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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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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快抬眼望見橫區怔了怔,再見到左右兩聯,忍不住捧腹大笑,笑聲足以傳揚十裡。 原來右聯寫著「山珍海味佛祖心動」,左聯為「阿彌陀佛再來一塊」。 秦快想都不必想,這個破窩鐵定是陸啟明、王大禿、張小禿這三個企圖吃他白食的怪人、大混混,那二個老禿頭自比佛租,所謂出家人「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就是這般自我安慰。 不加掩飾的笑聲驚擾了裡面的主人,聽得張小禿怨道:「死大禿,沒事寫什麼對聯,給闖來的混蛋好生取笑,連老子的面子也被你丟光了。」 王大禿粗著聲音怒叫道:「惡人先告狀?是老子寫的沒錯,主意可是你出的。」 張小禿哼哼數下,粗啞的聲音道:「老子是隨口說說自我消遣,你何必這麼雞婆?」 「老子雞婆?」王大禿氣吼如山:「要不是你死小禿沒事找來兩張紅紙,又撿了一隻破毛筆,在以前的書房搜出一塊硯臺,老子會發神經去寫它?」 「那可不一定!」張小禿嘿嘿冷笑道:「你跟小陸都有點毛病,就怕人家不知道你們會拿毛筆掃地?一個把『如意山莊』改成『如洗山莊』,說什麼正合一貧如洗之意,另一個死大禿更愛出風頭,足足掃出十六個字,真他媽的風騷,噁心死了。」 「你……氣死老子……死小禿,別跑……」 「你追得到麼?看,看,看,惱羞成怒的嘴臉最難看。」 「死小禿,你死後會下拔舌地獄,看老子救不救你?」 「笑話,老子張小禿向來實話實說,童叟無欺,這輩子尚未說過謊咧!」 「光是這句話,就足以讓你下拔舌地獄。」 最後這句話是秦快說的,張小禿跳出圍牆見是秦快,不由一怔,這時王大禿也追出來,一把捉出張小禿,狠狠槌了幾拳,張小禿吃痛驚醒,立即回敬,刹時二人打在一塊,一點也不像高手過招,倒有些像小孩子潑皮般打鬧。 秦快碰上這二個老不尊,只有搖頭苦笑,推開大門走進去,內裡格局跟一般大戶人家沒啥兩樣,假山流水、曲亭拱橋,就是這麼回事,只不過流水早已乾涸,到處一片殘破,透著一股黴味,走進廳堂,雲母石椅留下的痕跡依稀可見,石椅大概被不肖之徒後代拿去典當,整個大廳空洞洞。 這時,二個老禿子也走進來,王大禿首先道:「小子,你大概在想這座莊院原本屬於誰?」 秦快頷首,張小禿吆喝道:「說出來你可別小看他,這屋子的主人就是小陸的。」 「小陸?」秦快恍然道:「陸啟明陸兄?他人呢?」 張小禿聽他語氣沒有絲毫驚訝,不禁怏怏,王大禿遂道:「今天輪到他出去找錢買東西,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將有一頓美味可享受。」 張小禿將王大禿拉過一旁,低聲道:「死大禿,你沒問題吧?居然想留下這小子。」 「怎麼?」 張小禿恨不得給他一巴掌,貼緊他耳邊怒叱道:「你忘了上次咱們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大事?」 王大禿搔搔耳根子,呐呐道:「何必死心眼呢?你不是一直嚷嚷要結交高明的朋友,眼前不就是一個?」 張小禿精打細算好一會,才道:「好吧,不過,那小子必須也有找錢的本領,否則換他出去找錢,咱們豈不餓肚子?」 一切秦快聽在耳裡,更感覺這三人的怪異,遂道:「在下只是遊山玩水經過這裡,並沒有打算留下。」 王大禿、張小禿面面相覷,這時傳來喝聲:「兩個老禿子在麼?」 張小禿突然摸摸腰際,細叫道:「那瘟生找上門了,該怎麼辦?