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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秦快走在前頭沒有見到她的表情,但也可以猜到她有點擔心,於是道:「答對了,不公平的賭,沒有幾個傻瓜願意上鉤。」

  「你又沒吃什麼虧。」語氣已經有點軟。

  「賭博不占點便宜,誰願賭?」

  「哼,這麼吧,我贏的話就照先前說的,你贏的條件,你自己說好了。」

  「在下僥倖,咱們就照原先那樣趕路,你不許喊累喊痛。」

  「這怎能怪我,馬兒高大,踏不到馬蹬,根本無法騎。」

  「在下自然會替你換副適足的馬蹬。」

  「就這麼說定。」

  丁嬙在街上亂瞄,找來一名趕車的馬夫,要他鑒定兩匹馬的性別。

  車夫看了一會,中肯的道:「兩匹馬都是公的。」

  秦快「嗤」的笑了,丁嬙苦著臉叫道:「不是你看錯了,就是馬有問題,一定有斷袖之癖。」

  秦快哈哈一笑,拿些錢打發馬車夫一笑望丁嬙道:「輸要輸得有風度,上路吧!」

  「你答應換馬蹬的。」

  「總須找到鐵鋪才成啊!」

  丁嬙又拉個路人問鐵鋪店,人家看她長得漂亮,又問得客氣,介紹到江阿打的鐵鋪店,拍胸保證第一流的。

  江阿打的鐵鋪不小,人長得跟一般鐵匠沒啥兩樣,話卻不少,有一搭沒一搭閒扯,幾乎問遍客人祖宗八代,秦快對付這種人有兩種方法,一是不理不睬,二是亂蓋,剛才賭贏心情好,亂蓋一通,不料江阿打卻道:「不對吧,公子,你姓秦不姓江。」

  秦快和丁嬙齊震住,江阿打又道:「昨晚圓月妹妹回來哭訴你鐵石心腸,不知情趣,她可恨死你了。」

  秦快利時心情大壞,氣道:「敢情你也是『冷姑』的走狗,又有信麼?」

  「沒有,主母決定暫時不管你的事。」

  「她本來就沒有這個資格。」秦快強硬的道。

  江阿打微笑很神秘,改造丁嬙坐騎的馬蹬。

  秦快同丁嬙上館子吃飯,丁嬙聲音古怪的道:「圓月妹妹是誰?」

  「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的侍女。」

  丁嬙見他臉色不好,不敢再問,二人草草飽餐,回到鐵鋪,江阿打已經把馬蹬改短,丁嬙坐上去剛好,秦快教她騎馬訣竅,付了銀子,雙馬並馳而去。

  秦快一路冷著臉策馬馳過杭州西湖,馬不停蹄往鄰鎮蕭山飛馳,與他並騎的丁嬙真是苦死了,偏偏有言在先,賭輸了不許抱怨喊累,雖然沒有昨天那麼慘,幾個時辰不休息的騎馬,有經驗的人就知道那實在很要命,一雙眼睛不時怒視秦快。

  秦快木頭人似的,感覺不到丁嬙的苦處。

  入黑方進蕭山鎮,行道兩旁擺滿了許多攤子,販賣物品小吃者、雜耍者、算命者、賣大力丸及狗皮膏藥者,應有盡有,過往人潮絡繹不絕,當然也混了不少江湖好漢,道上朋友。

  秦快不得不下馬拉著韁繩緩慢移步,丁嬙有氣無力的跟在後頭,秦快回頭道:「餓不餓?」

  丁嬙疲倦得有氣無力,道:「你總算開口了,從早上吃了一點到現在都沒吃,你還問我餓不餓?」

  秦快歉咎的一笑,道:「在下想得太多,不知不覺忘了時間,你怎麼不提醒?」

  丁嬙翻翻白眼,怨道:「你贏的條件是不許我出口喊累抱怨,我只好忍了。」

  秦快歉意更深,道:「吃飯睡覺乃是人生大事,不包括在條件裡。」

  「你不早說。」丁嬙抱怨一句,敲詐道:「你要好好補償我,請我上最好的酒樓。」

  蕭山鎮最大的酒樓就叫「蕭山館」,秦快任由丁嬙胡亂點一桌七八人也吃不完的菜肴,自己叫了一壺竹葉青獨飲,丁嬙揉揉鼻子,道:「空胃喝酒最容易醉,難道秦大哥失戀了,非借酒澆愁不可?」

