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妙手天嬌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
一個眼尖的「金龍社」兒郎笑道:「那不是寶少爺嗎?莫忘了寶少爺本是女兒身,今日一定是換了女裝啦!」 首領道:「寶少爺不是最厭惡女兒裝嗎?為何今天卻換上了,又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這位兒郎笑道:「這自然是大當家開導的結果,天下本就沒有大當家做不了的事情。」 首領笑道:「如此說來,『金龍社』不久就要多一位押寨夫人、女大當家了。」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寶寶羞紅了臉,藏在衛紫衣身後不敢出來,不過寶寶畢竟是寶寶,心道:「有什麼好怕的,吃了我啊,偏偏就要站出來給他們瞧,讓他們瞧個夠。」於是又站出來,衛紫衣投以鼓勵的目光,寶寶終於可以昂首面對眾人了。 大家一番稱讚後,便又重新去賞花,秦寶寶跟著衛紫衣,順著人流在花海中徜徉著。 寶寶初時還有些拘束不安,不一刻就恢復頑皮個性,興沖沖地對衛紫衣道:「大哥,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衛紫衣很感興趣地一笑,道:「什麼遊戲?」 寶寶道:「這些菊花邊上都掛著燈謎,我們來猜謎語好不好?」 「好啊!」衛紫衣也是興致勃勃,笑道:「有什麼賭頭呢?猜出了賞什麼?猜不出怎麼辦?」 寶寶笑道:「大哥要是先猜出來,就買一朵菊花送給你最親愛的弟弟,若是寶寶先猜出來,那大哥當然要買菊花送給我。」 衛紫衣哈哈大笑道:「好狡滑,天下的便宜都讓你一個人占盡了。」 寶寶道:「大哥答應不答應嘛?」 衛紫衣笑道:「好好好,我答應。」 寶寶於是和衛紫衣一起去看掛在菊花邊的謎語,見一謎語雲:「他去也,怎把心兒放,猜一字。」 寶寶一口報出來,拍手笑道:「一定是個『作』字,『他』去掉『也』,『怎』去掉『心』,合起來豈不是『作』字?」 衛紫衣贊道:「猜得好。」於是為寶寶買一朵菊花。 寶寶初戰告捷,興奮地又去猜第二條謎語,謎面為:「春雨綿綿,妻子在家等丈夫,打一字。」 寶寶犯了難,以手支腮凝思苦想,道:「這個謎語可難,謎面上什麼也看不出,讓人不知道從哪兒著手才好。」 衛紫衣一想一沉吟,已然猜出,為了不破壞寶寶的興致,便暫不說出,看寶寶怎麼辦。 寶寶輕輕地道:「雨綿綿,豈非是看不到太陽?妻子在家等丈夫,說明丈夫不在家,『春』字去掉『日』,去掉『夫』,豈不就是一個『一』字嗎?對,一定是個『一』字,大哥,對不對啊,是個『一』字。」 衛紫衣點頭贊許道:「寶寶又猜對了一個。」 寶寶接過菊花,道:「大哥太笨了,為何一個也猜不出,是不是不願給你親愛的弟弟買花呀?」 衛紫衣笑道:「那好,大哥馬上就破一個謎來,殺一殺寶寶的威風。」 寶寶一指,道:「就猜這個吧,小小新娘穿紅衣,新娘是個急脾氣,晨起為夫點灶火,火燒新娘半空中,轟。」 寶寶道:「這個謎語出得不好,太簡單,大哥快猜這個。」忽見衛紫衣神情有異,扭頭一看,見衛紫衣正凝目望向遠處的人群,寶寶好奇問道:「怎麼啦?」 衛紫衣道:「好像是一個熟人,好像又不是,不去提他,我們繼續猜吧!」 寶寶沒了興致,提議道:「大哥,找個地方坐一坐吧,我有點累了。」 衛紫衣點頭,帶著寶寶穿過人群,來到「福來茶樓」,「福來茶樓」也是「金龍社」的產業,茶樓老闆李明臣迎土來,恭聲道:「大當家,你來了。」 衛紫衣擺擺手,道:「安排一個茶座吧!」 李明臣稱是,為衛紫衣和寶寶找了一副好座頭,擺上精美的茶點,抱上新鮮的龍井茶,然後躬身退去,臨退時,好奇地看了寶寶一眼。 寶寶見李明臣退去,抿著嘴笑道:「李老朽一定覺得我面熟卻不敢認,所以看我的目光才會奇特,真好玩。」 衛紫衣笑道:「他們都知道你是個女孩子,更知道你最討厭女裝,所以認出也不敢確認。」 寶寶道:「這裡我來過好幾次,每一次不是打碎茶杯,就是打碎茶壺,有一次還把李老闆最心愛的紫砂壺打碎,瞧他當時心疼的樣子,心裡真過意不去。」 衛紫衣笑道:「茶壺又礙著你什麼事,好端端地將它們碎了?」 寶寶道:「因為有一次我看到天橋底下有雜耍班子在玩雜耍,一個小丫頭片子用一根筷子就能將茶壺頂起來,心裡好羡慕她,所以回來就照著做啦!」 