽呢?」

  「在下已退隱江湖,這答案夠明白吧!」

  「為什麼呢?」

  「厭倦了,只想好好休息,一幌就六年了。」

  「為什麼?」

  「厭倦是心理因素,在下也不甚了了。」

  「江湖傳言『洗滌山莊』同你的事,是真是假?」

  「你問的是那一件?」

  「寶藏真是你發掘的?」

  「不假,物歸原主也是真的。」

  丁嬙由於職業關係,對這種事特別敏感,忙道:「你如何發現的。」

  「小獸欄有十二根鋼柱是空心,且連成很奇妙的圖案,扭曲著蜿蜒直上,宛如星宇連疊,意思就是『樓』字,恰與圓環所刻『樓』相符合,第七根空柱是總樞扭,中間有一處浮凸極精細的花紋,有的已被鐵銹塞住,弄乾淨後,只剩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將圓環圈進去?」

  「小獸柵鋼柱不規則,無法套進去。」

  點點頭,秦快喝口茶,又道:「這得說到『乾坤玉珮』了,在下仔細觀看玉珮與黑珍珠的嵌法,發現其中並無線固定,而是兩者所雕的花紋一正一反,合在一起就緊緊相連,問題是當初如何能順利嵌合在一起?

  在下在暗處以燭火仔細看它的紋路,發現玉珮是二片並成一片,只是上頭浮雕的花紋太細巧,實在難以看出,若非在下以燭火一絲絲看,的確看不出來。」

  「一片合併一起,不會松掉麼?」

  「不會,玉珮有厚度,接合處再分別雕以一正一反花紋,合在一起時也是緊扣,也就是說,『乾坤玉珮』乃雙嵌,真難為當初那位匠人的巧手妙心。」

  「秦大哥也不差嘛!」

  「好甜的小嘴!」

  丁嬙笑靨如花,道:「冰雪終於也溶化了,難得你也會說笑。」

  「那是要看對象施為!好了,你尚有何問題?」

  「圓環之事呢?下文呢?」

  「在下不是點明了?你女神偷會猜不出?」

  「你的意思是圓環也是二片半月並成一枚圓月?」

  秦快點頭,續道:「當在下將二片半圓合扣在第七根空心花紋上,嘿,絲絲人扣,不差分毫,奇妙的事也接著發生了,圓環與鋼柱宛如相克又相吸,都想掙脫對方,一相合扣就急劇震動起來,當時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在下想扳掉圓環,無奈兩者死扣分不開,駱兄來相助也無能為力,只有睜眼看著變化,大約過了一柱香,傳來『嗶嗶剝剝』聲響,緊接著一聲急促的爆炸聲,圓環及鋼柱花紋處一同粉碎,藏在裡頭明珠、鋼鑽散落一地,財寶終於顯現,在下趁他激奮之際悄悄溜走,日後他們如何運用那筆財富,在下就不甚了了。」

  丁嬙直聽得睜大眼睛,捉住漏洞就問:「既知財寶藏於小獸柵,何不乾脆將它扼斷?」

  喝口茶,秦快舔舔乾燥的嘴唇,道:「別人這般問尚情有可原,以你的職業天性問來,不免令人覺得愚昧。」

  丁嬙是一時聽得入迷,此時秦快提醒,立即領悟道:「我明白了,空柱內除卻珠寶,尚有厲害機關,若非用圓環開啟,將得不到東西?」

  秦快輕「嗯」一聲,道:「珠玉會流動,藏於小獸柵難免給人發現,空隙處填滿硝磺火藥等易爆之物,數量之多令人咋舌,強硬扭斷發生摩擦即產生引爆,玉石俱毀,在場人也會受到波及。」

  「若以寶劍削斷呢?」

  「一來寶劍難求,二來設機關之人早考慮此點,寶劍雖說可削金斷玉,卻切不斷鑽,空柱內,外層是粒米大的鋼鑽,中間包裹的才是價值不菲的夜明珠,而且鑽間撒滿硝磺火藥,即使你有意只削斷空柱外殼,卻難免會觸燃引線,須知金石相磨會激起火花,裡藏燃線均是氣息相通,一處引爆,十二根鋼柱會同時爆開,至時玉石俱毀,空忙一場。」

  「圓環的爆炸又是怎麼回事?」

  「這事在下也想不透,只因圓環炸成粉碎,實在看不出所以然,其實,造機關的大匠均有一顆易於常人的腦子,設計出的東西,在下庸夫俗子委實猜不透,比如內藏的火藥,十分細小,威力卻無比強烈,一點小火星足以立即引爆,這又豈是尋常火藥師可比?這又是一名蓋世奇才了。」

  丁嬙聽得悠然神往,喃喃道:「就不知那位大匠是誰了?」

  秦快不答,換個話題道:「在下說畢,由你說了。」

  丁嬙知道他要地說出要他辦的事,遂道:「如果我要你重出江湖呢?」

  倒吸了一口涼氣,秦快道:「在下答應為你辦件事,而你說的卻是在下本身的事,這與約定不符。」

  丁嬙神情倔強,道:「當時並未約定只可以辦我的事,如今我將這件要求施於你身上,不成麼?」

  「在下是說『為你』辦事,你非指在下也。」

  「你強辭奪理,你重出江湖就是為我效勞了。」

  「哦?」

  秦快疑惑的望著丁嬙,丁嬙紅了臉,刁蠻道:「反正我要你做的事,就是重出江湖。」

  「江湖人多如毛髮,有無在下,影響不了大局,你的要求太無理了。」

  「哼,你想耍賴?」

  「在下厭倦江湖生涯而隱居,這是私事,你強硬干涉,既荒唐又莫名其妙!」

  丁嬙見秦快神色不悅,道:「你真的打算就此糊裡糊塗過一生?令尊、令伯不會失望?他們的苦心將付諸東流?」

  秦快絲毫不為所動,平靜的道:「你看見他們二位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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