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七個面具 | 上頁 下頁
四三


  哼了哼,又道:「你根本沒有誠意,髒和尚,你一定很難受,我可不指望你的解藥,所以呢,你只有癢上三個時辰,不然就一刀斬下自己的頭,嘿,只恐你連自殺的力量都沒有了。」

  那和尚怒睜雙目,一撲而起,驀地,又摔倒於地,在地上滾著,亦忍不住哼叫起來。

  唐卓方正的臉上一片關心,道:「你吃了他的藥,沒有解藥怎行?跟他互換解藥,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說什麼也不給!」

  秦寶寶道:「說不定他在騙人,根本沒有解藥,而且,即使有,也不急於一時,等他被折磨夠了就會像只落水狗,要拿解藥,如探囊取物。」

  唐卓素來正直,道:「這不好,有點卑鄙。」

  秦寶寶怒道:「我的左臂快廢了,他受點折磨又算什麼?」

  唐卓磋著手道:「可是,你吃的毒藥……」

  秦寶寶瞪眼道:「一顆臭藥丸算什麼毒藥?那蠢和尚以為用腥紅漿包裝治肚痛的藥丸,能騙得了人,可騙不過本大夫。」

  唐虎哈哈疾道:「這禿驢可夠受了,誰叫他碰上你!」

  秦寶寶已痛得受不了,取樂服了,又以金針治傷,即使如此,還是痛得昏迷過去。

  唐虎搖她不醒,眼望唐卓:「二哥,怎麼辦?」

  唐卓看著她冒汗的臉蛋,不由得癡了,道:「別動她,我們在一旁護著。」

  唐虎點點頭,坐在寶寶身側,贊道:「她真好看,比蓮美姐還好看十分,難怪大家都喜歡她,只是,也真刁蠻。」

  唐卓義正嚴詞道:「何止刁蠻、任性、胡鬧、不講理,衛當家又把她寵上天,是以不知輕重,對付高手也用那種小孩子玩意,縱然得手,也應防範被反咬一口。」

  唐虎沒好氣道:「老哥,你真八股,大哥說得沒錯,你總是迂腐不堪,老希望別人都是你想像中的模式,超乎尋常,你便老大不高興。」

  唐卓默然,好一會才道:「我也不是不高興……」這時,在地上滾動的和尚,喑啞的喊道:「琳兒,快想法子替我拿解藥,唉喲,難受死了……琳兒,快點……」

  琳兒一直躲在通向里間的簾子後面偷窺,這時壯著膽子走出來,慢踱到唐卓跟前,道:「大師父其實不是壞人,只是脾氣比較不好,所以請你們給他解藥,求求你們,你們看他好可憐哦!」

