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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楊玉鳳氣得抖著身子,道:「你……你給我住口,滿口髒話,半點不顧身份,你道我是以美色來吸引駱志寒?你也是一隻蠢豬,駱志寒當我仙女似的,碰也不敢碰我一下,他欣賞我的智慧、我的妙語如珠,也因我不畏野獸,他視我為知己,他根本瞧不起只具美色卻沒半點腦子的木頭美人,這就是我成功的地方,因為我非常瞭解他,他不為我所用亦不成了。」

  群雄一聽,心中嘆服,不得不承認她確是一位女梟雄,難得的人才,只可惜投錯了胎。

  秦生及秦勞倒不感驚訝,只道:「我心中一直有個謎,你如何殺得了全莊百多人口?」

  楊玉鳳咯咯怪笑,背轉身子又隨即轉回,面目卻變了,秦快一看,脫口就道:「樓文鳳?」

  是的,如今她這副平凡的長相,正是「龍鳳閣」的女當家樓文鳳,連聲音也變得如妓院中的老鴇尖銳刺耳,道:「孫九指的易容術也是一絕,連樓文龍那只豬也被老娘瞞了十幾年,一身武功也被老娘盡刮迨盡,老娘再安排個女人在他身邊,他的一舉一動就全在我控制之下了,呵呵……」

  聽了她的笑聲,眾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秦生、秦勞齊歎一聲,秦生苦笑道:「裡應外合,再加上你的蠶食,難怪『洗滌山莊』不保,天人之力也難以挽回劫運。」

  楊玉鳳十分自得的補充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瞧不起女人,我就證明給你看,告訴你們這些蠢豬吧,當年我藉火遁脫離秦家,第一步就找上『醫絕』孫九指,令我原本美貌的臉龐更加十全十美,又制了二張人皮面具,全是真正的人皮,一張就是樓文鳳的模樣,另一副就是我的真面目,殺了孫九指後,我視機等待樓文鳳落單,以孫九指特配的迷藥迷倒她,將她擄至我隱藏的地方,讓她服下『失心丹』,說出『龍鳳閣』的一切,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模仿,然後以她的模樣當『龍鳳閣』的女當家,起初尚擔心露破綻,暫時不殺樓文鳳,半年後熟悉了一切,我就毀屍滅跡了。

  在這半年中,我不時藉言詞挑起樓文龍的野心,再加上我派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在枕邊加把勁,樓文龍終於動心了。

  我故意戴起我真面目的人皮面具讓樓文龍看,他愈看愈覺得事可成,於是我奉命臥底『洗滌山莊』,當然,這一切均無人知曉,極為巧妙地我混進了山莊,駱志寒那呆子果然被我迷惑了,而且我對野獸的認知不比他差,他更是視我為左右手,就這樣我一點點蠶食他的財產,又不時在飯食中滲下慢性毒藥,莊中七大高手及左右護衛也無法倖免。

  之後二年,我收買了不少心腹,在舉事的那一晚,莊中上至莊主,下至僕役,全被我下了毒,樓文龍只帶了十名殺手進來砍西瓜,一些沒中毒的,及中毒較輕的,雖然多費了不少功夫,但結果總算差強人意,只給逃了莊主夫人及八歲的少莊主,不知是那個混蛋在暗中相助?」

  楊玉鳳得意的敘述自己一連串計畫,眾人聽了卻有種嘔吐的感覺,如此處心積慮的女人,是否為一大禍害?

  秦勞和秦生死盯著她,秦勞冷道:「你說的混蛋就是老子哥倆,只可惜當時知道得太晚,只救出駱夫人及駱喬鷹,匆忙中沒注意到樓文龍,否則『龍鳳閣』及你早已化為灰燼。」

  楊玉鳳揚起彎月層,道:「你們如何知道我的計畫?」

  冷漠的笑了笑,秦勞道:「偶聞江湖人描述『金鳳凰』的容顏,覺得與你很相似,不知你在玩什麼花樣,遂偕老夥計過來看看,卻看到一副修羅場,在不知原由及莊主亡故之下,只有搶救少莊主,尋問一名尚有知覺的僕役,得知莊主夫人住處,先救走他們,那時你們已殺得差不多了,連你收買的心腹想必也被你滅口了,那十名幫手,自然也活不了多久是不是?」

  楊玉鳳笑得花枝亂顫,道:「不錯,不愧是殺手,深知保密之道,只有滅口。」

  秦生厭惡的望著她,道:「你雙手染的血腥,直追老子哥倆。」

  楊玉鳳僵默了片刻,這時喬鷹,不,駱喬鷹已跪在秦生、秦勞面前,小貢子及小豹子也跟著下跪,駱喬鷹磕頭,恭敬的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秦生、秦勞忙閃開身子,不受跪禮,扶起三人,秦生莊嚴的道:「當時老子是積於義憤才扶你們一把,並不指望你報答,所以一直蒙面,何況你所練的武學,均是駱府嫡傳的武功,由駱夫人帶出莊的秘笈,咱們算不上師徒。」

  駱喬鷹哽咽道:「一個八歲的小孩如何看得懂秘笈?若非二位老人家不時親臨指點,視我如徒,如何有今天的成就?若非二位老人家照料,雖然有點財產,孤兒寡母定遭強徒欺淩,難以維生,此恩此德,駱喬鷹永不敢忘。」

