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巧仙秦寶寶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一 |
|
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又加上二句:「請爹娘在天有靈保佑大哥不會給女妖精搶走,大家永遠快樂生活在一起。」 大家見他低頭閉目,嘴居微微啟動,卻又無絲毫聲音傳出,料想他在心中祈禱早日雪冤,心中感佩,未想他是想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天堂去了。 當下林老爺吩咐僕從好好侍候「小可憐」,不得輕視怠慢,其實林府下人非常佩服他有勇氣向老爺夫人及貴客塗泥巴,無形中對他很有好感。 「小可憐」因此在林家通行無阻,大廳的紅花錦墊,一沾他身即髒,沒有人罵他,乖乖拿去洗:米糕、紅龜、饅頭,被他好奇拿在鼻子下嗅嗅,立即現出一個泥印,花圃裡百花爭豔,林府花圃向來為人樂道,給他在旁邊一站,身子一抖,或以手拍除泥巴,立即泥屑四濺,附近花兒盡失色,花農看了直想哭。 總之,林青峰走到那裡,「小可憐」就跟到那兒,並且將那地方弄得面目全非,一日下來,下人間流傳著他們的新綽號,稱林青峰為「帶煞猴少」,尊「小可憐」為「小煞星」或「小跟屁蟲。」 「小可憐」也罷,「小泥巴」、「小煞星」或「小跟屁蟲」也罷,秦寶寶全不在意,其目的在監視林青峰的行動,想找出葛姓兄弟口中的「師父」是誰?並使他沒有時間計畫更惡毒的陰謀。 林青峰整天給人纏著想發作又不便,最令他發火的是,他走到那兒,下人的眼光就流露出不歡迎之色,他知道問題不出於他,而是他後面的跟屁蟲,忍不住發作道:「你為何一直跟在我身後,煩也不煩?」 「小可憐」雙手負在身後,頭一抬,理直氣壯的道:「是你將我撿來的,而林府又大似皇宮,我自然跟在你身後到處欣賞,以免迷了路兒,有何不對?」 林府雖豪富,但與「金龍社」總壇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鬼靈精豈有會迷路之理? 林青峰聽他將林府比作皇宮,心中暗笑,嘴上沒好氣道:「你跟就跟,何以所到之處弄得亂七八糟?真是惹人嫌。」 「小可憐」頭次聽到有人嫌棄他,坐倒在地,頭埋於膝痛哭,林青峰手足無措沒個理會處,不巧林老爺夫人又帶著貴客前來,目睹此景,不由分說狠狠數落兒子一頓,溫言安慰「小可憐」,總算使之破涕為笑,要求林老爺命他兒子陪他到處玩,林老爺自然一口答應,林青峰只好唯唯喏喏應允。 待林老爺夫人帶著貴客走遠,「小可憐」得意洋洋道:「如何?任你是巨富公子,只要我願意,你依然須為我效勞。」 不服的哼一聲,林青峰非常不屑的道:「坐地耍賴,痛哭諂媚,這類行徑有骨氣男子不屑為,你有何神氣之處?」 「小可憐」嘴角一撇,鄙夷的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我是十分同情的,要不,你坐地耍賴,痛哭諂媚給人瞧瞧,旁人不暗罵你」腦子有病「才怪;哼,這二手絕招豈是人人能學,再則我年紀幼小,少失所怙,想及悲傷事哭上一哭乃是尋常,有何丟臉處?」 林青峰給他一頓搶白,煞時無言以對,跺腳離去,「小可憐」又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是日夜晚,「小可憐」玩了一天早倦,很早就上床睡,他住的地方與林青峰所住的偏僻院子相隔不遠,可說是鄰居。 林青峰總算擺脫「小可憐」的糾纏,回到住處,一陣疲乏感覺直沖腦門,長長扣個哈欠;未曾想過陪伴一個頑皮鬼直比練功整夜還累人。 上床一沾枕即沉沉睡熟,心中計算初更該去見師父,怎奈周公之女相邀,不忍離去。 原來「小可憐」喝茶吃點心時,偷偷在林青峰杯中加點藥粉,增加其疲倦感。 二更時分,林青峰總算醒來,睜眼瞧房裡光景,背脊直冒冷汗,其貌不揚的「陰陽判」鍾不凡虎視眈眈凝視著他,身後立有一瘦一胖二人,即是秦寶寶坐車游西湖歸來相邀搭便車的葛氏兄弟,亦是「陰陽判」鍾不凡門人。 林青峰連忙起身恭身問安,「陰陽判」鍾不凡哼聲道:「多年計畫就在近日一舉,你居然還能睡得像死豬,為師不得不佩服你。」 林青峰噤若寒蟬,好一會兒,才呐呐道:「今日被一個頑童整天纏住,才感覺疲累,以致睡得太沉。」 「陰陽判」鍾不凡嗯了一聲,沉聲道:「就是前些天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孩?