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七個面具 | 上頁 下頁
五四


  悟心大師頷首道:「就在老納這兒,絕非虛言,只是老納不敢啟開研讀。」

  衛紫衣悟然道:「那和尚就是為了大師的秘錄而來?」

  悟心方丈道:「老納還是從頭說起。

  漢朝的張道陵,是張良的第八世子孫,在光武帝建武年間出生於天目山。他精研長生之術,終於隱居於洛北的北部山中。

  後來遍遊天下名山,行經江西興安縣的雲錦溪,自覺是個不可多得的靈域,因此進入雲錦洞中,在洞中練丹三年,丹成吞服之後,六十歲的老翁立刻化為少年。

  事後他進入蜀川,隱居在鶴鳴山中。

  有一天機緣巧合遇見老子,老子贈與秘笈。

  從這個時候起,他就能通仙、驅鬼、治病,如神仙一般,四方民眾都跟隨他,尊他為師。爾後欲學其道者,皆以五鬥為束修,故稱為五斗米教。

  他對道路橋樑的架修、治病、救窮,以及對惡人的悔悟,都能竭盡心力的奔走,且能以分身術在各地同時出現,是真正結成方術而組織成宗教的奇人。

  老子贈送張道陵的秘笈是『正一明威秘錄』、『三清眾經符錄』、『丙龜秘笈』等三部,以及雌雄二劍,『鬱功』及『玉可』。

  張道陵將這些傳給子孫,成為道教的重寶,其子張衡、孫子張魯,張家三世都修神術。

  張魯的兒子張威移居江西的龍虎山,其後代仍連綿地繼承道教的傳統,但是到了五十年卻幾乎已無人所知,因為眾家分歧,而且遺失了『正一明威秘錄』,此書分上下二冊,老納的道友張岑有志再發揚道教,誓願尋回秘書,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半年前尋回上冊,心恐有人偷窺,將書寄放老納身邊,然後再次下山,準備找回下冊,卻不料有人得知此事,來找老納討書,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衛紫衣不語,良久,方道:「如此大事,方丈大師告知在下,另有目的?」

  微微一笑,悟心大師道:「老衲……」這時傳來秦寶寶的叫喚聲,悟心大師頓了話題,和衛紫衣進入內室,卻見寶寶摸著面頰,哭了起來。

  悟心大師輕撫她柔發,安慰道:「乖孩兒,你受了委屈,大和尚叔叔已替你討回公道。」

  秦寶寶抽噎道:「我要把他打回來。」

  悟心大師微笑著,衛紫衣心道:「孩兒是孩兒,但『乖』字卻萬萬稱不上。」

  哭了一回,秦寶寶讓悟心大師為她解除禁制,回復武功,以金針渡穴消除臉上的紅腫,又突然哭了起來,自語道:「那髒和尚上了我的當,不倒個大黴才怪。」

  取出懷裡那冊」正一明威秘錄」,獻寶似的道:「他們在我這本書,卻不知這書早被我順手牽來了。」

  想到有人上她的當,她便得意的偷笑不已。

  悟心和衛紫衣見之大驚,齊問:「這書打那兒來?」

  秦寶寶奇怪的望他們一眼,又把書收回懷裡,哼道:「不告訴你們!」瞪了衛紫衣一眼,道:「打昨個兒你離開後,我便開始倒楣,差點小命不保,如今見了面,什麼都不說,就問這不重要的事。」

  說著賭氣把被子蒙上頭,不理任何人。

  衛紫衣和悟心大師互望一眼,都明白對方想的跟自己一樣:這孩子受了委屈,需要別人寵才肯說話,也難怪,她不明白她懷裡那本書之重要性,只道我們只重書冊而不重視她,這事就由你去解釋吧!

