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紅唇高手 | 上頁 下頁
二三


  林南奎見韓翔天眨著眼睛不吭聲,迅速接下去道:「師弟和南宮兄弟武功高超,伸拳伸腿,動刀動槍都是不妥,傷了誰也不好交代。徒兒有個辦法,就讓他們在逍遙床上顯顯功夫,你老以為如何?」

  韓翔天嘴唇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只點了點頭。

  林南奎便向南宮雪、薛世雄招了招手,二人便乖乖地站起身來。

  林南奎得到師傅許可,親自帶人把兩張逍遙床抬進房中。

  這床實際上是兩塊木板,木板上貼著刺蝟皮,刺蝟針根根豎起。

  薛世雄、南宮博臉色凝重,各自脫得只剩一條短褲,穩穩地躺了上去。

  這刺蝟床跟一般的床不一樣,刺蝟針根根豎起,托住兩人的身體,躺在這種床上需要有軟硬功夫才行。

  若只有硬功,會把那針壓扁下去,若只有軟功,又無法承受大力。

  林南奎很快命人把一塊塊千斤大石壓到了兩人身上。

  薛世雄、南宮博二人面不改色,吐納自如。

  他們的身上漸漸有了五千斤的份量,而身下的刺蝟針仍根根豎起。

  軟硬功乃武林之上乘功夫,練成它絕對不易。

  要想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非具有一等一的內外功修養不可。

  能夠在逍遙床上一躺的人,在強敵面前就能縱橫自如,恣意往來,逍遙床由此得名。

  按韓翔天的規矩,能在逍遙床上躺半炷香的才算功夫到家。

  他二人此時對比都是駕輕就熟。南宮雪對兒子充滿信心,眼巴巴地盼望薛世雄落敗。

  韓瑛當然希望兩個人都成功,與她親近的人應該都是武功高超的才對。

  韓翔天竭力側過身體,定睛細看,一個是愛徒,一個是義侄,他也不希望任何一方落敗。

  林南奎悠然地手拍大腿打著拍子,臉上浮起不易察覺的陰笑。

  當半炷香只剩大拇指那麼高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不對勁了。

  南宮雪發覺兒子出現以往躺逍遙床從未有過的異狀。

  南宮博開始臉皮發紅,額頭沁出細汗,哎呀,怎會出現這種情況?

  幸而薛世雄也同樣出現了這種異狀。堅持,堅持,南宮雪目示兒子南宮博,要他務必挺住。

  其實,不用他吩咐,南宮博即使掉腦袋也不會先下逍遙床的。

  但薛世雄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倆全力忍受著煎熬。

  初時,他們只感覺到接觸刺蝟針的部分毛孔發癢,後來癢到體內,體內漸漸發熱,像烈火炙烤。

  他們都意識到有劇毒進入體內,這劇毒是從刺蝟針上傳入的。

  不好,必是中了旁人的奸計!

  但既然對方也同樣中毒,就應堅持,誰後下逍遙床誰就是勝利者。

  薛世雄以為是哪個仇家乘機在逍遙床上施毒,而南宮博卻認准了是林南奎所為,有朝一日,他要算這筆帳。

  林南奎這時已是滿腔的得意,他早就預計到兩方爭著入贅的可能,因此把刺蝟皮先在眼鏡蛇等七種劇毒之蛇的毒液裡浸過後,再粘貼到平板上。

  若在平時,武林高手一旦發覺有毒質浸入,即可運氣抵禦,但躺在逍遙床上後,軀體既半浮於針刺之上,又須承受幾千斤巨石的重壓,注意力必須高度集中,無法運功抵禦,毒質就乘隙通過針尖進入毛孔中。

  韓翔天瞧了一會兒,發覺不對,急忙大叫道:「床上有毒,快下來!」

  南宮雪一聽,臉色大變,急忙去救兒子。

  然而,南宮博已在此時脫力,大石壓迫下來,他狂叫著吐出滿口汙血。

  薛世雄也同時發出狂叫,林南奎則裝模作樣去救師弟。

  身上的大石搬開了,然而兩人身上的任督二脈已絕,都暴睜著雙眼死去。

  南宮雪弄巧成拙,伏在兒子身上號啕大哭。

  韓瑛則對著兩具屍體抽泣不已。

  林南奎裝模作樣地頓足捶胸。

  燭光搖曳著,黯淡了。

  韓翔天眼見如此慘事發生,一口氣接不上來,終於逝去。

  燭光劇烈地晃了幾晃,終於熄滅。

  一顆流星從天上劃過。

  韓家堡爆發出一片哭聲。南宮雪咬牙切齒地馱著兒子走了,臨走擱下一句話:「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林南奎對這句話並不重視。

  他在人們逐漸停止慟哭後,把大家召集到大廳裡。

  屋中只剩下韓瑛對著父親和二師兄的屍體悲泣。

  大廳裡,鯨油燈異常明亮。

  林南奎道:「各位,國不可一日無君,長白派也不可一日無主,師傅斷氣前並沒指定由誰繼承衣缽,現在請各位議立!」

  韓翔天在世時朋友交了不少,嫡傳弟子卻只有兩個,並且薛世雄還沒有開山門,因此,此刻站在大廳裡的長白派門下無一不是林南奎的徒弟。

  韓翔天平時為人較陰沉,朋友不多,即使有一兩位聞訊趕到,家務之事又不是外人所能插手的。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為韓家做事的帳房、伙夫、佃家、奴僕,他們人雖多,卻沒有說話的份兒。

  林南奎的徒弟齊聲道:「師傅是師公的首徒,當然該由師傅繼任掌門!」

  林南奎裝模作樣喝住徒眾,向旁人徵求意見,卻沒聽見有人提出由韓瑛繼任掌門的話。

  於是他說聲慚愧,極不得已地成為本派掌門。

  到了這時候,林南奎才派人把韓瑛請入大廳,他以非常謙虛不安的口吻,宣佈了本派門徒的一致意見。

  韓瑛從來沒有想當掌門,加上心亂如麻,當然沒有二話。

  她的這種態度,也在林南奎的意料之中,讓她自己在眾人面前說出,是為了堵住內外敢於對他掌門人地位表示異議之人的嘴。

  韓瑛只提出一個要求,儘快將殺死父親的兇手正法,以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這事,林南奎自然滿口答應。

  其實韓瑛不要求,林南奎也要藉口找金龍社的麻煩。

  在他看來,秦英一定是金龍社的人假扮的,意在尋釁,既然如此,林南奎就要反擊。他早就想擊垮金龍社,將北方盟主的位予取而代之。

  第二天,林南奎就以長白派新任掌門的身份,為韓翔天和薛世雄發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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