  「罷了,罷了!」秦勞感歎道:「當年我遠遠一瞥『金鳳凰』,心底就有些眉目,苦於她事後又化裝樓文鳳,令我撲朔迷離,否則……,算了,追根究底,也可說因我而起,就當作姓秦的對你們的補償吧!」

  「不!」駱喬鷹冷靜的道:「此事不怪二位老人家,毒鳳凰是是罪魁禍首,駱家人自會拿她抵罪,再聲討『鳳閣』,重建我『洗滌山莊』昔年威名。」

  放肆的狂笑,楊玉鳳道:「就憑你們姓駱的三個小毛頭?」

  一直靜默的酒鬼突然站出來,吼道:「還有老子,昔年因視出你的陰謀而被趕出莊的白輔。」

  楊玉鳳有趣的望著酒鬼,不層道:「白輔,老娘饒了你一次,可不會饒你第二次,秤秤自己的斤兩再誇口充英雄吧!」

  酒鬼大吼一聲,道:「生也罷,死也罷,總比憋一肚子氣活下去好。」

  「大路財神」陸啟明亦站出來,道:「還有我不知夠不夠量?我爹陸以和,你該有點記憶吧!」

  「左護法?」楊玉鳳怔了怔,哼聲道:「那又如何?想報殺父之仇,恐還不夠份量。」

  張小禿和王大禿各摸著禿頂,嘻嘻哈哈道:「小陸韜光隱晦這許多年,為的就是想尋出仇人,如今有了仇人,老子豈能做壁上觀?」

  楊玉鳳不屑的撇撇嘴,道:「你們可齊心得緊,還有沒有?」

  她問得漫不在意,駱喬鷹卻正經道:「這些年我走訪各地,為的是想找回駱府家臣的後人,他們大都已練就一身好本事,準備為親人復仇,這半年我已招他們回來,故居在附近百里內,方才我巳發出訊號,不一會就到了,你可以試試,不用毒藥,是否能像往日一樣威風,切西瓜似的砍掉我們的頭?」

  說著又向秦生、秦勞長揖為禮,恭敬道:「不知弟子這麼做,會不會令二位老人家為難?」

  秦勞望了楊玉鳳一眼,歎道:「秦家主婦已在那場大火中死去,而今面前這女人,俺實在認不出她到底是誰?」

  秦生沒什麼好說,只喃喃道:「唉,只苦了孩子。」

  秦快聽著東一句西一句敘述當年的事,心中百味交陳,眼前這位生母,他沒有感到親情的溫柔,只感受到一股股的寒意直透心底,竟有說不出的厭惡,自語道:「她真的是娘?她真的是娘?……」

  楊玉鳳眼見情勢對她頗不利,叱道:「孩子,這許多人要欺負你娘,你發什麼怔,不過來幫娘退敵,想落個不孝臭名?」

  秦快怔住,秦勞向楊玉鳳斥道:「住口,賤人,當你拋棄孩子獨自離去,就是你放棄當孩子娘的權利,二十年來,你可曾想過要回來探望他?你給孩子的創傷已太多,最好不要再為難他。」

  楊玉鳳氣白了臉,怒道:「天下居然有勸兒子不認娘的老子?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想讓他平步青雲當上莊主,忍點苦算什麼?我之所以迫他尋找圓環之秘,也是在試探他的智慧,磨練他的經驗,再則由自己摘來的果實較甜美,所以我命他去找當年我藏起來的珍寶,用那些珍寶足以重建山莊,而今他找著了,可以著手進行計畫,自此富貴榮華,光耀門楣,你說,我做娘的那點不好?那點不為他著想?」

  秦快將手中的小柵欄丟到駱喬鷹腳下,道:「它來自何處,將重歸何處,駱兄善用之。」

  楊玉鳳料不及此,叫道:「呆子,天下寶物有德者居之,姓駱的無德,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你取之無愧。」

  搖搖頭,秦快平淡的道:「姓秦的不喜愛受拘束,當不來莊主。」整了整面容,又嚴肅的道:「就算想當江湖霸王,也有自己的方法及手段,不需要靠女人或拿別人做犧牲當墊腳石。」

  楊玉鳳不料秦快突然變得如此冷靜,心中疑惑,卻不及細思,叫道:「我是你母親呀!」

  秦快居然搖搖頭,道:「你或許是在下父親的妻子,但絕不會是在下母親。」

  秦快果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席話說得在場諸豪口呆目瞪,心想他方才尚哀傷自己有這樣一個母親,怎地突然間就認定她絕不是生母,形色間輕鬆了不少?

  秦勞更迷糊,瞪眼道:「喂,小子,你老子生平只娶一個老婆,你不是她生的,又是從那兒進出來的?」

  秦快皺皺眉,頗不悅道:「阿爹自己心裡明白,狸貓換太子的故事聽說過沒有?你這個假皇帝可真糊塗得緊。」

  秦勞全身一震,顫聲道:

  「難道……難道是……她……」

  秦快拉著秦勞、秦生,陡地朝「萬壽園」掠去,遠遠留下話來:「這裡的是非,就由你們自己去解決吧,駱兄好好保管小柵欄,在下會回來解開它。」

  來的突然,去得也突然,秦快莫名其妙的舉止令他們呆怔當場。

  話說秦快一手拉著秦生、秦勞,來到「萬壽園」一處小亭,開口就追問秦勞:「老爹,你是否真心愛著楊潔阿姨?」

  秦勞被問住了二艮久才呐呐道:「你……你問這作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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