衛紫衣哈哈笑道:「難怪會到這裡來,原來是為了找茶壺做練習之用。」 秦寶寶道:「不過,我雖然打碎三十幾個茶壺,最後終於可以把茶壺頂起來了。」 寶寶笑道:「這一次他沒認出我來,所以沒把茶壺收起來,要不要我去嚇他一嚇?」 衛紫衣笑道:「你就讓李老闆少心驚肉跳了吧,李老闆的家當想必剩不了多少啦!」 忽聽李老闆在輕聲吩咐夥計:「趙四,那位小姐好像是寶少爺,快去我屋裡把我新近收集的紫砂壺收起來,可千萬不要讓小淘氣鬼看到。」 寶寶和衛紫衣聽得真切,不由相視莞爾一笑。 寶寶吃了幾塊點心,覺得味道雖比不上席夫人的手藝,倒還差強人意,忍不住用紙包好一點點心,藏到袖子裡。 衛紫衣忍不住好笑,道:「大小姐還偷東西,也不臉紅。」 寶寶一吐舌頭,笑道:「方大俠傳的手藝好久沒用了,不練習練習豈不生疏了,業精於勤而荒於嬉嘛!」 衛紫衣苦笑道:「偷東西居然還有理。」 飲了幾杯茶之後,兩個人便離開「福來茶樓」,李明臣恭送到樓下,秦寶寶有心嚇他一嚇,道:「李老闆,你這裡沒有買茶壺了嗎?」 李明臣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在下只是把上次少爺打碎的茶壺黏起來,湊合用罷了。」 秦寶寶禁不住笑了,衛紫衣也哈哈大笑起來,李明臣一頭霧水,也陪著很不自然地笑著。 一個身著灰衣的駝子從門前走過,抬頭向這邊望了一眼,又匆匆地走了。 衛紫衣心中一動,低聲對李明臣道:「盯住那個駝子,派最精幹的人。」 李明臣眼睛一亮,像是一個久不出戰的將軍聽到號角聲,更從一個平庸小氣的老闆變成一個精明強幹的獵人似的,點了點頭。 李明臣道:「我親自帶人去。」 可要小心了。」 李明臣笑道:「『金龍社』的人又豈是好惹的?左燕留既然來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衛紫衣輕輕一笑,道:「去吧,小心為上。」 李明臣隨手一招,四名站在樓前的年輕人就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急步走了過來。 李明臣帶著四個人飛奔而去。 秦寶寶道:「真不明白大哥為何要替蕭一霸報仇,蕭一霸和大哥仇恨不淺呀!」 衛紫衣道:「蕭一霸和我為仇,所以他無論用什麼方法對付我都是應該的,可是左燕留身為下人,卻圖謀反上,犯下殺主大罪,卻是人人得而誅之,我之所以殺左燕留,也是以此告戒來者,讓後人在做同樣的事情之前,先好好想一想。」 寶寶道:「原來大哥欲殺左燕留,並不僅僅是為了替蕭一霸報仇這麼簡單,大哥凡事都深思熟慮,想必今生沒有做過錯事。」 「不,大哥不是聖人,大哥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衛紫衣道:「大哥也做過不少錯事,尤其是……」他忽地欲言又止,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寶寶最容不得別人說話說半句留半句,著急地叫道:「大哥也會吊人胃口了,快說呀,大哥以前做錯了什麼?」 衛紫衣心中其實想的是自己對不起梅冰豔,若是當時一開始自己就態度堅決明朗,那梅冰豔受的傷就不會那麼多,可是自己曖昧不清的態度卻讓梅冰豔抱有很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痛苦也就更深了,衛紫衣將其引為自己平生之憾事。 不過這些事寶寶不會明白,也無法理解,坦言以告,反而會讓敏感的寶寶胡思亂想,那時不知又會出什麼亂子。 如果說,這種隱瞞對寶寶是一種欺騙,那這種欺騙也是善意的,善良的欺騙比真實帶來的傷害好得多,當寶寶長大時,衛紫衣自然會慢慢地對她說的。 此時,衛紫衣輕輕笑道:「我這一生中最大的憾事就是以前殺人過多,雖然那些人該殺,但若換成現在,我一定會想出比殺人更好的辦法來的。」衛紫衣道:「此人似是左燕留,人稱『神筆判官』,武功極高,心智更是一流, 寶寶道:「噢,原來是為這個,大哥不必耿耿于懷嘛,死者已矣,何況有些人的確該殺,大哥是『金童閻羅』嘛,閻羅不殺人,又怎稱得上閻羅?」 寶寶的安慰,令衛紫衣心中歉然,這是他長久以來第一次欺騙了寶寶,希望以後這種事不再發生,衛紫衣發誓,這是第一次欺騙,也是最後一次,以後對寶寶絕不欺瞞。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