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七個面具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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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一閃,就不見了人影,戰平一呆,連忙跟上去。 馬泰自服了」玉露丸」後,有時也會清醒過來一下,這次睜開眼睛,看到衛紫衣溫和的面孔,激動的想起身:「魁首,我……我……」 衛紫衣道:「你躺著別動。」 馬泰有氣無力道:「屬下該死,沒有盡到保護夫人之責,夫人她……。」 「我知道。」 衛紫衣道:「小棒頭都告訴我了。」 馬泰不知所措的看著衛紫衣。 衛紫衣道:「誰傷得你這樣,你知道麼?」 馬泰道:「有一個神色很陰沉的年輕人伸指頭在我肚子上點一點,他人一走,我就成了這個樣子。」 他是直腸子人,卻不傻,想想前因後果,就知道自己受的傷是誰下的手。 衛紫衣道:「知道他姓名麼?」 馬泰道:「不知道。跟他在一起還有個容貌相似的年輕人,大概是兄弟吧!」 衛紫衣點點頭,不說什麼。 馬泰也知這樣說太籠統了,過了一會,又道:「起因都是那個車夫來撞我的車子,雙方才吵起來,那個醜八怪,醜人多作怪,就是他是禍首。」 衛紫衣道:「叫什麼名字?什麼特徵?」 馬泰道:「面皮凹凹洞洞,醜得可以,尤其一嘴暴牙,看得叫人作惡,我聽他們叫『飯一兩,下來拉車』,大概就是叫那個醜八怪。」 衛紫衣道:「我明白得差不多了,你休息吧!」 馬泰道:「魁首,快救夫人,那兩個臭婆娘不是好東西,真正可惡透頂,我恨不得剝她們的皮……」喘了起來。 衛紫衣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交待小棒頭好好侍候,走了出去,戰平跟在後頭,走了長長一段路,才聽得衛紫衣道:「沈道沈、季銀雪、季珪鶯,這三人武功都不弱,不會默默無名,戰平,你跑一趟吧!」 戰平道:「是。」 還不明白要怎麼做。 衛紫衣向他點個頭,戰平上前二步,衛紫衣低聲說了一段話,戰平連連點頭,道:「我立刻動身。」 衛紫衣頷首道:「你去吧,多帶銀子好辦事,過兩天我會走一趟,在此之前,你必須把對方來歷都摸清楚。」 戰平道:「是。」 抱拳而退。 衛紫衣慢慢跺回住處,走進臥房,拿起寶寶用的一柄象牙梳子,喃喃道:「已經十八天了,希望不會太遲才好。」 拈起發梳上的一根頭髮,眼神一冷,道:「寶寶毫髮無損最好,要是有個不是,他們只有以命相抵。」 康啷一聲。端茶土來的丫頭突聞衛紫衣殘酷的聲音,心一顫,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整個兒摔在地下,碎成片片。 衛紫衣冷冷看了她一眼,出門而去。 九迷山下有幾座茶棚,方便行人休憩之用,其中一座茶棚最接近入九迷山的通道,由一對父女經營著。 人人都怕九迷山裡」黑風寨」的人,他們父女卻敢在此討營生,因此有江湖人懷疑這茶棚是」黑風寨」的一個哨口。 賣茶的老頭子老李慢吞吞的沖好一壺茶,行走緩慢的將茶送到裡面那桌男女面前,沙啞的聲音道:「慢用。」 那對男女年紀都很輕,男的不過二十歲左右,女的看來才十七八歲,不脫生澀,神情不定,實不知是幹什麼的。 老李世故的眼睛在他們瞟幾眼,後退二步,轉身就要走。那男的突然叫住他道:「老伯,有沒有別樣吃食,我們一天沒吃了。」 老李」哦」了一聲,向灶邊喊:「囡囡,客人要吃飯。」 說著劇烈咳嗽起來,呸的一聲,吐了一口膿痰在地下。 少女嫌惡的別過臉去,那男的拍拍她手,像是要她別在意,又對老李道:「老伯,請問你知道不知道要去『黑風寨』怎麼走?」 老李怪異的盯著他看,道:「你今年幾歲?」 