他不會有問題吧?」 林青峰見師父沒生氣,膽子一壯,笑道:「師父難道信不過徒兒麽?對我們計畫有礙之人,徒兒早一掌劈了他。」 「陰陽判」鍾不凡沒好氣的哼一聲,道:「你好大喜功的毛病可得改一改,江湖異人大多深藏不露,豈是外表所能看透?」 林青峰恭順的應「是」,心中可大不以為然。 「陰陽判」鍾不凡看透他心思,也不再訓,道:「人找著了麽?」 林青峰為師父倒過茶,才落座於旁,小聲道:「徒兒不敢有負師父期望,找來之人不論身材面容均十分相像,只是嗓音不同。」 「陰陽判」鍾不凡十分欣慰的點點頭,道:「嗓音小事,憑為師的易容技術,閻王的聲音也易容得出,因此人稱『陰陽判』。」 葛姓二人中的胖子開口道:「師父,憑咱們四人,就足以稱霸武林麽?」 二人中的瘦子也有點遲疑道:「並非我與老葛不信任師父的神算,只是咱們力量似乎太單薄了。」 「陰陽判」鍾不凡不在意的笑了笑,傲然道:「無用的廢物多收浪費時間教導,再則攻敵先攻心,對打擒龍頭,乃兵法要訣;青峰之兄今年奪魁,皇帝老兒定加重用,咱們找人冒充新狀元,上奏皇帝老兒『金龍社』的坐大,日後將危害朝廷安寧,那老不死最怕有人奪他皇位,定會派兵攻打『金龍社』,就算滅不了衛紫衣,其威力大減,必會給大內高手逼得四下躲藏,再由新科狀元之弟師徒管理草莽江湖人,皇帝老兒會不放心?到時有假狀元撐腰,天下之大,咱們師徒那兒不能通行無阻?」 萬民兄弟想想這法子的確夠毒夠好,林青峰卻道:「就不知皇帝老兒會不會信任新科狀元?」 「陰陽判」鍾不凡嘖嘖怪笑數聲,道:「皇帝已年老智昏,只要假狀元多拍他馬屁,多下點功夫,一定會被視為心腹。」 林肯峰突然微歎口氣,輕聲道:「爹娘若是知道我暗中習武,不知會是什麽心境?」 胖子老葛嘖嘖數聲,不屑道:「看不出還是孝子哩,若是後悔,大可掉頭做你的孝順兒子,只怕人家會嫌棄。」 「你……」林青峰憤而起身,氣咻咻道:「你憑什麽譏笑我,好歹我是他們生他們養的。」 胖子老葛毫無懼意,冷冷丟過一句:「就是不討他們歡心罷了!」 「夠了!」鍾不凡喝住他們鬥嘴,對林青峰道:「你揚眉吐氣的日子將近,可須沉住氣,想想,假冒你兄長之人自不會對你雙親孝敬,到時你趁虛而入定能蠃得他們歡心,人家會說大公子中了狀元就不要爹娘,還是二公子比較有良心,如何?」 林青峰長久的心願,就是希望父母將目光移向他,將疼愛林錦明的心投到他身上,此時聽師父如此說,不由得臉泛興奮光彩。 「陰陽判」目睹此景,目閃狡獪笑容,說道:「你找來冒充之人,帶出來為師看看。」 林青峰頗是為難,囁嚅半晌,才道:「那人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只因老運不佳,名落孫山,雖然答應冒充新科狀元,但要我付出一萬兩白銀與他養母,才放心離家投靠我們。」 「真該死窮酸!」「陰陽判」鍾不凡咒駡一叫,怒道:「他住那兒,明天老葛小葛捉他母親做人質,瞧他敢不敢再提條件?」 林青峰總是出身書香門第,雖性情偏狹,與黑道人物畢竟有異,道:「何須勞累他們費手腳,驚人耳目可不好,還是由徒兒籌錢與他心甘情願合作。」 「反了,反了。」「陰陽判」鍾不凡怒道:「你敢違抗我命令?說,那窮酸住在那條破巷?」 林青峰的確有點於心不忍,又沒膽子違抗師命只有道:「鎮東『協佳米店』後巷倒數第二間,姓朱的就是。」 「陰陽判」鍾不凡臉色略緩,道:「江湖原是弱肉強食之地,同情心是多餘的,甚至會破壞整個計畫;還有,你撿來的那小子若會煩你心神,攆他走或廢了他都行」林青峰嘴上應著,心情可複雜之極,雖然拜鍾不凡習藝,可是要他學黑道人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總感到下不了手,又想早一日得到父母垂愛,讓親朋好友對他另眼相看,兩相矛盾大有無所適從之感。」 「陰陽判」鍾不凡又告誡數句,帶著葛氏兄弟離去。 躺在床上,林青峰腦子混亂之極,不久又沉沉睡著。 而就在鍾不凡師徒離後,過了一刻鐘,又有條人影掠過後牆,向鎮東而去,看背影十分纖小,應該是未發育長大的小孩。 深夜人靜,除月光、星光,民宅住家均一片漆黑,想已進入夢鄉,鎮東「協佳米店」後巷卻有一間小土屋透出一豆燈火。 朱雨生望著豆大燈火發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英俊的面容卻佈滿迷惑之色,似有無窮的煩惱困擾著他,不時發出低低的嘆息!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