  二人都有意把這燙手山芋拋給對方,畢竟悟心大師年高德紹,指指門外,意思是;老納到廳裡等著,施主想法子要寶寶自願開口。

  然後就走了出去。

  衛紫衣只有留下來,經輕扯下被子,寶寶緊閉著眼,任衛紫衣叫喚也不理,衛紫衣看她紅潤的雙唇微撅著,忍不住輕輕喙了一下。

  瞪大雙眼,秦寶寶不知所措,衛紫衣自覺猛浪,道:「大哥失禮了,你還好吧?」

  秦寶寶楞楞道:「什麼還好?」

  衛紫衣平靜心情,扶她坐起,柔聲道:「你知道前夜裡,大哥與悟心大師談些什麼?」

  秦寶寶眨眨大眼,道:「昨天想問你,又忘了,你們談什麼?」

  衛紫衣凝望著她,道:「談你的事。」

  秦寶寶嘟起嘴道:「大哥跟大和尚叔叔告狀?那幾天我可沒搗蛋。」

  衛紫衣莞爾笑道:「我怎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秦寶寶不解道:「我一切都好,有何可談?」

  衛紫衣溫柔笑道:「你記不記得大哥第一次點醒你是女兒時,曾問過你一句話:『如果寶寶是女兒身,將來長大了,願不願意做金龍社的魁首夫人?』妳如何回答的?」

  秦寶寶臉蛋漲得通紅,聲音如蚊子咬:「大家都好好的,不是麼?」

  衛紫衣微笑道:「那不一樣,寶寶,你長大了,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跟著大哥到處跑,人家會說閒話,名不正則言不順;以前你太小,說的話不作準,如今大哥再問同樣一個問題,秦寶寶姑娘,你的答覆是什麼?」

  秦寶寶終究調皮,很快捉到衛紫衣的話柄,道:「同樣的話再問一次?那『將來長大了』這句也算在內了,到底何時才算是『將來長大了』?」

  衛紫衣哈哈一笑,點點她小鼻子,道:「小淘氣,我還真拿你沒輒。」

  秦寶寶突然天真道:「大哥,當人家的妻子要做些什麼?」

  衛紫衣可給問住了:說要會女紅,她不會;說要會烹調,她做不來;說該文靜端莊,她調皮得要命,說須侍候丈夫起居,她恐怕自己都照顧不來;想到後來,他不禁好笑,不敢再想下去,只好道:「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秦寶寶望著衛紫衣,低聲道:「大哥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很糟糕……」

  以手掩住她的唇,衛紫衣真摯道:「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此你更可愛的人,每回你出門,我就日夜擔心,寶寶,你只須在我身邊就夠了,就像從前你和大哥在一塊兒沒有兩樣,愛畫兒便畫,愛煉丹就開火,不必強迫自己去學不愛做的事。」

  秦寶寶沈吟道:「大和尚叔叔呢?」

  衛紫衣笑道:「大師說;你的嫁妝早準備好了。」

  秦寶寶咬咬嘴唇,嘟聲道:「原來你們早算定好要趕快把我送出去。」

  衛紫衣輕笑一聲,柔聲道:「寶寶,嫁給我吧!」

  秦寶寶把紅通通的臉蛋兒藏在衛紫衣懷裡,衛紫衣輕撫她頭髮,覺得心頭大石總算放下,心念忽轉,抬起寶寶臉龐,溫和道:「先事前說清楚,寶寶,以後不許你單獨出門,除非跟著我,不能出遠門玩兒,還有到城裡逛,大哥要人保護你,不能再甩開,以免滋生事端,給人添麻煩,我現在同你說了,免得以後你說我騙你。」

  秦寶寶翻翻白眼,道:「大哥怎如此專制,什麼都不行。」

  衛紫衣道:「什麼專制,大哥說的那點錯了?」

  秦寶寶義正嚴詞道:「同小棒頭到城裡看熱鬧,後頭跟了一大串,那多無趣,我又不是犯人。」

  衛紫衣平靜道:「他們只暗中保護,大哥不說,你不會知道。」

  撇撇嘴兒,秦寶寶道:「他們跟蹤術很差,轉頭便瞧見了。」

  衛紫衣表情不動的道:「你看見的是城裡商號的弟兄,不是我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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