  唐卓、唐虎早見到他那狗熊樣子,卻也無能為力,唐卓冷道:「在下並無解藥,對不起,另請高明。」

  琳兒急得快哭出來,道:「那怎麼辦?大師父會死的。」

  唐虎不憤那和尚重傷寶寶,怒道:「這禿驢下手毒辣,定是奸惡之輩,死得好!」

  唐卓教訓道:「別胡說,小虎,寶寶說和尚只會受點折磨罷了。」

  唐虎冷眼看和尚的苦狀,實在不是只受點折磨,而是大大的難受,也不由得生出惻隱之心,但也愛莫能助。

  琳兒求道:「兩位公子,真的沒有法子麼?」

  唐卓、唐虎皆搖搖頭。

  琳兒跑向那和尚道:「大師父,這怎麼辦?」

  和尚喘息,聲音粗啞的道:「小妖女有解樂,找她才有用。」

  「可是她睡覺了,搖不醒。」

  「割她一刀,就會吃痛醒來。」

  「用刀割,她會痛哩,不大好。」

  「她是妖怪,不會痛的,快去,琳兒,你不去割她,就把大師父的頭割下來,老子……奶奶的,老子受不了了,快去,琳兒……」

  琳兒提起地上的戒刀,道:「那兩位公子不答應怎麼辦?他們武功很高。」

  「用……用大師父教你的……懂不懂?」

  「哦!」

  琳兒手持戒刀,一步步逼進唐卓那方,顫抖著道:「你……你們走開,我要……要割……」

  「割」了半天,就是割不出來,那和尚又叫道:「琳兒!割她一刀,輕輕劃一下就成了,不會怎樣的。」

  琳兒轉頭問道:「會不會死?」

  「不會,不會,唉喲,琳兒,快點動手——」

  琳兒更逼近唐卓等人,這次不再害怕,道:「二位公子請讓開,大師父說不會死的,割一下沒關係。」

  唐虎豁然起身叫道:「割一下沒關係,你幹嘛不割自己,割得重一點,叫得愈大聲愈好,也許她就會被你吵醒來了。」

  琳兒猛搖頭道:「不要,我怕痛。」

  唐虎火道:「別人也會痛,你弄痛她,她更不可能給解藥了。」

  琳兒遲疑著,回頭道:「大師父,怎麼辦?」

  這時,秦寶寶悠悠醒來,拔下臂上金針,知道自己須快點回去調養,道:「我想回去了。」

  唐卓忙道:「我們送你回去,住那兒?」

  秦寶寶見琳兒手持戒刀瞪著自己,問道:「扮家家酒呀?我現在沒心情,等我傷好了再玩。」

  唐虎忙把方才的事說一遍,秦寶寶嘻笑道:「沒想到你也想殺人;好吧!我給你解藥救地上的髒和尚,只是你須著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跟我一塊回來吃飯的那位爺回來時,你告訴他我先回去了。」

  「好。」

  不用拿刀殺人,琳兒頓時輕鬆起來,口舌也活絡多了。

  秦寶寶給瞭解藥,人又昏倦起來,唐卓、唐虎扶著,不知不覺似乎有人將她抱高起來,睜眼見是唐卓欲將放在她拍過它的頭的那匹棕色馬,驚道:「不要這匹馬,它……」

  唐虎邊解韁繩邊道:「別介意,送你回去再送它回來,二哥跟琳兒說過了,你就少婆媽。」

  在唐虎想來,有緊急事而順手牽馬,只消留些銀子給失主,就不算是偷;而秦寶寶原也不在意這些,問題是這馬她剛才動過手腳,這一坐上去……

  老人家常說,少年人不可做壞事,抬頭三尺有神明,會有報應的,只分來早與來遲。

  只是,秦寶寶萬萬沒想過會有報應,而且來得這麼快!

  掙扎不想上那馬,苦於全身不對勁,唐卓又是一本正經的人,只想早些送她回去療傷,唐虎則是個沒心機的人,沒有人注意到她一臉焦急,就這樣被放上馬鞍。

  陡地——

  重量壓在馬鞍,鞍上被寶寶釘上的粗鐵釘,頓時釘入棕馬的皮肉,馬兒嘶聲長啡,四肢亂跳,飛奔了出去!

  秦寶寶嚇得右手死攀著馬首,大叫:「唉呀——姓唐的,你給我記住——」

  那馬一下子就竄得很遠,東竄西竄,啡鳴不已,顯是痛得很,心想十分惡劣,只有借著奔跑來減輕疼痛。

  秦寶寶嚇得什麼都沒辦法想,閉上眼睛不敢睜開,怕一睜眼便見到騎下這馬瘋狂的跑去撞牆,就算不撞牆,那奔跑的速度就夠她害怕的了,只有在心中祈禱。

  「大哥——你快來啊——你快來啊——」

  心中不斷呼喊,倒也還明白這次衛紫衣再怎樣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及時起來教她,說不定二人再見時,她已粉身碎骨了,心中更加的害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驚嚇中的秦寶寶只感覺到仿佛過了好幾年,腦子亂哄哄,沒有想過唐卓、唐虎如何的著急,更不敢去想自己的命運,右手一點也不敢鬆弛,左手的傷因過度的震盪而已經失去知覺,全身骨胳似乎快被震垮了,五臟六腑幾欲奪腔而出,全身伏在馬上,不敢絲毫動彈。

  如果在平時遇上,也不會這麼慘,糟糕的是每次騎馬,大多有衛紫衣相伴,甚少有獨自控馬的經驗,而左手傷重在先,這馬又因她的惡作劇幾欲發狂,根本無法控制,只有緊貼馬身,以免被摔下。

  這叫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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