那男的道:「正二十,有什麼不對麼?」 老李道:「這麼年經就想不開要我死,何苦呢?」 少女斥道:「你才活得不耐煩了。」 那男的笑道:「老伯,你別擔心我們,只要告訴我『黑風寨』怎麼去,就成了。」 老李接頭道:「那裡住的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江湖人,我才不要知道。」 說著連連搖頭,拖著腳步走了。 少女嗔道:「這老頭知道,可是故意不告訴我們。」 那男的道:「別這樣說,綠竹兒,人家也許真的不知。」 少女道:「你這老實人最好騙了。」 那男的笑道:「我要是老實,就不會帶著你跑出來了。」 少女含羞垂首,嘴角卻掛著笑意。 那男的叫羅明非,少女喚袁綠竹。 兩人互相愛慕,但雙方長輩卻力阻他們見面,少男少女心高膽大,竟爾相約私奔。 他二人年紀雖輕,見識倒不錯,一路躲開長輩追蹤,便商量永久之策,最後袁綠竹提議搬出師父昔日好友來為他們作主,也許便能說服雙方長輩點頭。 而那位」師父昔日好友」跟」黑風寨」有點淵源,便打算去」黑風寨」打聽。 袁綠竹笑道:「不管怎樣,我們都要闖闖『黑風寨』。」 羅明非的眼睛始終不離這少女,直道:「當然,當然。」 老李的女兒小名囡囡,送來一盤饅頭,一碟醃菜,一碟豆腐乾。袁綠竹早餓得很,拿起饅頭便吃得津津有味。 這時,棚外來了三個和尚。 和尚不會買茶,卻會化緣。 化了三碗清茶,到對面大樹下休息,一樣的涼爽。 正是明智、明理、明月三人。 明理忽然歎氣道:「不知他躲那裡去了。」 明智道:「請你說話清楚些,不要沒頭沒腦冒出一句叫人聽不懂的話。」 明月道:「明理師兄指的是沈施主不知何蹤吧!」 明理道:「對呀!你聽得懂我在說沈道沉,獨獨師兄莫明所以。」 明智道:「我以為你說的是寶寶。」 明月道:「衛夫人不知所蹤也沒有錯。」 他性情溫和,所以常常夾在明智、明理之間作調停,為雙方說話。 明理道:「寶寶就是寶寶,叫衛夫人多彆扭。」 這三個和尚有時候很不像和尚,反而更像江湖俠士。 明智道:「二位師弟,在沈道沈施主的故鄉見不到他人,如今我也沒主意,你們有什麼辦法沒有?」 明月搖頭道:「天下之大,尋一個人好比海中撈針。」 明理道:「佛家講究『緣』字,只要有緣,自會見面,強求無益,我們都太執著了。」 他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使得明智、明月一怔。 明月合什道:「阿彌陀佛,師兄指點得是。」 明智含笑道:「生死有命,各憑天數,我們也不用太為寶寶擔心。」 三人本來都是聰明之人,只因關心太甚,這些天來突增許多煩惱,此時醒悟,都有點慚愧。 明月取出乾糧,三人吃著,一時都不說話。 此時,兩匹快馬自東方而來,到茶棚前停下,兩名三十多歲,一臉英悍的漢子下得馬來,就把馬牽到和尚乘涼的樹下,一人道:「讓開點。」 和尚不喜與人爭,雖然這人十分無禮,還是走到一旁,讓他們把馬系在樹下,占去了他們乘涼的地方。 那兩個漢子進了茶棚,明智、明理互望一眼,身子一縱,盤坐在馬鞍上,都道:「這位子可比石頭舒服多了。」 明理笑道:「明月師弟你也上來,我們擠一擠。」 那兩匹馬居然安之若素,並不鳴叫。 明月道:「這樣不太好吧!」 明理道:「和尚不向施主化緣向誰化緣去?借坐馬鞍,我想施主也不會是小氣人,又不要了他的馬。」 那兩個漢子瞪了他們一眼,剛才說話的那人站起身便要發作,另一人將他按下,道:「跟出家人計較什麼?」 那人啐一口:「賊和尚!」 明月並不上馬,靠著馬身休息,明智一把拉起他坐在身旁,道:「出家人隨遇而安,不必在乎人家說的。」 明月只好當一次」賊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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