  秦快放下酒杯,望一眼好菜,笑道:「喊餓的是你,光看是不會飽的。」

  丁嬙卻愁眉苦臉道:「餓得太厲害,反而不餓了。」

  秦快招呼小二設法弄一杯甜酒,不久,小二端來小半碗紅紅的葡萄酒,秦快以指尖嘗嘗,然後端給丁嬙,道:「甜酒開胃,喝了它就有胃口了。」

  丁嬙喝得眉開眼笑,道:「真好喝,還有沒有?」

  「沒有,吃飯。」

  「那你的酒給我喝喝看。」

  「小孩子不許喝酒。」

  「你少來,不過多人家七八歲就以老賣老,充起大人,羞也不羞?」

  「多你一歲也是大,最好聽話點。」

  「剛才不是也喝了。」

  「有種葡萄酒是甜的,通常不賣的,留著冬天自家小孩喝了禦寒或開胃,而大人喝的酒,對小孩子則太烈了。」

  「那你再向他們買一杯給我喝嘛!」

  「甜酒喝多容易醉,何況你一點酒量也沒有。」

  丁嬙一扭頭,負氣道:「狗眼看人低!」

  秦快對她總是有點歉答,低聲道:「好啦,等你吃飽了,給你喝半杯就是。」

  「半杯?」

  「別嫌少,酒並不好喝。」

  「我看你喝了一杯又一杯,很愜意嘛!」

  秦快挾塊肉到丁嬙碗裡,道:「別再問了,吃完就睡覺,睡飽繼續上路。」

  丁嬙狐疑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

  這麼多天的相處,她已相當瞭解秦快的脾氣,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少開口為妙,雖然他對她極為容忍。

  秦快低著頭沉思,久久不舉箸,丁嬙推他一把,喚道:「秦大哥,你睡著了麼?」

  抬頭不耐煩的看了丁嬙一眼,秦快甩甩頭,三兩口扒完飯,告罪一聲,自先回房休息。

  丁嬙氣死了,搶過他的酒壺和杯子,大力的倒酒,不多不少,剛好半杯,丁嬙又是氣結,一口氣喝下,嗆得直打咳,辛辣得直用手在口邊揚氣,猛灌幾口湯,才舒服點。

  想想又不服氣,丁嬙氣鼓鼓的叫道:「小二,再拿壺酒來!」

  夥計來是來了,卻是空手的,呵腰道:「方才那位公子囑咐小的,不許再讓少爺叫酒喝。」

  丁嬙一拍桌子,叫道:「豈有此理,看起來他有錢,還是我有錢?」

  夥計打量丁嬙絲綢的衣裳,陪笑道:「少爺太小了,還是聽兄長的話,不要不學好。」

  丁嬙揮手打發夥計,暗忖道:「他喝酒是理所當然,我喝酒是不學好,真是豈有此理,我就不信只有這裡有酒喝。」

  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看了夥計一眼,招來他吩咐酒菜不要收,匆匆出去,不一會居然抱只酒罈回來,也不用杯,直接以壇就口,咕嚕咕嚕喝得打了嗝。

  夥計看傻了眼,慌忙跑進後院,不一會引了秦快出現,秦快火氣甚大,道:「不是吩咐你不要讓小孩喝酒。」

  夥計拿了秦快銀子,怕他索回,慌忙道:「小的不肯給他喝,他就自己跑出去買。」

  那邊丁嬙瞧也不瞧秦快,叫道:「小二,菜冷了,通通倒掉,再換四樣小菜上來。」

  夥計望著秦快,秦快道:「照他的話去做。」

  二名夥計忙上前照辦,秦快坐回方才位子上,道:「好喝麼?」

  「馬馬虎虎。」

  「那在下就放心了,喝夠了就自己回房睡覺,失陪了。」

  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原來秦快嗅不出丁嬙身上有酒味,料想地喝的定是白開水無疑,至於她從那兒弄來一壺白開水,他懶得費神去猜了。

  丁嬙氣得摔掉酒壺,苦思法子想整秦快,首先夥計送上來的四盤小菜,攪得亂七八糟,再叫夥計倒掉,又點了二三十樣大菜及點心,有心讓秦快大大破費一番,一來酒樓收費高昂,二來她身上沒多少銀子,秦快非付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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