大禿。」 王大禿也摸摸腰際,豁出去道:「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千古不變的作戰定律,走吧!」 二個禿子昂頭闊步出了大門,見是一名廿五六的武人,張小禿大刺刺道:「劉瘟生,是你請老子哥倆移步的麼?」 被喚「劉瘟生」的真名劉文生,出道江湖甚早,頗有名氣,一手暗器尤是出神入化,外號「飛花」,有點娘娘腔,王大禿和張小禿很是瞧不起,將他名字改為劉瘟生。 「飛花」劉文生冷煞著面孔,冷道:「兩個老禿子乘人不備,奪人財寶,無恥之極,看在武林同脈份上,將東西如數吐出,就放你們一馬。」 張小禿撞撞王大禿手肘,戲謔道:「聽見沒?人家年紀比哥倆輕,口氣之大癩蛤蟆打哈欠也不過如此,將咱哥倆痛叱體無完膚,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最後再放咱們一馬,嗯,這是什麼玩意兒?哈……」 二人仰天大笑,那種目中無人,充滿鄙夷的神色,真使對方氣炸了肺,劉文生咬牙道:「你們兩隻豬玀搶劫少爺的珠寶,無恥下流至極,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張小禿撫摸圓凸的肚皮,嘻皮笑臉道:「劉瘟生哪,老子是看你整天泡在女人堆裡,不忠正務,大把祖產如流水價花費,恐有一天兩袖清風,給窯院姑娘一個屁股踢將出來,至時你『飛花』成了『落花』,一張臉朝那兒擺?所以暫時幫你保管,只收十成保護費。」 「飛花」劉文生咬牙切齒道:「十成不等於全部?你們直比強盜還狠。」 王大禿負手,幌頭吟哦道:「有道無毒不丈夫,老子哥倆所取珠寶,對你來說,不啻九牛一毛,何苦相逼?」 「飛花」劉文生撤出一柄鑲滿寶石的長劍,冷道:「如今多說無用,少爺只好給你們點苦頭吃。」 王大禿和張小禿沒去注意他的話,兩隻賊眼全盯在劍柄劍鞘,王大禿拐彎抹角道:「文謅謅的公子畢竟與咱粗人不同,兵器也很斯文。」 張小禿打明著道:「尤其兵刃上所鑲的寶石更是讓人雙眼一亮。」 「飛花」劉文生按捺住怒火,道:「一個上?還是兩個夾包?」 臨敵之時,二個禿子也不敢將雙眼亂放,整肅笑容,王大禿話重心長道:「老子哥倆自出道即成雙成對,一個敵人也是二個人,一百個敵人也是兩個人,你小子最好回去找個幫手再來。」 「飛花」劉文生陰惻惻一笑,道:「今天除非奪回珠寶,我劉文生絕不離開一步。」 「有志氣,好男兒!」 冷眼旁觀的秦快不禁大喝道,走近劉文生,大聲道:「似劉兄這種擇善固執的人,在下向來最欣賞,但是,劉兄別忘了,父母養育不易,豈能輕易送命?在下請願助劉兄共抗頑敵,事成在下只抽三成,劉兄意下如何?」 二個禿子愈聽愈不是味道,王大禿吼道:「小子,你到底是那一邊的?」 秦快回首,微微一笑,道:「在下獨來獨往,那邊也不是。」 張小禿瞪王大禿一眼,似乎怨他識人不淑,怒道:「臭小子你恩將仇報,老子還打算拉你入夥哩!」 秦快眼睛半開半閉朝他們打量一會,才道:「強盜這詞兒可不大光彩,在下只好敬謝不敏,又蒙适才二位老兄指點,學了一招『遇上便宜就占』,現學現賣,才斗膽挺身搶你們生意。」 二禿互望一眼,王大禿戲謔道:「你懂不懂得生意經?小子,你站在一旁做沒事人,等咱哥倆打發這瘟生,多少分你點紅,如今你小子插足其間,輸贏未論,力氣就不知會白耗多少?你打點打點吧?」 秦快搖首,一本正經道:「有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還是憑自己本事賺來的錢,花來心情才舒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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